怕是有什么东西落下的叶晨,她挺着快八个月大的肚子,以最快的速度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看到站在门口,眼眶有些红,头发有些凌乱,这么热的天,脖子上却围着围脖的中年贵妇,阮心洁瞳孔一紧,本能地就要关上门,却被顾碧丽推开了。
不管阮心洁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样,顾碧丽顾自朝屋子里走去。
阮心洁怕她伤害到自己的孩子,看到她走过来,下意识地就捂住肚子。
看到她这个动作,脸上的紧张,顾碧丽一声冷笑,“怕什么,我怎么说也是他的奶奶。”
阮心洁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说:“是奶奶又怎么样?反正你又不喜欢他。”
“呵呵!”似乎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顾碧丽狂笑了起来。
阮心洁没控制住自己,厉声打断她,“你笑够了没有,如果笑够了,我要午睡了,请你离开这里!”
“真看不出来,你胆子现在变得这么大了,让我猜猜是谁在给你壮胆,是陈熙?还是叶晨?”
顾碧丽扭动了下脖子,一个不小心,围巾从脖子上掉了下来,于是一个白色的固定颈椎用的仪器,就露了出来。
肚子里的孩子感觉到不安,在里面提了她两脚,阮心洁低头安慰,“宝贝,乖乖的,不要怕,有妈妈在呢。”
顾碧丽又是一声冷笑,她个子很高,本想低头以睥睨的姿态,看着比她矮了半个头的阮心洁,无奈,颈椎还被仪器固定着,她不得不保持原本的姿势,“今天我倒要来看看,你这个妈怎么保护肚子里的野种!”
意识到危险,阮心洁双手抚上肚子,朝门口跑去,在陈家那么多年,顾碧丽对付不听话的那些下人的手段她自然是看到过的。
听着她阴冷的口气,看着她眼底的阴鸷,说自己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手刚搭到门把上,头发已经被人一把抓住,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阮心洁,我不是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懂得珍惜,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顾碧丽人高马大,看着颈椎受伤了,手脚却是很利索,力气也很大,一个用力,让阮心洁感觉头皮都被人拉下了,痛的眼泪蜂拥而出。
“你放开我。”一手抚在肚子上,一手去推她。
“放开你?”顾碧丽嗤鼻冷笑,让阮心洁面朝自己时,手心里已经多出一枚白色的药丸,“把这个吃下去,我就马上放了你。”
意识到她掌心里那颗白色药丸是什么,阮心洁脸上血色尽失,抿紧唇,用力咬着头,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
当顾碧丽隐隐约约辨清,她是在咒骂她时,眼底的毒芒更甚了,僵着脖子,把阮心洁拽到地上后,两只铁钳般的手,就去强撬开她的嘴唇……
……
“顾碧丽!”忽然间,坐在车后排的叶晨,张大眼睛,从喉咙里发出这样三个字。
司机看了眼反光镜,“这位太太,本市没有顾碧丽这个地方。”
偌大的A市,叫顾碧丽的地名是没有,但是,有个人却是叫那个名字,而且,十多分钟前,刚和她擦肩而过,还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没理会司机的玩笑,径直对他说道:“师傅,麻烦你掉头,把我送到刚才上车的地方。”
司机看了看反光镜,本还想开两句玩笑,看叶晨一脸紧张,说了声“好嘞”就调转车头,朝刚才的地方开去。
……
阮心洁和顾碧丽虽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却都是娇生惯养下的富家小姐,却因为身高上的差距,两个人在体力方面也悬殊很大。
就连平常时候阮心洁都不可能打的过,足足比她高出半个头的顾碧丽,何况还是大腹便便的现在。
眼前她唯一能坐的,除了挣扎反抗,就是紧紧抿住嘴。
她知道送到自己嘴巴的白色药丸是什么东西,更知道只要一吃下去,她的孩子就会没命,到最后,嘴巴快被顾碧丽撬开,她干脆用牙齿咬着下唇。
很用力的咬着,直到皮被咬破了,牙齿陷进肉里,有鲜血流出,依然没松开。
“我让你给我嘴硬!”顾碧丽心头火上来了,收回手,也不再去逼她吃药了,而是站起来,拎起脚,直接朝她的肚子就要踢去。
阮心洁反应还算快,在那一脚即将要碰到自己肚子时,硬是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蜷缩了起来,肚子很大了,她的蜷缩其实只是把肚子藏到身子下,背脊上毫无任何悬念的挨下了那一脚。
顾碧丽那一脚的力气很大,阮心洁有种骨头错位的感觉,还好,当满是汗珠的手心,摸到小腹上时,长长松了口气,还好,刚才那一脚没有踢到肚子上。
顾碧丽彻底恼羞成怒了,怒到极点的后果就是她没再提起脚,而是直接朝厨房走去。
抓住这个空当,阮心洁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手再次搭到门把上,才转动了一小下,身边就传来顾碧丽的怒吼声,“你这个小贱人!”
不用回头,阮心洁也知道她手里拿的是什么,咖啡色的防盗门上,倒影出来的刀刃是那么的白,那么的尖。
阮心洁彻底绝望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过头去,定定看着身后和疯子没什么区别的中年贵妇,苍白无色的嘴角慢慢泛起一丝自嘲无奈地苦笑。
看着这张算得上很熟悉的脸,阮心洁嘴唇张了张,却是感觉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忽然间,她认命了,这大概就是自己当年那样对叶晨的报应。
对着发出簇簇冷光的刀尖,缓缓闭上眼睛,惨白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血色,如果命里注定她不会拥有这个孩子,又或者是没办法护他周全,那就让她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照顾他。
金属味特有的寒气迎面掠来,身上却迟迟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阮心洁睁眼看去,这一看,她差点被吓昏过去了。
自己没感觉到痛,不是顾碧丽到最后关头心软了,更不是顾碧丽的颈椎错位让她不能动了,而是……
“晨晨,你怎么来了?”阮心洁缓过神,对着去而复返的女人就是一声惊呼。
顾碧丽手起了,刀却没有落下,不是以上的任何一个原因,而是叶晨用双手抓住了到,刀刃很锋利,有鲜血顺着银白色的刀面流下来。
以手接刀,该有多大的勇气,顾碧丽似乎也被惊到了,随着阮心洁的一声惊呼,马上回过神,眯着眼,狠狠地看着碍她大事的女人,“叶晨,识相的你给我滚一边去!”
叶晨温丝未动,唯一有变化的,只是把目光由阮心洁身上朝她身上移去。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可以说陌生的脸,叶晨从唇齿间,低低地开了口,“顾碧丽,你好狠的心,她怀的可是你的亲孙子,你居然这样对她!”
叶晨不敢想自己要是再晚来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真的没想到顾碧丽已经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
顾碧丽手朝上一扬,叶晨眼尖,在她抽刀时,飞快松开手,大概是痛到了极点,到最后已经麻木了。
顾碧丽没再动阮心洁,看着叶晨血流不止的双手,敞开心扉似的笑了,“叶晨,你知道什么啊,她肚子里的根本不是我的孙子,是野种……”
叶晨皱了皱眉,刚想厉声打断她,她又顾自朝下说道:“我已经亲手养大了一个野种,怎么还可能再看着一个小野种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
叶晨再也控制不住了,声色俱厉地截上她,“顾碧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人家都说隔代亲,你却口口声声这样咒骂自己的孙子辈,你还是人吗?你还配为人母吗?”
顾碧丽丝毫不为叶晨的讥诮而有所难堪,目光阴鸷地朝阮心洁的肚子扫去,“叶晨,你才不是人,明明叶震山是你的杀父弑母仇人,你却认贼作父了那么多年。”
叶震山不是她亲生父亲的事,她已经从凌漠那里知道,所以在听到顾碧华这样说后,脸色并没露出丝毫的惊讶。
不过,当听到她话里“杀父弑母”四个字时,眼睛还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认贼作父啊,我笑你,自己的父母全被叶震山害死了,却浑然不知道!”顾碧丽冷笑,像看一个笑话一样看着叶晨。
也许是因为手上流的血越来越多,叶晨感觉到一阵寒冷,不由打了个哆嗦,“你胡说。”
宁愿相信叶震山收养她,是为了自己的报复计划,也不愿相信他是自己杀父弑母的仇人。
“我胡说?”顾碧丽把玩着手里的刀,声音和这金属刀面一样的冷,“难道凌漠没有告诉你吗?”
叶晨知道顾碧丽这样说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他这么瞒着自己是为了紫薇吗?
顾碧丽看着叶晨的神情,就知道她听进自己的话了,把刀随手放到桌子上,就越过她们朝门口走去。
在打开本就只是虚掩的门时,顾碧丽愣住了,“陈……陈熙……你怎么来了?”
陈熙俊脸冷的仿佛结成了冰,没说话,光是这样的表情,也足是把顾碧丽吓了一跳,勉强让自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陈熙,你来的正好,叶晨她……”
她刚想来个恶人先告状,岂料,她才开口,被她一手带大的男人,眸光森冷,“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