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对不起爹爹。”林佳彬这阵子真的被林佳平整惨了,现在是见谁都觉得是好人。
“去了好好干,千万别耍小心眼。”
“我知道,我知道。”那些警察,一个个心眼多的堪比筛子底儿,他那点智商,在人家跟前和白痴差不多,黄伟良就是不叮咛,他也不敢在造次,何况,如果在那里干不下去,说不定老二又逼着他学木工,他实在怕了那种日子。
林佳平自认为把三弟看得很牢,其实,若不是黄伟良给林佳彬换了工作,老三就逃跑了。他趁一次休息时,跑回家乡的派出所,说自己的身份证丢了,挂失后申办了一个新的,再过几天就能领回来了。现在林佳彬头发长长,重新理好,已经不是那个让人一看就是从局子里出来的,再有了身份证,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林佳平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把钱包看得很紧,他以为林佳彬没钱没法走路,其实,林佳彬在歌厅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却没来得及花掉,他到Y城后,去歌厅要了回来,偷偷存在银行里,就等着时机成熟呢。
林佳彬当然不会把自己这些小动作说给别人知道,反正现在有了合适的工作,虽然工资和哥哥姐姐比少了点,但也是他能找到的工作中最好的,他假装一副老实状,去了缉毒大队。张寅就像没见过他似得,板着脸交待了他要做的事儿,林佳彬见姐夫面子不怎么大,心底仅存的一点点傲慢都消失了,刚开始工作很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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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良两口子准备进城,把家里的鸡呀猪的,全都卖了,果园和核桃园也准备赁出去。
葛明顺的大哥葛明礼,第一个提出要承包那个果园,黄伟良接到妹妹电话,亲自去处理此事。
“城里找工作也不是很容易,我妹妹一家子也得花销,不管谁承包,必须先交钱。”黄伟良找到葛明礼,摊开纸写了合同,说出对方必须遵从的条件。
葛明礼夫妇,本来打着赖账的算盘,当然不肯掏钱,这事儿便黄了。黄伟良在葛家山贴出告示,言明四千块一年,求人承包果园,立刻便有人上门来接洽。
葛明礼的老婆焦赛花,只要见谁去找了明顺,便堵到人家门口谩骂,来过的人都表示想要放弃,黄伟良拿焦赛花没有办法,总不能去打她吧?再说,她也没骂你,你怎么动手?
一时,事情陷入了僵局。
葛家山没人承包,不等于附近村里的人不来承包,焦赛花能骂了本村人,她能骂完一镇的人吗?黄伟良干脆把广告复印了一大沓,附近村里全贴上了。
06年苹果价格涨幅很大,再加上玉良这片果树品质好,离泉水近,一个嫁到葛家山的女人,悄悄让她弟弟出面给包了去。
葛明礼老婆见姜山坳的人,在小叔的果园转悠,冲过去骂人,那人刚开始还很耐心地解释,这是他承包的,焦赛花指着他鼻子:“骂的就是承包的人,乖乖给我滚出去,不然,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寻常村民可能拿焦赛花没撤,可这个人似乎非常愣,倒提着手里的铁锨便冲过来,抡圆了朝焦赛花打去,焦赛花吓得扭头就跑,被地上的土坷垃绊了一下,摔趴在地上,听得锨把“呼”一声从身上过去,她的脸都吓白了,若是被打在身上,骨头还不折了?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焦赛花充其量还只能算是横的,离最高境界——不要命的,还差两个级别呢。她碰上的,是个愣的,刚好能克住她。
一身灰土,眼泪鼻涕齐流,焦赛花跌跌撞撞跑回家,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立刻人人都知道了此事。
第八十六章只想投机
明顺年轻力壮,焦赛花不敢找玉良的麻烦,便去欺负婆婆,搬了个板凳坐到婆婆院子里,放开了嗓门开始骂人,她功夫了得,竟然整整一天,除了吃饭喝水,其它时间都谩骂不休。
第二天.焦赛花又在母亲那么放肆,葛明顺实在看不过去,拎个切菜刀去找哥哥,两兄弟一人一件凶器在村口对峙。村长劝解不下,叫来镇上的治安管理员,把他俩用手铐锁在镇政府门口的电线杆上。
黄伟良刚回到Y城,只等妹妹收拾好了便去接人,没想到来了电话却是叫救命的,他急急忙忙开车到镇上,看到妹夫蔫吧吧羞愧地耷拉着脑袋,背靠电线杆坐着,急忙去找治安员。把妹妹给他说的事实学了一遍:“我这妹夫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他虽然拿着刀,可根本不敢抡起来。也是个孝顺孩子,受不了娘被大嫂那样的谩骂,你可不能各打五十大板,糊涂了事。”
治安员看他言谈举止,不是一般没有见识的山民,自然态度好很多,何况,动不动把人铐起来,也是违法的,这种粗野的工作作风,对付胡闹的乡民非常顶用,上级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捅出大娄子,便都不说他。黄伟良现在和他讲理,他也满是心虚:
“是这么回事啊,我还当他们为了你多掰了他一根苞谷,他多收了你一把荞麦闹腾呢。好了,我审审,如你所说,就把葛明顺放了。”
黄伟良就在镇政府门卫室,给守门的发了根烟,在那里坐等,半个小时后,治安员把葛明顺放了,黄伟良带着妹夫回家。葛明礼仍被继续铐在哪儿。
焦赛花见小叔子回了家,又听自己男人还被铐着,觉得治安员偏心,她还真彪悍。开着三轮车跑到镇上,进了镇政府的治安办,就大声开骂。治安员是个二愣子干部,一怒之下,把她也铐了起来,就和葛明礼背对背,还用的是那种越挣扎卡得越紧的老式铐子。焦赛花刚开始还又喊又叫地闹腾,没几下手铐就嵌进肉里去,卡得很疼,她才老实了下来。她娘家妈妈闻讯过来,在治安员跟前哭求,就差磕头了,治安员让她代替女儿写下孝顺老人的保证书,这才抬手放人。
葛明礼夫妇的胳膊。都被铐肿了,疼得晚上睡不着,葛母第二天知道了。下了葱花挂面端过来,喂儿子吃饭,焦赛花肚子饿得咕咕叫,见婆婆不理她,习惯性地开始谩骂。
葛明礼正吃得香呢,这种状况哪里还能咽下去,走过去一脚把她从凳子上踹下来。焦赛花胳膊垫在下面,疼上加疼,差点没昏死过去。
葛明礼以前纵着焦赛花,是为了给家招财进宝。这次亲娘来疼惜自己,若还被婆娘辱骂,那他也太分不清黑白了。
做婆婆的,还算不计前嫌,把焦赛花扶了起来,才转身回家。焦赛花一身灰土。却因为胳膊疼,没办法拍干净,难过得坐在凳子上哇哇哭。
玉良就住在她隔壁,这时候正在搬家准备进城,关系好的乡邻有送行的,有看热闹的,葛明礼家的喊叫声,人们都听见了,那个恶婆娘在村里惹了不少人,这会儿被她虐过的人都在外面幸灾乐祸,嘲笑的声音清楚地传进耳朵,令她越哭越伤心。
“哈哈哈,哥——”玉良绷不住地想笑。
黄伟良也给妹妹一个大大的笑脸,谁碰上这样的事情,不觉得痛快呢?
林燕听黄伟良给她讲过这段故事,也被逗得直笑,除了略略为玉良的婆婆担了一下心,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不久就忘得一干二净。
葛明顺的水果批发店很快便开张了,过年前正是生意高峰期,玉良也去了摊位,和丈夫一起忙碌,谁也没有想过会发生其他的事情。
葛明顺和玉良走了之后,葛明礼夫妇的日子非常难过,只要出了家门,听到都是鄙薄他们的声音,看到也是人们的指指点点,饶是他们脸皮厚,也架不住被这么多人嘲笑,最后,两人只好龟缩在家。
冬天的农村没多少事情可做,女人们常常拿着毛活或者鞋底,去别家窜门,有些手快的干完了家务,或者像林燕她娘那种懒虫,干脆三五八万的打起了麻将。
焦赛花本不是能在家坐住的人,憋了几天,实在忍不住,胳膊好点之后,收拾了一袋菜蔬豆子之类,大清早冒着严寒回了娘家。
焦赛花的小弟和她一样强横,听了姐姐的哭诉,当即跑到葛家山,玉良家铁将军把门,他踹了一脚,发现受疼是自己,他没法发泄,便扭身去找葛家的老两口,拿着棍子在院子里一阵乱打,盆盘家具坏了不少。玉良的公公跑去拦阻,不小心头上挨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小焦扔下棍子跑了,焦赛花也吓坏了,趁着人们乱哄哄把公公往医院送,溜回自己家躲了起来。
小镇医院把玉良的公公伤口缝合,包扎好,听他还喊头晕,知道是有点脑震荡,建议他到大医院检查。
葛明顺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请求黄伟良开车把父母接了过来。陪着爹爹在市二院做了CT检查,又留院观察了三天,父亲不晕了,医生叮咛要他注意休息,便出了院。葛明顺怕爹爹回葛家山不得安宁,干脆让父母住在他家。
葛明顺晚上要住在摊上看货,玉良大清早便去帮忙,葛家两位老人,便帮他们带孩子做饭。以前这些事情,都是林燕的婆婆做的,黄母见没自己什么事,便回了新华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