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吃过饭再去洗衣服吧，我饿了。”他不好意思地对妈妈一笑。
“嗯，一会儿和你二舅一起洗。”
林佳平已经坐在桌子跟前，夹了一块大肥肉在嘴里咀嚼起来，听到洗衣服，瞪了外甥一眼。
“瞪他干啥，难不成你让小翔给你洗衣服？”林燕狠狠瞪了弟弟一眼，以往，这些活儿都是她包了，娘家人来到她这里，她就彻底成了一个大奴才。
林佳平觉得姐姐这次变凶了，他有点不高兴地移开视线。
“妈妈，刚才在水房，张阿姨说，没想到二舅还挺帅的。”黄鹏翔吃着鸡翅，和妈妈聊天。
“是啊，你二舅好好收拾，不那么又脏又邋遢，是挺帅的。”林燕看着二弟说道，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都没有好好看过二弟的长相，上一世，她忙前忙后为了他们，最重要的心理沟通却忽视了。
听到姐姐和外甥赞扬自己，林佳平脸上涌出笑意：“其实小翔最像我。”
“我哪里像你，整天脏兮兮的。”黄鹏翔立刻反驳。
“你二舅今后会干净的，他马上要娶媳妇了，不干净没人嫁。”林燕调侃地说道，她希望二弟有所改变，不然，真有可能打光棍儿。
林燕本来是想让弟弟注意仪表，没想到林佳平听见她这么说，放下筷子愤怒地说道：“我哪有要结婚？连对象都没有，爹爹过来求你，听说你竟然一分钱不掏。”
“我有义务给你娶媳妇吗？你自己攒了多少钱？”二弟游手好闲，林燕以前告诫过他很多次，他根本不听。
林佳平张张嘴，没话说。
“就你那懒样子，哪个女人肯跟你，我就是花钱给你娶了媳妇，你能守得住吗？”想到上一世自己省吃俭用的心血就那么白白浪费，林燕的眼里都能喷出火星，她这些天每次回想到上一世的悲惨经历，都愤怒不已，她也反复思量了，对自己的娘家人，不能心太软。
林佳平没想到林燕这么厉害，嘴里还咬着蒜苔，吃惊地看着姐姐，好一会儿才说道：“姐姐，我其实也不懒，就是，就是——”
“你不想在农村呆，现在在城里发展的农村人也很多，我们楼下有个木工，正想找个徒弟，你肯去不？那可不比在农村轻松，也是又脏又累的。”
林佳平憋了半天，点头道：“行！”
“那，我告诉你，那个木工，从来不肯教人，你跟他就是一个做苦力的，能不能学到本事，全靠你自己在心里琢磨，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去。”林佳平小时候挺喜欢做手工，手倒是挺巧，林燕希望他能学有所成。
只要不被送回农村去，林佳平什么都答应。
林燕见弟弟频频点头，猜到了他的心思，对他的要求便一条一条提了出来：“你要在城里生活，不准每天邋里邋遢，要勤洗澡，头发也不许乱糟糟跟个鸟窝一样，不许见到漂亮女孩盯着狠看——”
“咳咳”当着外甥面，让姐姐这么训斥，林佳平有点忍不住，但他实在不想回农村，只好硬忍着，憋得他满面通红。
林燕这才不唠叨，见儿子和弟弟都放下了筷子，便起身收拾了饭桌：“你俩去洗衣服。”
林燕把屋子拾掇好，到楼下找赵木匠。
赵木匠原是机械厂的，有六十多岁，退休后在外面帮人打家具，挣双份钱。他年龄大了，精力有限，干活都是靠徒弟，可他太过抠门，挣了钱全部拿走不算，连口饭都不肯帮徒弟买，所有跟他的，都一学会就跑了。他现在也不肯好好教，完全把徒弟当成免费使用的劳动力。上个月那个徒弟又弃他而去，他在楼下骂人时林燕听见了，这才有了让二弟去学习的想法。
赵木匠没在，他老婆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见人连招呼都不打，林燕也没和她说过话，没奈何，这时候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赵大妈，赵师傅是不是要找个徒弟呀？”
“嗯！”还真是不爱说话，惜字如金也罢了，连头都不抬。
林燕咽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弟弟想跟着赵师傅，你帮我问问，看他答应不。”
“他在李宏民家里。”总算是一句话。
“那大妈，我去李师傅家找他了。”
赵老太不说话，头也不抬，林燕退出来，去李宏民家。
赵木匠正生气没人帮他呢，林燕找上门来。
“跟我学，可没有工钱。”
“没关系。”
“也不管饭。”
林燕心里把赵木匠狠骂，嘴里却答应说：“没关系，赵师傅，你只要肯教他就行。”
第十章 进步（求收藏）
回到家，弟弟和儿子正在抬杠，见到姐姐，脸不由得一红。
“妈妈，二舅的衣服搓也不搓，在水里泡泡就捞出来，根本没洗净。”
林佳平抬手在外甥头上敲了一下，黄鹏翔不愿意了，瞪了舅舅一眼：“你个脏鬼，以后我不会和你一起走，有人在跟前，也不会叫舅舅，真丢人！”
林佳平还想说什么，看到姐姐犀利的眼神盯过来，他心里直发慌，犹豫了一下，要说的话便吐不出来，乖乖端着衣服重新去洗，黄鹏翔好心去帮他，过了一会儿，两人一起回来。
“我给楼下的赵木匠说好了，明天开始你便跟着他，他不管吃住，也没有工资，这几个月姐姐负担你，半年之后，你要是没有学出来，在城市里混不下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了。”
林佳平看了看姐姐，今天他就是觉得没气势，在姐姐跟前翻不了身，只好乖乖点点头。
林燕这栋楼，是厂里以前的单身楼，有些工人离岗，单身楼里就有空铺位，林燕去找了负责人，帮弟弟要来一个床位，收拾了一副铺盖，把林佳平安顿下来。
第二天晚上下班，林燕想着二弟肯定会过来吃饭，就多做了些，没想到天黑尽了，林佳平才浑身酒气地回来。
“师傅还请你吃饭了？”找木匠不会这么好的吧？林燕很不确定。
“我下午没去，姐姐，我碰上咱村的李光明，他让我帮他卸菜呢。”
见姐姐直直看着自己，林佳平不高兴地嘟哝：“学木工又脏又累，李光明让我跟着他干，送菜可挣钱了。”
“他怎么给你算工资的？”李光明就是个骗子，在村里名声很不好，他曾经找过林燕，想要林燕担保，租下他们厂大门口的库房，林燕没答应，后来听说武装部的一个人为他担保，租了防空洞，一年到期李光明不肯掏租金，让派出所拘留了几天。
林佳平没说话。
“你跟着他，就是混吃混喝，几年之后还是分文没有，又该埋怨别人不肯给你娶媳妇是不是？你有没有检讨过自己，初中毕业到现在，自己挣了多少钱？”
林佳平嘴巴动了动，似乎很生气，过了一会儿，又泄气地低下了头。
“你这辈子能不能成个家，活得有个人样，就看你自己是不是肯努力。”
林燕说完，收起了给他留的饭菜，看也不看二弟一眼，她觉得非常失望。
林佳平根本没听进姐姐的话，第二天又去找李光明，李光明是从南方往Y城贩菜的，没有车可卸，自然不理会他，吃饭时找了个借口甩开了林佳平，让他很生气。
回到单身楼，林燕也不理他。
“我饿了。”
“自己想办法，你又不是小孩子，还得我养着。”
姐弟俩像斗鸡一样盯着对方，林佳平先败下阵来。
“你还这么晃荡，明天就回去吧，单身楼那铺位，宿管科的人说不交钱就要收回。”
林佳平坐在小板凳上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只有一个西红柿，他拿出来。
“放进去！那是我和小翔明天的午餐。”
“姐姐，你竟然不肯管我一顿饭！”林佳平气呼呼地瞪着林燕。
“不劳动者不得食，就是一个西红柿，是你挣来的吗？”姐弟二人又磕起来。
“二舅，你听妈妈话吧，她难道不是为你好吗？”黄鹏翔过来，拉了拉林佳平的手，“妈妈也不容易，她不能养你一辈子的啊！再说，将来你要结婚，还有妻子儿女的，不能都让我妈妈养活吧？”这些话是林燕教育儿子时说的，他原样送给舅舅了。
林佳平闭嘴不说话。
“二舅，我帮你下包方便面吧？你吃了之后，好好跟着师傅学习，将来有出息，才能给我娶个好舅妈。”
林燕很惊讶地看着儿子，这才八岁啊，都知道和妈妈配合了，两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的。她又看看弟弟，很希望林佳平能听进去。
或许林燕的威胁起了作用，林佳平下午果然跟着赵木匠干活去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林燕每天上班下班，回家不仅要照顾儿子，还要照顾弟弟。赵木匠带林佳平去装修房子，他回来身上又是土又是灰，林燕不管他多累，都要求洗干净换了衣服，同时把脏衣服洗了，她现在发狠，弟弟就乖乖听话。
“二弟，你干了这几天，觉得有收获不？”
“有，我看那木工活也没什么难的，关键能把要干的活结构想清楚，而且手要巧，做出的活儿得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