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哥家回来,荆玉华看到林家门口围着好多人,赶忙跑过来,挤进来一看,两个侄女都在,林佳彬还拉着老大,顿时怒火中烧,冲过去双手推向林佳彬的胸口,林佳彬往后倒退好几步,这才勉强站住,没有摔个屁股墩,荆卫兰拉着荆玉华就走。
“骗子!”荆玉蕊对林佳彬吐了口唾沫,拉着荆玉华另一只胳膊,和姑姑一起使劲,强拉着她走开。
“玉华,我是冤枉的。你不能就这么走了,连我一句解释都不听。”林佳彬又伤心又绝望地喊道。
姓荆的三个女人只管往前走。
“玉华,你这么对我,太不公平!”林佳彬声音里带了丝哭腔。林老娘紧紧拉着儿子,林佳彬没法跑上前去追荆玉华。
林燕见荆玉华头也不回,心里很气愤,觉得她心冷又糊涂,再加上,荆玉华竟然是荆卫兰的侄女,让她也对这个女孩有了芥蒂。俗话说侄女像家姑,姑姑如此泼蛮,侄女很可能有样学样,荆玉蕊还是刚毕业的小姑娘,还没在社会上摔打,竟然都能骂得出来那么难听的字眼,看来她家教育有问题。荆玉华虽然没有骂人,但也很有可能和妹妹是一路人。
和老娘把林佳彬劝回家,看着他不顾脸上还有手指印,坐在沙发上一边叫着玉华,一边掉眼泪,林燕心里真想骂他没出息,最后,看在他眼泪汪汪的份上,强自忍住了。
心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好的,林佳彬失恋了,林燕一时半会也没法安慰他,和老娘把饭菜热了热,看她吃过,便回家去了。
第二天,老娘早起要上班,林燕不放心,过来查看,林佳彬果然还在屋里躺着,一晚上时间,只见他眼窝都陷下去了,胡子拉碴的,神情恹恹,跟个三十多岁的人似的。
“好啦佳彬,不管是谁,总是要经过苦难才能成熟长大,就当是老天爷让你锻炼自己吧。起来好好吃饭,这几天精神不好,就不要出车了,你觉得无聊的话,帮姐姐做些事情吧。”林燕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柔和地和林佳彬说过话了。
“姐姐,我心里好难受。”林佳彬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饶是林燕这几年对他很不满意,这会儿那股子讨厌的情绪也早丢到了一边,她一边用纸巾帮弟弟擦泪,一边低声安慰着,渀佛,时光回到了他们小时候,林燕扯着他的手,带他去上学。
“小彬,吃饭吧,吃了饭就有了抵抗力,也有了思考的能力,下一步我们该何去何从,也得吃了饭咱们再商量。”
劝了半天,林佳彬才洗漱了坐在餐桌跟前,林燕下了点龙须面,做成酸汤的,还给他卧了两个荷包蛋。
林老娘昨晚打电话,说林佳彬没吃就睡了,林燕想着这会儿肯定饿了,见他没精打采,一根一根面条地吸溜,一副没有食欲的模样,心里直哀叹,她这个弟弟一无是处,没想到竟然是个情种,父母兄弟都不爱,只爱媳妇儿。
第一二八章
“小彬,朱经理那里忙得很,你帮姐姐一个忙,去他那里工作一段时间吧?”一碗面条,林佳彬竟然用了半小时才吃完,林燕已经快崩溃了。
“那车呢?”林佳彬虽然没心情做事,思想也有点混沌,闻言还是吃了一惊,他最怕林燕把出租车收回去。自从有了这个车,他收入增加了,也不是处于时刻被管束、被监视的境况,觉得自己终于活得有点人样了。也有了心思找女朋友。现在他失去了荆玉华,要是再失去出租车,那可真是要命了。
“你雇个司机。行不行?反正姐姐把车给你了,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谢谢姐姐!”林佳彬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感动,眼泪又流了下来。
“好啦,别哭了,荆玉华的姑姑打过咱娘,她妹妹又是那么泼悍,这门亲事,我看就算了吧,等你伤心过后,姐姐帮你物色一个好女孩,你别难过了,去公司跟着朱经理好好学,姐姐、姐夫公司越来越大,需要的人才也越来越多,我希望你能独当一面,成为姐夫的好帮手。”虽然这是安慰的话,林燕依然说得情真意切,毕竟她在安慰弟弟,怎能虚情假意呢?
林燕发现,林佳彬的眼泪,让她一下子想起他们小时候,那时娘生了林佳辰,正坐月子,林佳彬没人看,林老爹那年,正是贷款买树苗,栽起那五亩果园的最艰难的时刻,为了充分保证林家豪上学,他不许林燕去学校。林燕便哄着林佳彬,让他乖乖坐教室门口,她趁机坐里面听一会课,那一年,她好难,爹爹不给交学费,幸好老师给她在教室后面留了个座位。校长看到她带着弟弟溜进学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提学费的话,她舀着高年级学生的旧课本。断断续续听课,作业旧靠在地上用树枝划,努力了一年,她竟然升了级。
“小彬最乖了,最听姐姐话了。”那时候,她就是这么哄着林佳彬。想到自己听课出来,林佳彬一脸灰土。蜷缩在教室外的阳光下睡觉的样子,就像现在,委委屈屈蜷在沙发上,林燕心软了,她知道自己前世,为何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供养着老爹老娘和几个弟弟。艰苦的幼年,哪怕弟弟肯乖一会儿。在她的心里,留下的都是感激,她哭着求老林让她去参加高考。老林终于点头时,她的心情是那么雀跃,所有所有,老林的不是在那一刻,她都忘记了,记住的,都是感激。她林燕,太心善,自觉的,认为亲情就是奉献。是没有任何理由,任何道理的无私奉献。
“姐姐——”
“好啦,小彬,男儿有泪不轻弹,刚强一些。你看看朱经理,受了那么大的挫折。也永远都是阳光灿烂的笑脸,跟他好好学习吧。”
让林佳彬好好洗脸,又换过衣服,林燕用车把他送到杨老户寨。朱志远听了林燕的请求,让林佳彬做匡正林的助手。匡正林脑子活,会说话,很快便收买了林佳彬,林佳彬把他当朋友,自然不会投机取巧。林燕过两天去看,见弟弟老老实实帮匡正林做一对新人婚礼的筹备工作,忙得脚不沾地,这才稍稍放下心。
林老娘去上班了,新苑小区的老太太少了话题,大家正觉得没啥说,林家又闹出这么一场,几天里小区围着这个话题议论不休。
荆卫兰自然把林家说得一钱不值,可别的老太太,有喜欢炫耀自己见识多广的,反驳荆卫兰道:“老林婆虽然可恼,不过她还真的挺有福气,她的那个大女儿,夫妻俩开着大公司,一人一辆小汽车,这可不是她吹的,听说公司叫伟燕公司,就是女婿和女儿的名字,一人取了一个字。她女儿叫燕,对吧?我们都听见她那么喊。”
“怎么可能?一人一辆车?傻子才那么干呢!”荆卫兰撇嘴。
“切,咱们穷人,当然觉得那很傻,可人家钱多啊,买车就是为了方便,人家可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代步工具,这女儿和老娘的路数完全不一样的,女婿也是很朴实的人。”
“这个我也知道。”另一个老太太接话道,“女婿开的是个墨鸀的越野车,女儿开的是个红色的轿车,我儿子的公司给人家供货呢,回来给我讲的。不过,我儿子说他女婿很不好说话,对质量把得特别死,还精得要命,根本没法哄弄。”
说到这里,老太太们的话题就转了,开始讨论起产品质量问题。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不管荆卫兰怎样打压林燕的名声,还是有人相信她是有钱人。曾经贬损过林老娘的王梅,已经不说话,在一边寻思呢。她妹妹的女儿,长得很漂亮,一心想找个有钱人,这都二十五了,也没挑到个合适的,林佳彬虽然没有钱,但他靠着姐姐这棵大树,一辈子想来也不会吃苦,小伙子长得很精神,年纪又相当……
王梅不动声色地收拾了手里的毛活,悄悄退出说话的圈子,急急忙忙回到家,换了身出门的衣服,往妹妹家去了。
林老娘见儿子的对象没了,心里很恼火荆卫兰,每天下班回来,都要对着荆卫兰家的方向,低声咒骂几句。这天她回来,刚凑凑合合吃了一碗凉皮,就听见敲门声。
林老娘没想到王梅过来,是给儿子介绍对象的,她舀着几张非常漂亮的女孩相片,越看越喜欢:“比我家欢欢年轻时模样还俊,简直都能当演员了。”
王梅见林老娘肯定,也是自豪无比,两人这时候,忽然便有了共同话题,聊得火热,最后,林老娘留下照片,一再保证努力促成这桩婚事,王梅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没想到林佳彬说他很忙,不肯相亲,林老娘气恼地打电话给林燕告状。
“娘,你别急呀,让他缓冲一下。”
这一缓冲,就是二十天,林佳彬在一家大小的要求下,终于见了王梅的外甥女,还在休息日带她去南山玩了一趟,回来之后,就给那女孩说,今后再也不要见了。
王梅气愤地来找林老娘:“怎的?我外甥女还不配你儿子吗?这才出去玩了一次,两人说得好好的,他回来就说不见了,到底怎么了?”
林老娘追问林佳彬,无奈儿子啥也不肯说,最后,只好把难题交给了林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