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纯净得如亚马逊雨林的朝露。
尤凌云呆怔了三秒,点了点头,起身,下床,找拖鞋,穿好了拖鞋,站直,想去拿放在一边的睡袍,另外一只手先于他之前把睡袍披在了他的身上,并且一一的把他的睡袍翻领收拾好,熨平,把拦腰的睡袍带子系好。
“连城。。。”尤凌云被自己的儿子弄得了不知所措了。
尤连城似乎对给自己父亲系的带子表现出很满意的眼中,垂着的眼眸掀开,笑:“爸,我看过妈妈以前给你系成这样的。”
低头,还真的和以前小悦给他系的一模一样呢。
“爸,你去梳洗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午睡后尤凌云通常都会喝水,以前。。。
算了,以前的那些都是他的妻给他弄的,不过一年也就十几次而已,这就代表着他在家的时间也不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那么短短的十几天他在她身边。
他太忙了,一年里头就像身不由己运作的机器。
梳洗过后,尤连城拿着水已经在房间等他了,把水放在了他的手上,尤凌云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手插在了睡衣口袋中,站直了身体,正色。
“好了,连城,你想干什么?你想说些什么?你会干些什么?”
房间的墙纸是采用驼色和灰色花纹搭配的,窗帘是咖啡色的,天花板是褐色的,这是效仿中世纪苏格兰风格,据说,这样颜色可以让西欧的冬天看起来不会选得特别的寒冷。
的确,这样的风格让尤连城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的眉目不似画报看起来那般的冷峻,这几天,他可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呢!
尤连城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尤连城的那抹微笑看在了尤凌云的眼里有惊心动魄的意味。
“连城。。。”尤凌云皱起了眉头。
“爸,刚刚的那些我很遗憾以前很少为你做。”他开口。
近在咫尺的目光淡淡的,那朵微笑在他的唇边跳跃着,他的孩子笑起来很像他的母亲,总是让你无法轻易的移开目光。
“所以呢?”尤凌云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有预感,他的连城会做出让他心惊胆颤的事情。
果然!
尤连城再走近尤凌云一点,略微的弯下了腰,手伸进了尤凌云的口袋,微笑还在继续,只是,这刻盛开的模样就像是一朵的罂粟花,他说。
“没有,没有所以的,爸!只是有点遗憾而已,遗憾自己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为你做那些。”
插在睡衣口袋里的手被强行的塞进了一样东西,意识到那样东西是什么时尤凌云脸色大变。
俨然,那是一把枪,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把枪还是他十八岁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尤凌云重重的说出。
尤--连--城--
“这是爸爸在十八岁时送给我的礼物,我明白爸爸把它送给我的用意,它代表的是一种信任,你相信我已经长大了,有冷静的思维以及正确的判断能力,可是,爸爸,我想接下来我也许会让你失望了。”
“尤连城!”尤凌云咬着牙逼出。
“爸爸,请听我说,就求您听我说!”
尤连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我真不想变成这样的我更不想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来惹您生气,伤您的心的,我也想像我向您保证的那样做,不,不,我已经那样做了,我也如您希望的那样把她送到了我永远都不会见到她的地方了,不仅这样我还准备好了让她绝望让她会恨我一辈子的录影带,爸爸,相信我,在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决心那样做的。”
“我给她喝了可以熟睡约六十个小时的安定剂的牛奶,我联系了把她送走的直升飞机,我离开了她,每走一半都是在远离着她,每一步代表的都是一刀两断,可是,爸爸,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直升机还没有把她接走,我就已经开始想念她了,爸爸,我想那种想念您一定懂的,就像是妈妈离开您时您对他的那种想念,一眼望不到边。”
“即使是那样,可我也还是明白,再怎么想念也不行,不行的,后来,我来到了一个广场,广场上有人在举行婚礼,我想林慕梅未来也许会和别的男人举行婚礼,她是那么的迷人可爱,一定会很多像骑士一样的男人想方设法的去打动她的心的。”
“当新郎准备亲吻新娘时,我问自己可以吗?可以接受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她穿着属于别的男人为她披上的嫁衣接受着别的男人碰她的唇吗?”
尤连城摇着头。
“不可以,不可以的,爸爸,我做不到,光是想象已经足以让变成了疯子了,广场上的人们用怪异的目光观察着我,我想,在那一刻,我给他们诠释了一个疯子,一个神经病,一个妄想病人的形象。”
“爸,今年我就只有二十三岁,我约三分之一的人生,爸爸,请您原谅我的自私,往后,还有长长的岁月要走,如果没有了林慕梅,我觉得我会找不到任何的欢笑的来源,我会生活得如一具行尸走肉,我会随时随地的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况,爸爸,我不想,也不允许更不能自己在那么漫长岁月里变成了那样。”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在最后一刻我喊停了。”
“所以,爸爸,直升机没有把慕梅带走,而且,我死也不会让谁把她带走。”
尤连城垂下了眼眸,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尤凌云左边的睡衣口袋上。
“爸,我说完了。”
尤凌云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孩子,想说话,想破口大骂,想告诉他一个作为父亲的愤怒,痛心疾首,可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失语病患。
“我知道,我知道,我惹爸爸生气了,我还让爸爸伤心了,所以,我也准备接受爸爸的惩罚。”他低低的说着,满脸的愧疚。
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手伸进了他的口袋了,抓住他已经僵硬的手连同那把袖珍枪。
这会,尤凌云觉得自己不仅失语还变成了一具机器,就这样的他任凭他的儿子指引,他的手握住了手枪,手中的手枪正抵住了他的胸口。
是的,此时此刻,在这布满着苏格兰风格的房间里,尤凌云拿着枪,枪口正对着尤连城的胸口。
枪口压住了那颗年轻的,正在砰砰跳着的心脏,它是在如此这般的跳跃着。
砰砰,砰砰砰砰!
每一次心跳都在昭示着关于生命的诞生过程。
父和子直直的对望着,眼里先泛起泪光的是尤连城,低低的言语出,对不起,爸爸。
手去压着他拿着手枪的手。
“爸爸,我不是想故意要为难你的,我还认为自己在做着丢脸的事情,可一想到她往后会属于另外的一个男人,我的心就特别的难受,难受的。。。”
“爸爸,往这里开一枪,我就解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跑去考试了吗,还是大家都在回家的路上了哟~~冷冷清清的,好吧,考试的祝考试顺利,回家的祝一路顺风,快点投入亲爱的妈妈的怀抱,当然,还有喝上了热乎乎的汤~~
98、爱(06)
“爸爸,往这里开一枪,我就解脱了。”
说着话时尤连城的语调平静极了,姿态安静优美如深林里的麋鹿,使得尤凌云还以为他们这是在他们家的后花园里,在难得有好春光的闲暇时光里嘲笑那位英伦的政要又干了一件蠢事,又或者是调侃哪位倒霉的球星打进了一个乌龙进球。
“爸爸,往这里开一枪,我就解脱了。”
尤凌云还没有想到还会从自家的儿子口中听到了类似于莎士比亚戏剧里的台词,听着很是好笑的,矫揉造作的台词。
可怕的是,这样的台词在他的儿子口中说起来比任何的演员来的煽情,害得他都要鼓掌和对他脱帽致敬了。
只是,这般古典式的台词换在舞台剧上还可以赚点女人们的眼泪,可放在现实特别是在这二十一世纪被物质充斥的面目全非的时代里。
无疑,莎士比亚剧变成了荒诞剧!
他的孩子好像搞不清楚状况了又或者是在他身上做了一场豪赌。
“尤连城,你惹怒了我。”尤凌云冷冷的说着。
“我知道!”他淡淡的回应。
“尤连城,我得告诉你的是在你二十岁的时候,乔治医生私自抽取了你的精子,现在你的精子样本就冷冻在精子银行里,你也知道我不得不这样做,这个世界太过于变幻莫测了,我就担心你有一个三长两短,我就只有你这个孩子,身为尤家的继承人我要为我们的家族负责,所以,即使我这一枪下来,我也没有后顾之忧,很快的,我们尤家就会有新的继承人。”尤凌云让自己的发音冷淡得像一个机器。
回应他的是略带宽慰的笑容,他说:“这样我就更放心了。”
好,见招拆招,临危不惧。
好像还怕立场不够坚定似的,尤连城还添上了这么一段话:“还有爸爸,来之前我已经准备了一份由我亲笔签名的遗书了,我会告诉全世界是我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的,到时,爸爸只要把这手枪属于你的指纹擦掉,就不会有任何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