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回科里报道的时候,周芸吃了一惊:“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小倩耷拉着脑袋:“老被人欺负,呆不下去了呗。”
“呦,谁敢欺负你呀?”
“别说得我跟个母夜叉似的行吗?还不是当初把我折腾残了的那个中校,战斗力可比我强多了!”
周芸看她一脸郁闷相,想了想又问:“轩辕朗?和他吵架了?”
“我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吵什么架呀。”
“没关系?”周芸一挑眉毛:“你们不是处着呢吗?”
小倩更郁闷了:“您这都听谁说的呀,刘副院长吧?”
“啊。”周芸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是他。刘院长跟那个猛虎大队的人就是一窝……不是,是一道的。他说的话您也信呐?您也不想想,一个睡着了都能把我整残的家伙,我又不是受虐狂,怎么会跟他处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周芸老公是军人,她对当兵的有一种特殊的理解和好感。“当兵的其实都不容易,尤其是他们特种兵,那要真刀真枪拼命的。你说他睡着了都能那么紧张,时时刻刻的备战状态,醒着的时候得多累啊。当时看他把你拽脱臼了,我也生气,可事后想想,又觉得怪心疼的。”
小倩从没想过这些,听了周芸的话,倒愣了一下。周芸接着说:“你们这会没处着,不过,那个轩辕朗在追你吧?”
追……小倩想起他那句“五百年前是一家,五百年后还凑合成一家”的话,还有那个意外的吻,脸上多了几道黑线,结结巴巴地说:“算……算是吧。”
“那你对他什么感觉呀?”
感觉?小倩撇了撇嘴:“我能说脏话吗?”
周芸乐了:“他就那么讨厌啊?”
小倩点头:“何止是讨厌!芸姐你是不知道,他那人简直……”小倩摆了摆手:“算了,不提他,提起来就有气。”
小倩这么说,周芸也就不问了。不过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小倩虽然年纪不大,办事从来特果断,没见过她躲躲闪闪的。这次居然能为了那个轩辕朗提前逃回来,那对他的感觉肯定不一般。如果没有动心,怎么会逃?只是她自己还没发现。
身为过来人,周芸明白军人的木讷和直接,她也曾经因为这个排斥过她老公,不过后来还是爱上了。没办法,解放军同志身上,总有那么一种无形的魅力,土帅土帅的,让人心甘情愿断了所有的王子骑士梦,担起那声沉甸甸的“嫂子”。
小倩走了之后,轩辕朗抓狂了。心情烦躁的他把火都撒在受训新兵身上了,一群菜鸟被他折腾得嗷嗷乱叫,不过到底是严师出高徒。一个月不到的功夫,淘汰了一大半,而留下来的菜鸟们体能和军事技能都飞速提高,转眼就到了最终考核的时间。
最后的考核,是和地方部队联合行动的一次军事演习。高拟真,高烈度,允许真实死亡。挑战是送给军人最好的礼物,这样一场军演让所有人兴奋不已。
彭凯在演习中的表现很突出,不过到底是太年轻,最后关头有点沉不住气。他为了追击一个窜到树上的“敌人”,自己也窜到树上去,结果被人一脚踢下来。树太高了,摔下来不死也得折胳膊断腿。身为小组长的曾鹏想也不想,从一边的草丛里滚过来给他当了一回人肉垫子。
结果很明显,彭凯好好的,曾鹏同志光荣地成了伤员。不过这也让彭凯真正明白了这支部队,训练时的狠辣都是假象,不过为了让他们能在实战中更好地保护自己,也保护队友。
轩辕朗是演习导演组的,并没有到丛林中参与实战。队员们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他一眼瞅见曾鹏被人架着,黑着脸问:“怎么了这是,演个习也给我挂彩?”
曾鹏笑嘻嘻地很不好意思。彭凯在一边说:“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伤得怎么样啊?”
“没事,骨头都没断,就扭了下脚脖子,歇两天就好。”
“哦。”轩辕朗点点头,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他把目光在曾鹏身上绕了好几圈,看得曾鹏直发毛:“您别这么看着我啊队长,下回绝对不受伤了,我保证!”
曾鹏举手指天作发誓状,轩辕朗却突然笑了:“没事,没事啊!这伤受得好啊,挺是时候。”转脸跟队上全乎的人说:“赶紧的扶回去,给他收拾收拾,咱立马奔医院!”
“医院!”曾鹏的嘴张得可以塞鸡蛋了,当兵的最怕的就是住院,比关禁闭都闷得慌。“别介啊队长,这么点小伤,咱就别给白衣天使们添麻烦了。”
轩辕朗不说话,郑兵在他耳朵边说:“傻呀你,你以为队长让你疗养去啊。那不是准嫂子在医院呢吗!”
“哦……”曾鹏明白过来,为了队座大人的终身幸福,他心甘情愿被包成个木乃伊,被队友们扔到轩辕朗车上,直接奔201医院去了。
和轩辕朗当初一样,曾鹏也住进了骨科的病房。轩辕朗名义上来陪伤员,可自打曾鹏住进来,他在病房里没待了十分钟都不到,一直在走廊里溜达,就盼着能碰上小倩。
溜达了半天之后,终于等到护士换班了。小倩穿着白大褂从休息室出来,一眼看见倚在墙边上的轩辕朗。她冷着想脸扮路人,结果还是被轩辕朗喜滋滋地叫住:“终于等着你了!”
小倩两手插在衣袋里,满脸不耐烦:“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轩辕朗笑得憨憨的:“曾鹏受伤了,我把他送来,在这等你老半天了。”
“你还等我干什么呀?”小倩没个好气:“你搂也搂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能占的便宜我都让你占了,你还想怎么着啊?”
哪儿都占了呀,这不还没上床呢……轩辕朗腹诽着,嘴上却委委屈屈地说:“上次的事真是我不对,我今儿来就是要给你道歉的。只要你能消气,骂我打我都成,真的,我绝不还手。”
“算了。”过了这么些天,小倩的气儿差不多也消了。再说,她当时扇了他一耳光,又狠狠咬了他一口,也怎么吃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从来不记仇,因为当场就报了。她摆摆手,特大气地说:“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反正我也咬回去了,咱俩算扯平了。”
11小三
被狗咬了?这话可不怎么中听。不过轩辕朗这会没空计较,见小倩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他厚着脸皮又往她边上蹭。小倩跟轰苍蝇似的把他赶到一边:“哎哎哎,别动手动脚的嘿。您这身上还穿着军装呢,注意点影响。”
轩辕朗嬉皮笑脸:“别老‘您您’的,那么客气干嘛呀,显得多生分啊。”
小倩习惯性翻白眼,叉着腰说:“我那是跟您——我那是跟你客气吗?你说你好歹也扛着一中校衔呢,怎么没脸没皮好赖话不分呢?我烦你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可是我不烦你啊。”
“你……”
某人的脸皮厚到让人发指,小倩正气得七窍生烟,在那跟他掰扯不清。一个身穿白大褂,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男大夫经过,很自然地跟小倩打招呼:“换班了?”
小倩也笑眯眯的:“哎,刚换班。今儿你值班啊?”
男大夫说:“不值班。这不快下班了吗,有个患者病情有点反复,我不放心,过来再查一次房。”
“呦,这么负责任呐。”
“那可不,不为病人还得为奖金不是。”
“得了吧,你家差那俩钱啊。”
俩人聊得很欢乐,完全无视了某位妒火中烧的中校同志。轩辕朗看不过去了,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男大夫这才看见小倩身边还有一大兵,礼貌地问:“这位是?”
不等轩辕朗说话,小倩抢着说:“猛虎大队的轩辕朗,他战友受伤了,过来陪床的。”
“哦。”男大夫一脸温润如玉的笑容,看了一眼轩辕朗的肩章,很绅士地朝他伸出手来:“你好,中校同志。我是赵成军,幸会了。”
幸什么会,一点都不幸。轩辕朗慢吞吞伸出铁钳子一样的大手来,紧紧握住赵大夫白皙修长的手。两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竟然也黑白分明。轩辕朗攥着人家的手,很实在地用力摇了三下,皮笑肉不笑地说:“幸会幸会。赵大夫长得真是一表人才,瞅瞅这衣冠楚楚的。”
衣冠楚楚可不是什么好词。轩辕朗一开口,小倩和赵成军的脸色都变了。赵成军倒是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小倩悄悄踢了他一脚,他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忙着改口说:“不是衣冠楚楚,瞅我这张嘴,开口忘词。是楚楚可怜才对。”
楚楚可怜……这勉强算个褒义词,不过,这是形容女人的吧。小倩和赵成军的脸色又变了一次,情形有点尴尬了。可怜的赵大夫咳嗽了两声,说:“行了我查房去了,你们慢慢聊。”末了还礼貌地冲着轩辕朗点了点头,微笑说:“再见。”
瞅瞅人家这风度,再瞅瞅轩辕朗……什么叫天壤之别,什么叫云泥之判啊!通过这件事,小倩更加清楚地认识了轩辕朗的本质,流氓加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