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如此直白的表态全然震住,半晌,才一字一顿地开口:“那如果,我……要你放弃复仇,现在就带我离开呢?”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长久地望着她,末了,终于别开眼去:“别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除了这一件。”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她的心却还是狠狠地疼了。她动了动虚软的双腿想要离开,却被他不管不顾地紧紧拥住,抵死纠缠,坚决不放手。她只能无奈地任由他抱着,任由被压住的戒指咯得她手指隐隐作痛——
她到底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喂~~~还有人吗?存稿箱君好鸡摸……
39歌爷真英俊
那几天的日子过得惊人的风平浪静,而那张画像也始终未能完成,其中细节不必赘述——薄晓微甚至一度觉得画画只是个借口,光凭他一路将她骗到自己家,最后从沙发后面掏出戒指的举动,就知道他的计划不可谓不周密。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必须承认张爱玲那句惊世骇俗却又风靡不衰的话说得相当在理——男人通往女人内心的道路,是x道。
果不其然。他总是在每次做/爱时近乎发狠地看住她,只看得她心头发颤,四肢疲软,好像被他的眼神钉在了床上一般。他会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以一种近乎焦渴的姿态膜拜她全身,认真得让她几乎无所遁形。她多想催眠自己这只是他用来征服和欺骗她的手段,可他真的和五年前不一样了,他变得异常认真而又患得患失,晚上她只是起身去喝口水都会把他惊醒,他会跟踪她到厨房,然后紧紧抱住她。有时她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会发现他用手肘撑着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演戏能演到这样巨细靡遗的程度吗?
日子就这样加载在焦虑和情热中流逝,在表面的和平下掩耳盗铃般靡靡,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快,而预先计划回公司的日子也逐渐临近。在复工的前一天,石暮尘再次征询了薄晓微对于舞蹈教室的意见,并有意为她处理成可营业的模式,专门教一些附近小区的小朋友,也好让她消磨消磨时间,有些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
其实他也存了私心,一来他和梁雨柔的婚事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将来能陪伴她的时间肯定越来越少;二来,假如能天天和可爱的小天使们玩在一起,说不定她心头的郁结也能渐渐散开,开始渴望拥有一个同样可爱的宝贝呢?一想到卫庭贤家的东东都这么大了,自己却还是孑然一身,他心中就充满了隐秘的羡慕,虽然他在短期内可能无法给她名分,但他还是坚决地想要一个和她的孩子,因为只有这样,他每一刻都在惶惑担心着可能会失去她的心,才能定下来。
最好是个女儿……他想象着那个小不点的模样,眼睛像谁好呢?还是像她吧,女孩子生着桃花眼可能太招人;嘴唇也要像她,他的太薄,不如她丰润可爱;身材就不用说了……性格最好也像她吧,热情活泼又单纯,只是他这个做爹的一定要把她保护好了,千万不能让她遇见自己这样的坏男人。
他想着想着,笑意和期待不觉爬上了眼角眉梢。她奇怪地瞥他一眼:“你笑什么?”
他笑着握紧了她的手,眼色深得醉人:“没什么,你看舞蹈教室的事行么?行的话,所有经营方面的事情我会派人帮你,你也不需要考虑挣不挣钱,就只要和孩子们一起跳跳舞,怎么样?”
望着他殷切的眼神,她却始终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好”字。诚然这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提议,从今以后等待她的将是衣食无虞,恬静温馨的生活,每日和纯真无邪的孩子们一起分享着自己的喜欢的事情。再也不用抱着仇恨咬牙度过一个个漫长的黑夜,更不用处心积虑卧薪尝胆——
但,就算她愿意放下所有仇恨和不甘,和他重新开始,可她真的能心安理得地在这样安逸的生活里,静静等待着另一个一无所知的单纯女孩遭受厄运,然后理所应当地领取她的幸福?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所以,面对他的期待,她却无论如何也给不了他要的答案。
“算了,你再想想吧。”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便顺势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你也可以顺便想想还有什么其他方案,都依你。”
翌日石暮尘便“从德国出公差回到了公司”,他说下班以后不能直接回来,让她自己好好吃晚餐。虽然他没说要去干什么,但从他闪烁的眼神里,她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读出,他要赴的,恐怕是梁大小姐的约。
是啊,他一直说得很清楚,梁雨柔他是不会放弃的,可尽管如此,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百爪挠心般的不舒服,甚至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表面的淡然?他像是看出了她的异样,人走到门口却又忽而折返,把她紧紧收进怀里,贪婪地嗅着她的发香,久久不肯离去。
她心头漫过一阵尖锐的酸意,两眼直直望向前方的窗外:“走吧,要迟到了。”
“等我,”他恋恋不舍地琢吻着她柔软的嘴角:“晚上……在这里等着我。”
她没回应,只是无言地替他开了门。
他走后,原本不算大的房间忽然空落下来,她对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潜意识不愿面对这个最纠结最困难的答案。手机却忽然响起,来电显示是童珊——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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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薄晓微急冲冲赶到医院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弥漫着刺鼻消毒水味的浅绿色走廊里,有一排长凳上正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除了她以外都是一男一女的组合,女的大都木着一张脸,而男人脸上多少带着些不安和讨好,因而显得局促。坐在他们中间的童珊因而显得格格不入起来,她素着一张憔悴的脸,鼻尖泛红,神情呆滞,每当医生出来叫病患的名字,她就会情不自禁地瑟缩一下,然后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把脸深深埋进去。
薄晓微二话不说地冲过去,一把拽了她就往外走。童珊小幅度挣扎着,竟也是十分顽强,她一边缩着脖子躲避着周遭人诧异的目光,一边小声说:“你干什么……我排了很久的……”
“童珊,你是脑子有病吗?”薄晓微忍无可忍地斥她:“他叫你打你就打?那他叫你死你去不去死?”
眼看自己几乎已经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童珊赶紧把薄晓微拽到拐弯处的角落:“反正……我已经决定了。”
薄晓微双手环胸地嗤笑出声:“既然如此,你还叫我来干什么?”
“我就是,一个人……有点怕……”童珊呆滞地望着那扇手术室的门,视线像是忽然穿越过去一般空洞:“你知道吗?很疼的……就算说是无痛的,还是好疼,我好害怕……”
薄晓微深呼吸了三次才勉强自己没有爆发:“那你找我做什么?李贺腿断了?还是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他也算半个公众人物,要是被人看见了不太好……”童珊努力为他辩解着:“他说要陪我来的,是我自己不要——”
“童珊!”薄晓微终于忍无可忍:“你根本就已经没救了你知道吗?我要是你我绝对不会来打胎,谁造的虐谁负责,你现在就回去,告诉他要不就结婚,要不就你们就玩完了!”
“……”
童珊绝望地红了眼眶,再也说不下去,只能就地蹲下,像只鸵鸟般深深埋住了自己。薄晓微的提议她何尝没有想过?可尽管早已习惯了自欺欺人,但在她一片清明的内心深处,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李贺从来不缺女人,平凡无奇的她只不过借了身份的光,才得以从小认识他,长大了又能跟着他工作。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定义,是她自己愿意以这样的身份存在,又怎么能因为越来越甚的贪心而强迫他给予更多?这样的她不是太丑陋了吗?
“……别哭了。”
薄晓微无计可施地一并蹲下,抚摸着她柔顺的短发:“我就是不明白那个混蛋有什么地方这么吸引你?你如果实在要打,我也拦不住你,但我希望你能趁此机会和他彻底做个了结,不要再耽误自己了。”
闻言童珊却哭得越发厉害,薄晓微的话更是她被自己那隐秘难言的心绪折磨得痛不欲生——她口口声声只希望李贺能过得快乐,但她还是耍心机地选择了薄晓微来陪伴自己,虽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确实不知道找谁好,所以才想到了和自己算是有过类似经历的她。但她并不是不知道李贺对薄晓微的心思啊,她这样做摆明了就是要让她厌恶他,让他失去得到她的可能——
这个念头让童珊骤然浑身发冷,瞬间被对自己的深深厌恶彻底淹没。
“童珊!童珊在吗?”此时此刻,医生的声音犹如死神的一道指令,童珊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胡乱抹了一下眼泪,怀着深深的恐惧和悲凉,挣脱薄晓微的手,强迫自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手术室。
“珊珊!”
童珊木然地回头,满面泪痕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