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很要面子,不过,司徒卓然绝对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如果连命都保不住了,还要面子有什么用呢?
唐瑾听到司徒卓然的求助,于是立刻提神冲上去帮忙,她的右手受了伤,略微有些行动不便,不过,她还是能干扰到对方的进攻,毕竟两个人同时出手,会让对方分心招架。
司徒卓然得到唐瑾的帮助,在情势上稍稍有些缓和,不再被对方逼得那么紧,于是也开始找机会反击。
这时候地上几个刚刚被他们打倒的人,踉跄着爬了起来,又冲上来加入战圈,围住了司徒卓然。
这下只剩下唐瑾一个人面对神秘的女子,她受了伤所以招架很是吃力,没两下交手,便觉得胳膊上一痛,又被划了一下。
唐瑾这时候开始觉得快自己有点喘不过来气,也许是失血过多让她有些眩晕,她竭尽全力才躲开对方的攻击,快步退开,脚下忽然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抬头,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近在咫尺。
唐瑾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处可逃,千分之一秒的反应时间,她在心里判断自己是应该放手一搏,硬碰硬一把。
反正也已经没得选了,唐瑾深吸了口气,干脆伸出手,迎着匕首,去抓对方的手腕。
噗!
甚至能听到尖锐的匕首刺穿皮肉的声音,唐瑾肩膀一凉,随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唐瑾清楚的看到对方将匕首扎了进去,于是竭力用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伸出去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然后指关节一收!
咔嚓一声,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女子手中的匕首叮咚落地,温热的血液顿时涌出来,唐瑾觉得伤口已经麻木,她努力飞起一脚,将匕首踢了出去!
啪!
司徒卓然已经摆脱了围困,一个箭步冲到她的身边,然后一拳打在对方的小腹上,女子闷哼了一声,后退了数步,倾了身子吐出小半口血来,然后弯腰在地上拾起匕首。
知道此时取胜已经相当困难,女子抬手擦了唇边的血迹,看着司徒卓然和唐瑾冷哼一声,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呼呼,终于走了。”
司徒卓然一口气顿时松了大半,连忙上前扶着唐瑾,白衣染了半边的血,看起来惊心动魄。唐瑾脸色苍白如纸,也不动弹,只是喘着气倒在司徒卓然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
司徒卓然也被唐瑾此刻的样子吓得有些呆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
这场架,他们倒是赢了,只是赢得太惨烈。
司徒卓然抱了唐瑾,也不敢把她送到唐枫那儿去,否则让唐枫看到,一定会当场把他杀了。
没有时间给他多做犹豫,司徒卓然干脆将唐瑾带回了自己家,又叫人喊了家庭医生上门。
唐瑾的情况倒是不严重,只是,失血过多,身体极为虚弱。
所有的伤口都做了仔细包扎,司徒卓然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习惯性的转着自己手中的硬币。
这才没多久,就见到两次这丫头受伤时满身是血的样子了。
莫名其妙的满心都是难过,明明掀了蓝空的场子,可是,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似乎,好像,都是因为此刻正在床上熟睡的那个丫头?
司徒卓然抬眼看过去,似乎连自己都难以相信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无奈地撇了撇嘴。
他真的会那么在乎她么?
可她是监察部的人,就算查案,也只是为了单纯的为国家效力。
不像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私仇。
她永远都是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对的。可是他呢?他所作的一切,又有多少是真正能见得光的呢?
为什么明明知道她的身份与自己对立,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朝她走近,接近她,和她并肩战斗?
这该有多么矛盾啊?
司徒卓然觉得有些头痛,于是抓过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正端着杯子,家庭医生已经走了过来,向他叮嘱道:“她没事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修养,最近不宜下床活动。”
这位医生跟司徒卓然的交情匪浅,所以自然不会问病人是谁,到底是因为什么受了伤。叮嘱之后开了些药留下,便离开了。
司徒卓然望着唐瑾发呆了十秒钟,然后认命地低头去研究各种各样的消炎药。
唐瑾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
她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不能动,也不能呼喊出声。她看见爸爸和妈妈手牵着手从她面前走过,她多么想要开口喊住他们,求他们回过头来看一看自己,可是,却连动一下手指头的能力都没有。
他们的背影在黑暗里渐渐化成水一般袅娜的雾气,唐瑾感觉自己的眼眶落了泪,温热的液体划过眼角,渐渐变得冰凉。
唐枫穿着熟悉的一身白衣,温柔的笑着,牵着一个年幼的女孩从她面前走过。
他们的后面跟着笑容灿烂夺目的韩星泽,他们甚至连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匆匆走远,唐瑾只觉得心痛如同刀搅,忽然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全部视线,那个笑容妖冶的人,嘴角斜斜翘着,眸子的颜色无比浅淡,但是目光却亮得足以灼痛她的眼。
司徒,司徒卓然——
唐瑾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喊出那个名字,仿佛是黑暗当中唯一的一抹光亮,司徒卓然竟然没有走,而是一直站在那儿,向她伸出手。
她尝试着伸出手,发现颤抖的指尖,逐渐能感觉到存在的温度。
将手指送入他的掌心,司徒卓然的手,格外温暖。
唐瑾觉得自己在做梦,可是,这个梦,真实的仿佛让人想要从此沉溺,不再醒来。
如果这一刻就是永恒了,那么,我们之于彼此,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第三十四章 致命密码14
唐瑾艰难地想要让自己从梦中醒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无论她怎么动,怎么挣扎,当她的手指送入司徒卓然掌心的那一刻,她就再也不能动弹。
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手心的温度,灼热而温暖。那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肌肤粗糙,手上有茧子,但是却并不令人觉得厌恶。
唐瑾忽然听到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在时光深处,苍茫云烟的尽头,有一个声音,坚定而清晰,想要将她带离这样空旷寂寥的黑暗。
她想要回应,可是无能为力。
仿佛被包在了一个无形的壳子里,一举一动都被束缚,甚至听得见自己每一下动作撞击在坚硬的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不肯放弃,一下又一下的挣扎着。
一个名字浮到唇边,随即泯灭。
司徒卓然。
唐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为什么她会想要喊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妖冶的,桀骜的,笑得风轻云淡的男人。
那个曾经将她抱在怀里,狠狠亲吻的男人。
她怎么一直没有发现,其实,每一次受伤的时候,都会见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与司徒卓然的眼眸,是一模一样的颜色。
他就是他,与她萍水相逢,刻意接近她,却说是对她一见钟情的那个人。
他就是他,与她针锋相对,数次交手,不分胜负,却在生死关头救了她的那个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开始留恋起了那双眼睛,留恋起了那个人。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身份有别,她不知道他到底来自何处,接近她又有什么目的,可是,却仍然避免不了宿命般的互相吸引。
就好像是两颗行星,就算距离再远,都要毫不犹豫地拼命向彼此靠近。
这就是逃不开的命运吧?
唐瑾缓缓抖动着睫毛,束缚她的一切都在瞬间被打碎,掉落一地虚无的碎片。
半睁着眼睛,就看到司徒卓然握着她的手,斜靠在床头闭目小憩。
她感觉得到他掌心的温度,可是,她觉得自己的手掌火热粗糙,甚至要高过他肌肤的热度。
额头仿佛火烧一般的疼痛,额角跳动着,让她快要撑不住,又想要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她想开口喊他的名字,司徒卓然,每一个字喊出口,都带着一股凛然的肃杀之气。
可是,所有一切的眷恋和依赖,却在唇间化作无声的呻吟。
“你醒了?”
司徒卓然依旧带着口罩,他并没有意识到,唐瑾其实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
唐瑾的眼睛半睁着,仿佛蒙了一层水雾,脸颊红晕很重。
想到了什么,司徒卓然抬手摸了摸唐瑾的额头,又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对比就更确定了一点,她发烧了。
伤口也许是有些感染,司徒卓然在心里回想着医生临走时,交代给他的那些话,消炎药该怎么吃来着?他迷茫地皱紧了眉头。
也许是发烧影响了思维反应,唐瑾直直盯着他,半天都没有动弹,司徒卓然意识到她的双唇苍白干裂,于是赶紧抓过杯子,想要扶她起来喝水,刚刚碰到她的肩膀就看到她眉头紧蹙,干脆起身跑出去,转了一圈,找了一把勺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