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罗少晨弯腰擦裤脚。
“他没事吧?”
“我们先走吧。”罗少晨朝大门走去。
小周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我们不接应他?”
罗少晨道:“演完我们的戏份退场,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哪怕这件事让他很无力。
小周看出他心情不好,识相地静默了一段时间才继续唧唧歪歪,“他演技真好。”顿了顿又道,“你也挺好。”看得她差点就想冲过去踢罗少晨一脚,让他好好对沈慎元。
罗少晨看了她一眼,道:“你觉得他是演技?”
“啊?”什么意思?难道是真的?真的感情危机了?小周脑袋里警铃大作。
罗少晨郁闷道:“简直就是本能。”要不是面无表情惯了,闹腾得他都差点绷不住。
沈慎元进了客房还不安生,抓着徐旭的领子使劲哭。
郝雪也不好意思继续看,说了声好好休息就匆匆下楼了。
沈慎元怕她在门口偷听,又哭了一会儿。
徐旭在房间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监视器和监听器,这才松了口气。他出门找到公用的洗手间绞了把毛巾,若无其事地回来递给沈慎元,“没事了把?”
沈慎元几乎瘫在床上,连用毛巾擦脸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摆摆手。
“你睡吧,到时候我来接你。”徐旭一本正经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刚刚去洗手间的路上他已经注意过环境,发现四周并没有安装监视器。想来鲁瑞阳也没有变态到喜欢坐在屏幕前欣赏自己行走英姿的地步。
沈慎元是真累了,而且吐过之后胃里虚得慌,沾着枕头就不想动,一会儿就真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一眨眼,根本就没睡着,又像是一世纪,睡得连醒来都忘记了。他睁开眼睛,感觉到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徐旭。
可是徐旭给他的感觉没有这样的……煎熬,至少不会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猛兽。
黑暗中,时间流逝得很缓慢。
许久之后,他才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然后是关门声。
沈慎元完全醒了。如果说之前大部分的酒精都被他的眼泪带走了,那么剩下的就消耗在他刚刚吓出来的一身冷汗里。他没有忘记自己现在在哪里,更没有忘记他目前的身份和任务。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蛰伏了一会儿,才假装翻身打探身后的动静。
徐旭走的时候给他留了一盏走廊灯,非常黯淡,就像手电筒的光,但足以让他看清楚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
沈慎元舒了口气,缓慢地坐起身,下床,走到门边上,贴着门,静静地听着。虽然门板很厚,但是夜太静,他听到外面有人关门,那种厚重门板发出的略带滞闷的声音。
外头也是黑的,比房间里还黑。
不论是喝酒前还是喝酒后,沈慎元今晚的脑子一直处于清晰状态。他非常确定刚刚是哪一道门发出声音。不过他也得承认,下门缝里藏不住的微弱的光线也帮了一点点小忙。
他深吸了口气,回房间拿起毛巾,然后走到离那道门一米左右远的地方,耳朵贴墙。大概是门缝的关系,他竟然真的能听到里面的人说话,虽然有点模糊,但是靠着关键词和想象,倒能勉强拼凑出他们的原话。
“你没有时间了。”苍老的声音,沈慎元确定自己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我还有三十年的准备时间。”这是鲁瑞阳的声音。虽然沈慎元不确定他烧成灰之后还认不认得出来,但是他绝对不会反对把鲁瑞阳烧成灰这个提议。
苍老的声音继续道:“事情一直在发生变化。地府正在重新整理文件,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我篡改生死簿,到时候你难逃一死。”
鲁瑞阳会死?沈慎元激动了。
鲁瑞阳道:“有没有其他办法?”
“加快我们的计划。”
鲁瑞阳沉默。
苍老的声音道:“你没有退路。你看过你下地府之后的下场,不想死后这么凄惨,就不要再磨磨蹭蹭。”
鲁瑞阳道:“我在努力,但罗定欧和简静年……”
“我不是来问你经过怎么样,我要看到结果。”
“我需要帮助。”
“葛奉呢?他不能够帮你?”
“被抓了。我想为他提供律师,但是被他拒绝了。”
对方有点惊讶,“谁能抓住他?”
“不知道,我现在很担心他会把你供出来。”
“我不担心。他就算供出我,也没人能奈何我。好吧,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让他安分的。”
沈慎元听到这里,从身体一直凉到心里。他不知道鲁瑞阳和这个人在计划什么,很显然,这是一盘很大的棋。他听到里面安静下来,怕他们突然出来,连忙转身打算离开,但是走廊中央站立的漆黑身影却吓得他差点惊叫起来。
他是谁?在这里听了多久了?
沈慎元脑海一片空白,抓着毛巾的手不安地颤抖,连事先准备好的找洗手间洗脸的借口都忘记了。
那个人做了个嘘的动作,发现他看不到,连忙侧身,以便走廊尽头窗户外的月光能照亮自己的脸。
沈慎元借着月光看清楚对方是谁之后,更惊了。
124、失踪(上)
直到傻乎乎地被对方拉到房间里,沈慎元才惊醒过来,“马维乾?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马维乾看着也有点紧张,还抬手松了松领带。
“……你也喝醉了?”沈慎元退后一步,借着走廊顶上指甲盖大小的灯泡观察对方,“不像啊。”
马维乾道:“你想对付鲁瑞阳吧?”
沈慎元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别装了。”
势必要装啊!沈慎元拼命摇头。
马维乾从他身边擦过,在床上坐下来,“我也想扳倒他。”
沈慎元呆了呆,吃不准他说真的,还是想要套自己的话。
“我是为了马钰。”马维乾幽幽道。
他的人在黑暗中,说出来的话就在黑暗中飘着,说不出的阴森。沈慎元抬头看了看灯泡,觉得此处灯光虽暗,但聊胜于无,还是不要进去和他为伍了。
“马钰是被鲁瑞阳逼死的。”
沈慎元道:“怎么逼?”
马维乾道:“他抛弃了他。”
沈慎元:“……”大概这剧情狗血得太普通了,反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马钰是很敏感很脆弱的人。他把自己的精神分成几分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罗启松的那一份随着罗启松的死,破灭了,穆必信的也是,鲁瑞阳最大份,也让他破灭的最彻底。而我,我太不争气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介不介意我用通俗或者有点粗俗的说法来解释这种情况?”沈慎元见他没有反对,试探着,“他脚踏好几条船,但是都翻了。”
“……”
“……”
“不是的。”马维乾尝试说服沈慎元抛弃他脑袋转悠的不靠谱的想法,“对他来说,我们是他生命的全部。”
沈慎元嘀咕道:“种马前,小说男主角的心理活动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总之,我会帮你们对付鲁瑞阳的。”
“我们?”沈慎元装傻道,“们什么们?哪里有们?”
马维乾坏笑道:“你承认你是为了对付鲁瑞阳来的。”
“……没承认。”沈慎元嘴硬。
“不承认也没关系。”马维乾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道,“我要先回去了,再迟就出不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鲁瑞阳男女通吃的。”
沈慎元看他利落地打开窗户,脱口道:“你不是说要帮忙?”
马维乾踩到窗台上,蹲下来用手机屏幕的光线照了照高度和下面的地势,正要跳下去,就被沈慎元一把抓住,“你别走。”
“不能不走。”马维乾压低声音道,“回头跟你联系。”
“喂!”沈慎元还想说什么,马维乾已经飞快挣脱他的手,双手抓着窗框,试探着将脚放了下去,幸好鲁瑞阳的别墅外表追求坑坑洼洼的坑爹效果,所以他很轻易地找到了支撑点,然后一步步地往下……
沈慎元提心吊胆地看着他,既怕他摔断腿又怕他被发现,牵连到自己。眼见他终于落地,沈慎元刚想松口气,门就听到两声像试探又像避免打扰的极轻的敲门声,然后,门开了。沈慎元只来得及转身。
鲁瑞阳打开灯,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沈慎元张了张嘴巴,好半天才道:“闹鬼。”
鲁瑞阳走到窗边,朝外张望了一圈,又将所有的灯打开,顺便检查了柜子和床底,最后耸肩道:“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慎元摸了摸额头,“我也不知道。有个人站在我的床头,我感觉到他在盯着我,我想动却怎么都动不了。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好像有影子在晃动。”他把鲁瑞阳之前的那次探望也算在里面了,半真半假,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
“可能是我。我来看过你,不过你睡着了。”鲁瑞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怎么样?好一点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明天让人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