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还会再见的
“嗯,我不需要工作,我会自己找的。”
“嗯,你是个好孩子,之前我太急了,给你留下了坏印象,我不是想让你难受的,对了,你知道我还有一个儿子,我希望你能避开他,那个孩子脑子不是很正常。”
“我对他们都没有想法,我只想自己活得好好的。”
“很好,你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吧,我派人送你走吧,连夜走,这样可以吗?”
陆景岚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我想在走之前看看我妈妈,这样可以吗?”
宁天宇愣了一下,掏出一支烟,点燃。
香烟在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尼古丁的香味,红色的火光明明灭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好,本来不想让她这么舒服的,但是,你帮了我的大忙,这是给你的奖励。”
“谢谢您。”陆景岚微微地颔首。
~~~
其实宁天宇没有把乔月莲关起来,而是放在一个私人出资的疗养院。
那里有京城最好的护工,也是最高的护理,如果乔月莲不是一个植物人,说不定会过得很舒心。
但是,她是一个植物人,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是一个植物人,感受不到生命里的快乐和悲喜,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陆景岚跪在她的床前,看着她苍老得如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怆然泪下……
“麻烦您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有些话想要对妈妈说……”
宁天宇没有拒绝,无声地关上门,把时间留给母女两人。
“妈妈,我来看你了……”
□□的女人,不仅是苍老,更是苍白,她已经瘦骨如柴了,插着针管的手臂干枯如一截枯木,上面筋络密布。
这个无知无觉的女人就是乔月莲,这就是她的母亲。
她的手轻轻地拂过乔月莲的脸颊,手下的皮肤已经没有一点点属于活人的质感和气息了。
如果不是那一点点的气息,她一定会以为乔月莲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妈妈,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呢?你过得难受吗?”
乔月莲没有回答她,陆景岚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乔月莲的手很冰,比正常人的温度还要低很多,贴在她的脸上,就像是贴着一块冰,陆景岚的眼泪滑下来。
“妈妈,我怎么就这么没有本事呢……妈妈……我怎么才能救你呢……”
“妈妈,你痛苦吗?我好难受……”
“我真的很痛,我浑身都很痛……”
她的母亲没有回答她,任她的眼泪滑落在她的脸颊上。
“其实你也痛苦……这么痛苦地活着……看着他们这么逍遥自在……”
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唯一能来看她的人就是她的仇人,她怎么可能会不痛苦呢?
她们都这么痛苦,能解救她们的,只剩下了自己。
陆景岚慢慢地站起来,注视她母亲苍白的脸,带着无限的不舍和留恋,然后慢慢地朝着病房外走去。
妈妈,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容景行,我们还会再见的……
☆、153 极其残忍的事情
这是江南的小城,杏花烟雨的江南。
她从北方帝都一路逃到了这个南方小镇,然后才在这一所农民工子弟学校安定下来。
她依然叫乔景然,只是性别恢复成了女,她在这所学校做数学老师。
来的时候还是冬天,陆景岚从来不知道江南的冬天会这么冷,湿冷湿冷,风一吹,雨一下,就能冻到骨子里面去。
书上说的江南的美景,果然都是骗人的,所谓的江南,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没有暖气,房子里都是潮冷的气息,最讨厌的就是下雪。
这地方的雪不像是北方的,北方的雪是绵绵的,颗粒分明的,哪里会像这里的雪一样,一碰就融。
下雪本来就够冷的了,一融雪,就更冷了。
那时候,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面,陆景岚仍然会诅咒自己当初为嘛要做出下江南的决定。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那时候,陆景岚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是现在已经春天来了,她却更哀怨了。
都说北方的春天来得晚,可是这南国是根本没有春天啊!
这么冷啊!都春天了,她还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得跟只熊一样呢!
下辈子都不要来江南看杏花烟雨江南了,撑开伞,陆景岚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向了她将要上课的班。
虽然裹得像一只熊,但是这丝毫不影响陆景岚的美丽,也不影响她成为这个学校最受欢迎的女老师。
和在京城时候不一样的是,这里喜欢她的不仅是她的学生和学校里面的男老师,就连那些穿得土气的女老师也对她很友善。
如果说这块地方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那一定是这一群活泼但又不失质朴的人。
这里的孩子都是外出打工的农民工的孩子,基础很差,一个班上各个年级的都有,她最大的一个学生已经十六岁了,却还在上小学六年级,最小的才八岁,正好一年级。
这个时候,她总在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把宁天宇给她的那张支票做长期投资了,不然的话,她可以给这里的孩子添置几台电脑了。
或者也可以配一个好一点的食堂……
欢欢喜喜地下课以后,陆景岚不得不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了食堂,她最恨这个学校的,其实是这里的食堂。
北风那个吹啊,雪花那个飘啊,菜里没有一滴油啊……
面对自己的两菜一汤,陆景岚都有哭出来的冲动——一个清炒南瓜,一个炖粉条,还有一个白菜豆腐汤。
面对这样的菜式,她已经提过不止一次的意见了,可惜校长每一次都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个学校的升学率太低了,服务的又是外地来的农民工,当地政(河蟹)府给的扶持实在是有限,以至于学校的资金已经紧缺到了仅够维持教师工资的地步。
她其实很想去外面买外卖,但是一想到那一次她买了红烧肉过来之后那些孩子羡慕的眼神,她就忍了下来。
让别人看自己吃肉是极其残忍的事情。
☆、154 山药排骨汤
她的胃不好,不能不吃饭,容景行给她的那一拳,实在是后患无穷,以至于她现在都要变成药罐子了。
但是,扒了两口饭,又把菜和汤吃完之后,陆景岚却再也吃不下了。
在这样冷冰冰的地方,吃这样没一点油腥的菜真的是一种煎熬啊……
陆景岚放下了筷子,身边的女同事立即看向了她:“乔老师,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吗?怎么不吃了?”
病美人乔老师在这里也是很出名的,一个冬天就去了十来次医院的记录实在是让全校的师生大跌眼镜。
不过,她的同事是真的很关心她,每一次她请假去医院,他们都会很主动地帮她代课。
“都是拿工资的啦,我不亏的。”虽然每一次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但是陆景岚依然很感激。
“我没事,只是没有胃口……”为了表示自己很好,陆景岚又扒了两口饭。
“哎,真是辛苦你了……”女老师叹了口气:“一看你就是大城市出来的,这样的饭菜,真是为难你了……”
“是我挑食,这里的饭菜很有营养的,那什么,很有营养。”
“我们这样的粗人当然没关系了,对了,今天据说有一个城里的老师过来,也许你能和他说说,他应该带了很多东西过来的。”
“哦,这样啊,希望他是一个好老师。”
陆景岚不以为意,城里的老师,说不定还没这里的老师好呢……
陆景岚没有想过要遇上那位所谓的新老师,但是还是遇上了,而且是很快就遇上了。
胃口不好,她最终没能把那碗冷饭吃下去,午休的时候,其他老师都回家里了,但是她没有回去,现在家里还没人呢。
所以,陆景岚打算回办公室休息一下,虽然办公室里也很冷。
走上楼梯的时候,陆景岚就觉得鼻子一动,等上了二楼,她就彻底愣住了。
香,好香,是肉的香味!是极其浓郁的肉香味!
香味是从隔壁的办公室传来的,下意识地,陆景岚就跟着肉香走过去了,停在办公室门口——她有点挪不动脚步了。
门是关着的,她鬼使神差地敲了敲门,却根本没有人应她。
换做是平时,乔老师肯定已经礼貌地走开了,但是此刻的她却已经完全被屋子里的肉汤给吸引住了,以至于她做了一个非常离谱的动作——她推开了门。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却异乎寻常地暖和,居然装了空调!
陆景岚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落到了电磁炉上煮着的那锅汤上了。
好香,好像是山药排骨汤……
旁边还放着碗筷,正好有两副,但是主人显然已经出去了,大概是却请朋友过来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城里来的老师,一来就给装上了空调,而且还敢在办公室里煮汤……
不过,这山药排骨汤真的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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