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报纸上的报导吧。
和管理层的人结束了公式化的对谈后,她走出来,一个工作人员样的女人激动的朝她跑过来,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走:“哎呀,余兰小姐,到处找你,打你手机也没人接听,你快来吧,就差你了。”
她边被动的让对方扯着向前走,边疑惑的问:“什么事啊?”
“公司特别为了林导演的新戏举办的酒会,主角怎么能缺席呢?”
“可是,没有人告诉我啊。”
“您别说笑了,这么大的事,能通知不到您?大家忙了快一个月做准备,好不容易到了今天可不能出这种差错。”
她于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带到了现场。
刚刚稳住脚下步子,身后大门便立即紧闭了,关门的声音惊动了场内的众人,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她一阵尴尬,向着两边看下,那个工作人员竟不见了踪影,她隐隐觉得不对劲,放眼望去,人群中果然散布着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
她只能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管它是不是场鸿门宴。
这时,她看到
了林国栋的身影,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就是移不开眼光,今天的他,好耀眼,锋芒毕露的英俊将四周都映照的熠熠生辉。小婉,也好美,风情万种、光彩照人,两个人的形象相得益彰,却又各自独领风骚。
这样美好的画面,还有谁能怀疑些什么?说她是靠着导演上位,眼前这样的分明的事实,他怎么会来选择她?
林国栋看到夏芝芯进来,惊讶的很,他明明已经向负责人确认过了。
他还来不及有什么举动,有记者就径直向着门口的人迎了过去:“这不是林导演新戏的女主角余小姐么?怎么一个人来了?”
“余小姐怎么这么不敬业?穿成这样就跑来了,多对不起林导演的费心提拔啊。”旁边紧接着一个声音说道。
明显的嘲讽任谁都听得出来,媒体的人摆明了是盯上她了,一定要从她身上再榨出点料来,或是干脆让大家都看清楚事实真相。
又有人加进战局,言语中奚落的意味远大于褒扬:“听说女主角实力不俗,否则怎么会入得了林导演的眼?”
“大家是不是有什么事误会了?”她笑着问。这么些年的压抑,让她早就不适应和别人去争吵,但这样的时候,她却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妥协。她一个人低了头,毁掉的是两个人的形象。
因为来宾身上都别着名牌,所以很容易辨认身份。她这才发现,竟然来了这样多媒体的人。
有个打扮花哨的记者讪笑着靠近:“就是不知道是哪种实力不俗了,听说前些天大半夜的有人亲自找到林导演家了呢,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说话的人故意停了停,然后凑近了假惺惺的观察她的面孔,“哎呦,余小姐是不是感冒了?脸色这么憔悴,眼圈好黑,嗓子怎么听上去也有些嘶哑,不是雨淋多了吧?”
她第一眼看到这人时便愣了下,貌似在服装店见过,随着他讥讽的话语一句句的吐露,她愈发心思揪紧,他应该很清楚她和端木云的事,即使没有写上报,也不至于硬是将她往林国栋身上推啊?此人说出的话字字敲中她的介意,她稳住情绪强迫自己泰然面对:“我是有些伤风,不过不是因为淋雨,而是因为第一次做女主角压力很大,所以才生了病。”
“是吗?那我们倒很想要见识一下余小姐的实力,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获得林大导演的垂青。”
林国栋早料到她一出现,必定是这样的局面,媒体的人都在等着抓这条咬住饵食的鱼,所以他才让负责人取消她的部分。现在,他如果站出去说上一句,往后的日子她会比现在难上十倍。只是,他们
横竖都要扯上他的名字实在是让他烦透了。
车小婉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却乐得见此发展下去。她刻意抓紧林国栋,就是怕他会冲动的做出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担心,放在原来,她绝对有一百分的把握他不会插手,他是那么的理智,理智的近乎于冷酷……
另一边的战火在不断蔓延。
夏芝芯冲着不断围聚过来的记者人众说道:“我看我要是不做些什么,大家是不会觉得心里舒坦了。”
花哨记者奸佞的笑了:“余小姐明白人,实在是你这么个新人担当这样重量级的角色,难以服众。这样吧,只要你能利用现场的随便什么东西打动在场半数以上的宾客,大家就相信你的实力。”
她也笑了:“我想你定下的评判标准欠缺公平,我怎么能确定什么样叫被打动?而且,万一有人不愿意说实话怎么办?”
那人没想到她还能有勇气当众谈条件,本来就是想要随便施个压给她难堪的,既然,她这么不怕死,也无所谓再认真些:“大家都看着呢,要想睁着眼说瞎话也不是容易的事。但既然余小姐不放心,我们就以现场有无明显响应来判断,你看行吗?”
她想了想,点点头。
她知道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出丑,按照媒体的话,她就是个赝品,是不配得到这样的机会的,还有些报纸干脆直接写着林国栋这次是吃了个闷亏,被人‘仙人跳’了。
此刻,不着痕迹的深吸口气,她要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是值得这样的托付的,一定不能再将他牵扯进来。
随便什么东西是吧?她放眼望去,现场能被利用起来的只有那架钢琴了。她于是径直走了过去,经过他身边时,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从这一刻开始,她不会再让旁人抓住些什么。
她会选择钢琴让很多人感到意外,就连车小婉也一样。多数人都以为她会当众跳些蹩脚的舞蹈,或是唱首歌蒙混过去。
她坐在钢琴前,突然升起种怀恋,没什么人知道她会弹琴的事,至少她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就没再碰过钢琴了。因为她的人生观经过那样孤独的打磨,早就变得现实起来,虽然她很喜欢音乐,可是比起来,还是舞蹈对演员更有帮助,所以,她便不去碰了,她觉得将时间花费在那些个‘兴趣爱好’上很罪恶,她不是走出来享受的,她应该像苦行僧一样生活。
因此,很多从前练习过的曲子都只记得零星片段,要说能完整弹奏下来的,也只有那首了。
她于是试了几个音,然后平静的说着:“这首歌,是我自己创作的,名字一直没定
,姑且先将它叫做《也想》吧。”
语毕,她轻轻触上第一个琴键,乐音在她灵活的指尖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悠扬的前奏刹那拨弄了每个人的心房。
“
如果重来,要把一切丢掉,
自由自在,笑看花开,
向着阳光,索要宠爱。
也有过美好,也有过骄傲,
可最终都被丢掉,
碎成碎片,再找不到。
也想伤心时大哭,
也想能得到爱护,
也想寒冷时能有人给心灵温度,
也想不再孤独,
也想写封情书,
也想手牵手走上回家的路。
也想抓住梦想,
也想将心情和谁分享,
也想无忧无虑的笑,
也想走出人生的监牢。
那么多的心愿,化成许愿星星,塞满了玻璃瓶,
总盼着下次醒来就能看到光明。”
每个人都仿佛在旋律和歌声中看到自己的曾经,那些单纯的近乎于幼稚的梦想,那些渴望过却没能实现的情节,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后,一整片的寂静,她坦然的起身,冲着众人鞠躬,这时,所有人才如梦初醒,居然有女宾落了泪。
然后,是轰鸣的掌声,所有人都被这不华丽却真诚伤感又单纯的音律彻底打动了,虽然她的嗓音因为生病而有些沙哑,却无损于整首歌的情真意切。看到台下人们的反应,她感激的笑了,其实,她只是唱出了属于曾经的自己的希冀,原来,什么都比不上真实,只要带着真实的体会去演绎,即使是最痛楚的经历,也可以变得那么美好、那么动人。
她知道他在哪个位置,于是刻意的避开了,一切都要回到原点了,一切被媒体的猜测拨乱的风景都要同从前重合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忘记祝大家节日快乐,补上,还有放假人品爆发,估计晚上会再更新一章:)
☆、选择(二)
没有人注意到林国栋奇怪的脸色,奇怪到好像生了病,又好像中了蛊,苍白中带着浓浓的惊愕,他只能勉强扶住身边的座椅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是她,那时候琴房中弹琴的人竟然会是她,这个他一直不屑甚至是避免去想的女人,竟然就是那个带给他最震撼、最深沉感动的人。虽然,她并没有用当初那样投入的情绪去弹唱,甚至是带着些微置身事外的姿态,可是却丝毫不妨碍他的辨认,和震惊。在那个下午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冷静到无情的人,可是,那一刻,当他靠在一堵白墙的分割之外,他真的是狼狈不堪的想哭。
他并不擅长音律,可是,很奇怪,那首歌,他只听一遍就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