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隐”不离 (阿颜)

　　其实他早就让人查过她这几天的行踪，也知道今天是乔依美的婚礼，但是他多希望她能告诉他让他一起陪同参加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的婚礼，可惜她却只字未提。
　　“莫岑桐，你爱我吗？”顾忍笑一边拿手帕捂着自己的脸一边低问。
　　莫岑桐愣了一下，爱？
　　不过是三五秒的沉默，她的心却凉了。
　　顾忍笑抬头虚虚的笑了，脸色格外苍白，擦干净了眼泪，“对不起，我不该为难你的。好了，我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她推了推他。
　　莫岑桐不动，抱着她道：“我不知道……”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我知道我懂的。”顾忍笑脱口而出，“我懂的，我真的懂的……”眼泪又肆虐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想睡会儿，我恐怕不能陪你回家了，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慌忙逃开他的怀抱，扯起被子往身上该。
　　莫岑桐不知道她在乱七八糟道什么歉，望着她小小的一团缩在被子里一抖一抖的抽泣，他心里也莫名疼痛——这是爱情吗？他似乎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激动了，忙去拉被子，却让她死死拽住。
　　“别闹好不好？
　　”莫岑桐隔着被子抱住她，轻声道。
　　顾忍笑啪一下从被子里弹坐起来，将莫岑桐吓了一跳，“是啊，是我胡闹。你走啊，你不要在这里看我胡闹不就行了。走啊，走开！”
　　莫岑桐莫名其妙的被她打到了肩膀，却还是紧紧抱着她，大手将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能用语言表达的东西为什么不说清楚？”
　　顾忍笑心痛的道，“是啊，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我自己抱着不该有的想法，是我逾矩了，是我想太多，是我，都是我的错。”她放任自己的眼泪滑落，有多少年她没有这样发泄自己情绪？她都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顾忍笑的存在，她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我说什么了？”莫岑桐气馁的道，“你问我爱不爱你，我说我不知道，因为我在乎你，我不知道应不应该随便回答你，如果那三个字是你想要的……”
　　顾忍笑大力推他，她不愿意像是自己哀求来一样，“不需要了，我不需要。”
　　“那你爱我吗？”莫岑桐抛出一个问题，他也想要知道答案。
　　顾忍笑大声哭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可是有什么用？你会知道吗？你能感觉到一个对你来说无足轻重的女人的爱情吗？你需要吗？”
　　莫岑桐心跳加速，“我需要，我需要。顾忍笑。你凭什么剥夺我被人爱的资格？你太狠心了。”
　　顾忍笑伸手捶打他的背，“是我狠心？还是你无情，莫岑桐。我守了你六年！你知道六年是多少个日日月月，你知道六年来，我一个躺在你家的床上梦里都是你，好的坏的，笑的哭的都是你，只有你！你怎么会知道，你在别人的床上快活，你连施舍给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莫岑桐任打任骂只紧紧搂着她，“现在我们在一起，你还是认为我不会爱你？这几天你不在我想你，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会梦见你。你以为这不是爱情？”
　　“你不会懂爱情的。你根本就不可能会懂那种在没有尽头的地道里摸索前行的感觉，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光明，不知道一路上会遇见什么，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走得太远，累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回望自己走过的大段大段的路程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因为一切都漆黑漆黑的！莫岑桐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即便这样，还是要硬着头皮往前走，觉得总有一天会找到出路，以为总有一天会看见前面有个人拿着手电筒照出一片光明，以为一个人
　　的路可以变成两个人并肩，以为……”顾忍笑哭得累极，声音越来越小，“你怎么会懂我的爱情。这是我一个人的爱情，无关你，无关别人，只是我一个人的。”
　　莫岑桐见她有气无力的模样，忙扶着她躺好，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拨开散乱的长发，“睡会儿吧。”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却又惹得她默默流泪。
　　他忽然慌张了，做什么都是错的感觉令他十分沮丧。
　　刚才她的话，令他那么开心又那么激动，却又让他那么束手无策。
　　顾忍笑也不再闹了，眼泪流着流着也就没了，安静的睡过去了。
　　莫岑桐打了电话给家里，“妈，我今天不回去了。”
　　“怎么？今天紫藤来家里，你不回来，我不好交代，她回国第一件事就是特地来看你的。”莫夫人絮絮叨叨的说。
　　莫岑桐随口瞎诌道：“我晚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就这样吧妈。”
　　没等莫夫人说话呢，莫岑桐就将电话按断了。他担心的望着床上的女人，心里一片忐忑。烦躁的掏出了烟盒，再一想到她看到他抽烟的时候不经意的皱眉便将烟盒放了回去。
　　莫岑桐从来不知道，他也会遇到一个女人，被她的情绪和喜好牵着鼻子走，想要讨好她却无从下手，想要保护她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爱情，真是一个烦人的永恒命题，他向来对自己的智商情商自负，但此时也无奈得很。
　　


☆、第四十七章

　　顾忍笑一觉睡到了后半夜，饿醒了。
　　很暗的光从窗外透进来，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被抱在他怀里。
　　莫岑桐一下就醒了，“怎么了？是不是饿了？”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热的迹象就放心了不少。
　　“松开我，好重。”顾忍笑推他，伸手去开灯。
　　莫岑桐微微眯起眼睛看她，她神色如常，除了眼睛很肿以外都还好，“厨房里温着汤，我去给你弄，你去洗个澡吧。”
　　“不，你睡吧，明天还要上班。”顾忍笑将被子裹在他身上，用力抚平褶皱。
　　莫岑桐点了点头，看着她进了浴室，听着那水声，他心安不少。
　　等顾忍笑吃完东西，莫岑桐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眼睛、鼻梁、嘴唇、下巴，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忙收回了手。轻轻爬上床，在他身旁掀起被子，却让他一把扣在怀里，她握着他拥上来的手，将他的手摊平紧紧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情潮翻涌，再一次泣不成声。
　　莫岑桐权当自己没听见，只就着姿势抱着她。
　　深冬的夜晚，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到凌晨才勉强睡过去一会儿。
　　第二天顾忍笑起床的时候已经接近中饭时间，是手机一直震一直震把她吵醒了。
　　她头疼的厉害，估计是睡多了。
　　“喂？”她接起电话，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吊灯。
　　“还没起床吗？”莫岑桐问道。
　　“唔……”
　　“起来去吃点东西，乖。”
　　顾忍笑受不了他这么温情，忙道，“恩恩，我去洗脸挂了。”
　　才将他搁在桌上的保温桶里的粥拿出来，门铃响了。
　　顾忍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从猫眼望出去，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请问你找谁？”顾忍笑不敢开门，隔着门问道。
　　“顾小姐吗，莫阿姨让我过来的。”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也有很礼貌。
　　莫夫人？顾忍笑将门打开，“请问你是？”
　　门口的女人穿着一件紫色的贴身包臀裙，一双恨天高膝上长靴，外面套着一件光泽十足的貂皮大衣。
　　“你好，我是王紫藤。是莫岑的朋友，刚从国外回来。”王紫藤明亮一笑，她本就生得极好看，这一笑便更加楚楚动人，她朝顾忍笑伸手。
　　顾忍笑也微微笑了笑与她握了握手，又避开一些，“请进吧，外面挺冷的。”她瞧见那王紫藤长靴和裙边之间那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白嫩的皮肤，有些不敢苟同这种打扮。
　　王紫藤穿上了顾忍笑递给她的棉拖鞋，细细打量着这个房子，心中微微有些比较。
　　房间的配色简直就是乱七八糟，衣柜看起来是新的之外所有东西都挺陈旧的，她不免心中看轻了几分眼前的女人。
　　“王小姐，这边坐吧。”顾忍笑将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拉开一些，“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一直睡到现在。”
　　王紫藤倒也不介意，大大反方的坐在椅子上。她望着桌上的便签，惊讶道，“这粥是莫岑煮的？”
　　便签上是莫岑桐留的——起来之后把保温杯里的粥全喝了莫。
　　顾忍笑其实有些不习惯她喊他莫岑——他周围的朋友，萧医生、苏炎虽然也都这么喊，但是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显然跟他不是同一辈的朋友。
　　“嗯。”顾忍笑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家里有莫岑桐平常爱喝的大红袍，所以就泡了一杯。
　　“这么多年了，莫岑还是喜欢大红袍啊。”王紫藤望着茶杯欣喜的道。
　　顾忍笑顾自拿了勺子便开始吃起来，抬眸却看见王紫藤正紧紧拽着那张便签，“怎么了王小姐？”
　　“没，就是好奇，原来莫岑也会进厨房。他以前都说君子远庖厨。”王紫藤自然的笑笑，将那张便条放在一边。
　　顾忍笑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话，只道，“他嫌弃我的手艺不好。他做的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