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喜欢爬山,尤其是陡峭人迹罕至的山脉,在山林里寻找着一些奇石怪树,感叹着自然的力量,她这样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走过了多少座山,见过了多少在穷困中挣扎的山里人,他们穿着简朴粗陋的衣服,赶着牛羊,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在和日月同步。
一个八九岁壮实的小男孩从一片灌木丛后面钻出来,黝黑的皮肤,虎头虎脑的样子,他看着站在大石头上往着远处的夜莺,好奇的问着:
“夜夜,你不累吗?站在那里,你能看见什么?”
夜莺转头看着小男孩,忍不住笑了:“不累,站的高才能看的远,大山,要不要来试试?”
被叫大山的小男孩显然不觉得,他很认真的对着夜莺说着:
“要想看的远可以爬树啊,或者是爬到山顶上去,不过看的再远除了山还是山。夜夜,阿爸叫我来喊你回去吃饭,今天中午有好吃的。”
大山口中的好吃的,就是一个野狍子,是大山阿爸用陷阱抓住的,他们一家住在山里,鲜少出去,夜莺前两天走进山里迷了路,遇见了正打猎的大山爸爸,她也觉得奇怪,现在还有人肯在山里这么吃苦过日子的。
大山的爸爸叫孟河远,一个十足山里男人,质朴而豪爽,他从小在山里长大,没有出去过,而他的妻子也是从几座山的山里娶来的,一个勤劳的女人,他们都过着半闭塞的生活,偶尔出去也只是山下的几个村镇买点东西,或者是交换山野味。
夜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们家里停留了几天,按照她的路程,她应该按照纸上的地址去找冰原的,可是看着那三口之家,她突然就失去了去找冰原的动力。
大山还在那里嘀嘀咕咕的问着夜莺山外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人也可以飞起来,人在这一边喊一声,几座山之外的人都可以听见。
夜莺细心的给大山解释着,那是飞机,不是人飞,而是一个机器带着很多人飞,至于人在这一边喊几座山外的人可以听见的,那是电话,不止几座山,很远的距离都可以。
大山深褐色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向往,他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但是阿爸没有那么多的钱给他上学,大山到现在还在山里每天乱跑,他认识的几个小伙伴有的都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想起上学的事情,大山一下就沉默了,他跟着夜莺没精打采的走着,连夜莺看见蘑菇让他帮忙采一些,他都兴致阑珊的。
夜莺看着大山的小手拿着一块石头敲着一个蘑菇,她心头一动,走到大山身边,低头问他:“大山,怎么了?”
大山摇头,只闷着头,最后站起身来去摘着蘑菇,也不说话。
回去后,夜莺在不经意间听见大山的爸爸告诉大山家里暂时拿不出学费来,让他晚一年上学,大山哭了,不过没出声,一个人跑到屋子后面去抹眼泪。
孟河远伸手挠了挠脑袋,叹息了一声,最后一屁股坐在石板上,闷头不出声,山里的野味越来越不好打了,他也在想到了大山这一代人手里,还能有多少野味?
夜莺没有说话,那天下午她带着大山一起爬最高的一座山,她告诉大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属于强者的,要想成为强者,是要付出代价来的。
“夜夜,我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我要成为象你一样的强大。”大山坚定的视线看着远处,他的身体不过刚到夜莺的腰,粗壮的象一棵小松树苗。
夜莺笑了,她看着大山,突然身影就跃了起来,从一块石头上落到两米之外另一块石头上,她回头看着大山,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来吧,大山,让我看看你的耐力。”
“夜夜,我不会输给你的。”大山兴奋的也跃了起来,就想夜莺那样,屈膝,弓腰,然后跃起,爆发力在一瞬间让他的身体腾空间而起,然后落在了两快石头之间,摔了个狗啃泥。
夜莺没有等大山,而是拔身而起,继续的跳跃而去,她的速度不紧不慢,大山每次都在要追上的时候又被夜莺落下去。大山也不气馁,就这样的跟着夜莺,翻越着一座一座山头,直到日落时分才回到那个在山腰的房屋里。
孟河远看着大山气喘吁吁的样子,以为他又到哪里皮去了,怒其不争,大山委屈的回头看了一眼夜莺,夜莺也不为他辩驳,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
大山在晚饭后,身体的酸疼终于恢复了点,他爬到在屋外坐着的夜莺身边低声的问着:
“夜夜,你是不是要走了?”
“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夜夜,你别走,以后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大山说的认真无比,一双比月亮还明亮的眼睛看着夜莺,似乎很是着急让夜莺答应。
夜莺摇头,忍不住笑了,她后来察觉大山是认真的,她不禁愕然:“大山,你还小,等你以后长大了,会遇见更多美丽的女孩子,到时候你会遇见自己喜欢的。”
“我不要她们,夜夜,你不要离开好吗?你走了,这山里就我一个人了。”大山低头,饮泣着,他很少哭,因为阿爸说过,男人流血不流泪的,那泪是女人的东西,可是大山不想刚刚有的玩伴又走了。
夜莺抚摸着大山的头,久久的才开口:
“我们还会见面的,大山,好好加油。”
大山看着夜莺,不明白她的话,她是真的要走了,再见面,大山看着远处在月光里黑压压的连绵山峰,分外的向往着外面的生活,是不是外面的人都和夜莺一样的厉害。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夜莺就走了,她喜欢这个质朴的三口之家,她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在这里这么久了,这里让她恍惚回到童年的时光,那个时候X—R元素还没有被发现,沐冷英还在隐忍着,白清婉还是沉浸在幸福里的小女人,而夜莺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她以为她是幸福的,只是这幸福是建立在暗涛之上。
她的幸福随着X—R元素的被发现,随着沐冷英野心的膨胀,自私的阴谋而烟消云散。站在高山之上,夜莺对着还没有阳光的东方慢慢的呼吸了一口气,山林之间的静怡让她躲避开城市的喧嚣,远离过去的生活,可是她终究不能永远的逃避。
“夜夜。”夜莺低头,听着风里飘散的两个字,她的儿子诸葛夜,现在是不是已经会走了!
孟河远在醒来时,外面已经大亮了,太阳在树梢那里挂着,房间里很静,他叹了口气,又是没有什么改变的一天开始了。
“山河,你看,这是?”大山的妈拿着一个大信封从外面急急跑到孟河远跟前,她不认字,从没有上过学,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孟河远看着那厚厚的信封,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着:“夜莺呢?”
“她没在屋子里,我刚去叫她起来吃饭,里面没人。”
“怕是已经走了。”孟河远将信封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叠厚厚的钞票,还有一行简单的字:大山,加油!
落款:夜夜
“这是?”孟河远的眼睛湿润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也从来没有赚过这么多钱。
房屋外,大山已经追了出去,他跑了很久,也没有看见那个美丽的身影,最后双腿被树枝绊倒在地,大山哭了,他以后又是一个人了。
“傻儿子,以后你可以上学了?”
“阿爸,夜夜走了。”
“她没有走,她给你留下了学费,你好好上学,以后一定会见到她的。”
“真的吗?”大山瞪大眼睛,看着孟河远,突然他跳了起来,激动的喊着:“我能上学了,能上学了,夜夜,我能上学了。”
大山,加油。
夜莺只给自己留下了路费的钱,其他的钱都给了大山做学费,她突然很羡慕大山,有一个很疼爱他的父母,他们没有钱,却给了大山所有的爱。
一路上,夜莺没有在奢侈的花销,她出来的时候将所有的钱都变现带在了身上,只为了一个方便,也是不想留下让诸葛天和罗刹找到自己的线索,她很想自己活一段时间。
尽管省着花,她身身上的钱还是很快就见了底,夜莺有点茫然了,这物价长的也太快了点,她几乎要用泡面接下来的日子了,可是算着泡面还不能够坚持到冰原所在的城市。
晚上,夜莺找了个公园的长椅,准备休息过夜,却不想遇见了两个流氓,她很无奈的看着他们手里的刀子。
“呦,妹妹,长的不错,不寂寞吗?哥哥陪陪你。”
“黄哥,瞧着细皮嫩肉的,或许还是个雏,或许咱以后的烟钱都不用想办法了。”
夜莺敛眉,并没有动,好像面前的是空气一般,只低头翻着面前的包,她包里已经没有泡面了,连饼干都被她下午的时候吃光了,肚子饿的有点不舒服。
面前的两个流气男人见夜莺当他们是空气,两个人火了,那个被叫黄哥收了刀子扑向夜莺,在他眼里,夜莺不过是一个一般的离家出走的女孩子,却不想他还没近她的身,身体一已经腾空而起,下一秒嘎嘣一声,他杀猪般的嚎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