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甲板上很安静,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迎风而站,他的身边摆放着一个桌子,桌上一个大盘子里一条通体雪白的鱼正在那里大口的张嘴喘着气,身体却仿佛被固定在盘子里没有动一下,一坛酒,两个杯子。
“舍得出来了?”
“你也终于肯让我出来吹吹海风,见见月光了。”
“呦,这感情我虐待了你,天少,天大的冤枉啊,我不过是想你们一家三口刚刚团圆,不想打扰了你们一家幸福。”月华说到最后,话语酸溜溜的,还有着很深的哀怨,十足一个被男人辜负了的小媳妇模样。
诸葛天漠视,如果哪天明华突然血性了起来,他才觉得奇怪,径直走到桌边,诸葛天席地而坐,自己伸手将坛子里的酒倒了出来,甘冽的液体在陶瓷杯子里慢慢的酝荡开一圈一圈涟漪,他的面前也多了一个身影。
明华看着诸葛天的脸,久久的,最后一声惋惜:“你想恢复的话,只需要和我说一声,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对你说不。”
“不用。”
“是不用,还是不到时机?”明华的话有几分挑衅,透明的双眼在月光下越发的剔透,他看着面前曾经举世无双的男人,心里头抽疼着,其实现在他也是独一无二的男人,他心思一转不禁又有些不甘心的哼着:
“你在抓着自己脸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就算计好了,我会主动开口帮你恢复你的脸?”
诸葛天不语,只端起杯子慢慢和喝了一小口酒,那入喉的清甜让他心襟一荡,不知道夜莺喜不喜欢这样的酒。诸葛天不说话,不代表明华就肯放过了他,明华看着诸葛天一脸幸福的微笑,他就觉得扎眼和难受,禁不住继续出口刺激:
“你那个小女人还没有心软,夜莺,她也没什么特别的么。”
“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好像某人很怕她,她现在的食欲好了很多,就是还一直念念不忘那个没有吃到嘴巴里的鱼鳍,她说那不是鱼翅,不是一个档次的。”诸葛天淡淡微笑的看着面前的明华,看着他刚刚还意气风发的脸顿时难看,诸葛天慢慢的一口一口接着喝酒。
明华哼了一声,身后的白色长发无风而舞,在皎洁的月光下多了几分诡异。
长长的指甲划过鱼腹,刚刚还在大口喘息的鱼顿时疼的颤了下身子,挣扎着却没有办法移动分毫,意外的,鱼腹并没有被划破,长长的指甲动作快速的在鱼身上一旋,指甲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鱼那一侧身体所有的肉,鱼五脏六腑清晰可见。
下一秒鱼被翻身,长指甲如法炮制,鱼身体另一侧的鱼肉也被割了下来,鱼嘴巴还在呼吸着,却是虚弱的很,剩下的鱼骨架并没有能够在盘子上多待一会,一个抛物线,连一个声响都没有发出,那鱼已经落下了海水,连挣扎都没有就死的不能在死了。
盘子里剩下的是两块很漂亮的鱼肉在上面,长指甲锋利如刀刃将鱼肉一片一片旋开,明华吃的很是过瘾,丝毫不介意面前的诸葛天。
诸葛天显然不是第一次看着明华用餐,他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清凉的海风吹过来,银色的发丝在风中飞舞。
明华吃的很快,不一会一块鱼肉就进了肚子,他一口酒都没有喝,只是津津有味的吃着,他的指甲伸向另一块鱼肉的时候,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透明的眼睛看着某一处,那里一个身影正漫步走过来,她是怎么上来的?
“莺莺,过来。”诸葛天转头对着夜莺伸出手,她的手里还抱着诸葛夜,诸葛夜显然是很精神,他没穿衣服,只一个被子松松的包裹着他。
夜莺也不客气,大步走过去直接的将诸葛夜放诸葛天的怀抱里,她自己坐在诸葛天身边坐下抬头她对着明显被惊到了的明华一笑:
“好东西,应该大家分享。”
“你要吃?”明华的眸光玩味了起来,诸葛天都不敢碰的东西,夜莺竟然敢?明华看着夜莺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将盘子里的鱼肉片下了薄薄的一片,随即用刀尖挑着放到了诸葛天面前的酒杯里过了一下。
这下不止明华,就是诸葛天都很有兴致的看着夜莺将那鱼肉放进口中吃着,清清脆脆,夜莺咬的津津有味,还不断的对着明华点头。
“味道不错,别有一番风味,怎么,你吃饱了?”夜莺不等明华开口,伸手将盘子挪向了自己,一边继续着刚才的动作一边说着:“那我就不客气了。”
旋肉,沾酒,放进嘴巴里,夜莺吃的大呼过瘾,末了还抱怨着明华这么好吃的东西不早点拿出来分享。
“你吃着,就没感觉到别的?”明华久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双眼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夜莺,一直只有他自己肯吃这个,也只有他吃的下去,记得第一次诸葛天一入口就吐了,浪费了那么好吃的一片鱼肉。
“有什么别的要让我感觉出来的?我就感觉着你有点小气。”夜莺看着明华,对着月光那双在下异常怪异的眼睛,她眨巴了下眼睛笑的温柔:
“还有别的不?”说着话,她的视线还在月光的身上转了一圈,好像他在身上藏了更多好吃的。
月华脸色一白,低头看着空空的盘子,脸色就变了,她什么时候吃完的?
“鱼身上有很多寄生虫,你就不怕?”
“深海鱼身上很少吧,而且还是那么深的海水,就算是有也不会有害,我相信我的身体也消化的掉,毕竟我连夜夜都生的出来。”
“你倒是自信的很。”月华哼着,眸光看了眼诸葛天怀抱里的诸葛夜,这一看他纠结,他还诧异着诸葛夜怎么这么老实,原来他是在抓着自己的头发在玩着。
明华最珍贵着的就是他这一头长发,他看着头发上沾着的口水,明华再也忍受不住就要拉回自己的头发,这一拉夜夜不肯了,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头发,漂亮的眼睛瞪着明华,那眸光清冽倒是气势十足。
夜莺的手把玩着小刀,也不言语,只是看戏一样的看着明华和诸葛夜头发拉锯战,诸葛天生怕儿子的手会被明华的头发拉疼了,他试图让儿子松手,诸葛夜愣是不肯松手,急了就张嘴去咬着那头发。
明华一声哀嚎,下一秒就愤怒气恨的看着夜莺,透明的眼瞳几乎要凸了出来,偏偏夜莺不买他的帐。
“他饿了,你是他妈。”
“是啊,他饿了,他妈也还没吃饱。”夜莺说的气定神闲,似乎笃定了明华拿诸葛夜没办法。
明华瞪着夜莺,脸上的神情渐渐变的骇人无比,诸葛天的眸光一紧,下一秒就要起身挡在夜莺之前,他身影一动,夜莺的脚就压住了他的腿,她的脸上依然是温和的微笑,视线就没离开过明华的双眼。
远处的海面上,一处海浪咆哮而起旋转成一根粗大的水柱冲着船头而来,气势汹汹的架势仿佛要拍扁船头的几个身影。夜莺还是不动,笑容越发的灿烂。
明华动了,他的手抓向夜莺,五指就象五根寒光闪闪的匕首转眼就到了夜莺的面前。
夜莺这才动,不紧不慢,她的手一伸小刀就拍在了明华的指尖上,十指连心,明华身体一震,指尖上传来的疼让他的身体急急跌了回去。
透明的眼眸里隐隐有诡异的光芒流转,明华看着夜莺,慢慢张开了口,口中尖锐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森冷之光。
“别急,我答应给你美甲就不会赖皮的。”夜莺说着话打了个呵欠,小手挥着刀子一指半空中的月光:
“现在天黑,我眼神不好,别一会把死人花画你脑袋上就不好看了。”
明华刚刚还凶悍的样子顿时跟没气了的气球一样憋了回去,他虽然还是瞪着夜莺,可是诸葛天看的分明,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杀气,诸葛天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刚刚他看着明华那恐怖的样子,还真一起他要对夜莺不利。
“你老婆欺负我,天少,你也不管管,好歹着我救了你妈和你儿子吧。”明华一转身神情对着诸葛天就变的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他指着夜莺继续告状:
“她吃了我的鱼,我还饿着呢。”
诸葛天含笑不语,只温柔的看着夜莺,那眼神似乎是疼惜着她也没吃过瘾。
明华楞了会,下一秒唉声叹气挥挥手,坐回了原地:
“我明天没力气帮你妈继续恢复了。”
诸葛天还没有开口,他怀抱里的诸葛夜倒是吭吭唧唧的在那里对着明华叫着,偶尔的小脚还踢几下,跟嫩藕一样的胳膊在空气中挥舞着。
月华脸色变了,扭头不看诸葛夜,小声的嘀咕着:“你的童子尿谁稀罕。”明华眼角的余光掠过夜莺讥诮的唇角,神情变了变,转身大步的离开了甲板,海风吹起他身后的长发,有几缕皱皱巴巴的伸展不开,月光下上面还有着口水渍。
从那一天晚上后,夜莺就偶尔在白天太阳不是很厉害的时候带着诸葛夜到甲板上来走到吹吹海风,晒晒太阳,这是诸葛夜最开心的时候,他甚至一睁开眼睛就催着夜莺带他上来,不过夜莺还是担心他太小,吹太多海风会让他受不了,诸葛夜不乐意了,他扭着身体在她怀抱里扯着,小手指着门,啊啊的叫着,虽然还不能发音,但是意思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