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同他们的爱情从来无涉。
而唯一一次的跳舞,至今仍是方竹的心结。
至大的裂痕就源于那一次,记忆奔涌而来,她就必须面对。她把一切都记得很淸楚。
那个下午,她托同亊买了Josh Groban的《Vincent》,预备回家用表哥送的FM Acoustic试试音。
那个下午,何之轩获得了一家外资广吿公司的Offer,薪酬很不错,他很高兴,提早完成采访,去菜场买了很多菜,准备做一顿大餐同父母和妻子庆祝。
这几乎可以算是他们一个全新的开始了。她听到了何之轩的好消息,搂着他又蹦又跳。
这时候音乐响起来,她抓着何之轩的手说:“何之轩,我们跳个舞。”
在这么一个狭小的静溢的小空间,相互拥抱,带着迎接世俗生活的小小满足。
何之轩情不自禁低头辗转吻着她,直到两人气息都不稳。他们就靠在小小的五斗橱旁边,两人都有片刻迟疑。
方竹红着脸说:“白天哎!”
可是何之轩情动了,他一般不会多话,直接用行动表示。
缠绵的音乐,湿润的吻还有身体,何之轩的进入沉着而有力,他的拥抱炽热而凶猛。方竹昏昏沉沉抓着他的发,荡漾在激烈的情欲中。
结婚之后,她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过夫妻生活,两人每日都忙于工作,加班属于家常便饭,他们都希望在能拼搏的时候,多拼搏一刻,为今后的美好生活打个坚实的基础。他们是一对城市里辛苦的小夫妻,能耳鬓厮磨在一起的时间没有那么多。
工作和生活的压力,足以消磨人的天性。
这一天的激情和浪漫不但纯属偶然,而且格外宝贵。
她们都是在这一天才体会到身体结合的快感和幸福,只是这样的幸福感觉太过短暂,短暂到他们激情的喘息尚未平复,小亭子间的门就被人敲得震天价响。
何之轩要起身开门,方竹死命拽着他,不让他起来。
何父何母在城里待了四个月,何父一股拧劲儿坚持要见到方竹的父亲,何母则累积了一肚子的抱怨和挑剔,和方竹小冲突不断。
会在这个时候,用这样霸道的方式敲门的,必定是傍晚时分例必出现在小亭子间,教育和逼迫方竹做家务的何母。
方竹从小到大,从没有应付过这么霸道又粗俗的女性长辈,更不用提此时才同何之轩一起从浓情蜜意中清醒,根本不愿意接受第三人的打扰。
她拽着何之轩不松手,可是门外敲门声不绝耳,再这样下去会惊动邻居,方竹没有办法丢这个面子,终于还是松了手。
何之轩草草地穿好裤子,披了衬衫,才把门开一条缝,就被外面的人用力推开。
何母在门口大声惊骇地叫:“你们大白天的在干什么?”
何之轩低吼:“妈妈你出去。”
方竹根本就被何母的大嗓门吓傻了,她忍不住大嚷:“你干什么呀?”
这是噩梦的开始。
方竹永远忘记不了何母恶狠狠地站在大门口这样说她:“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浪荡?大白天勾引大老爷们儿,还把不把男人身子骨当回事了?”
这样的话方竹闻所未闻,连其后赶来的何父都尴尬得不知怎么劝说。
她又羞又气,冲着何母嚷:“我和我自己老公做结婚该做的亊,我们怎么了我们?”
何母就指着何之轩说:“之轩啊,你就这么宠着你媳妇儿?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带大,这么光荣的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你瞧瞧你现在整天都在干什么?你媳妇儿的内裤和胸罩都是你在洗啊!一大淸早在灶上生火做饭,这街坊邻居里里外外有哪个年轻小伙子像你这么遭罪?咱家条件是不好,可你在家时,我什么时候让你干过伺候人的事?说得好听是娶了个千金小姐,千金小姐她爸眼里有你吗?有你爹妈吗?嫁妆一分没有不说,连亲家的面都见不上。你说你受这委屈干啥呀?回家咱找哪个姑娘不比这个好啊?你亲妈在天有灵知道我把她儿子养大了给人当上门女婿人还不要,还不劈道雷下来劈死我呀?”
方竹气得浑身颤抖,何母还指着她鼻子说:“合着你这样的就是官家千金啊?我还真不知道之轩是哪只眼睛瞎了看上了你,家务活一样不会干,洗碗洗衣服统统不会,倒是能想着白天干那勾当。你爹还真有脸。”
方竹猛地站起来,对何之轩说:"我走,我出去,我要冷静一下。“何之轩把她的手握住,不让她走。
何父呵斥何母:“越说越不像话,对着小辈,你好意思说得出口。”
何母冷笑:“她都做得出来,我还不能说?你一大把年纪跑人爹屋门口吃了几个小时闭门羹,你倒是乐意啊!你愿意赔了儿子又赔脸,我还不乐意呢!我是养儿防老,为了这么个娃,看他从小就是个出息孩子才没要自己的娃,要是我有个贴心贴肉的,我替你们委屈什么呀?”
她说完,盘腿往大门口一坐,就号啕大哭起来。
石库门里的邻居陆续都下班了,见着这热闹,都探头探脑往这边瞧,有几个还围了上来想要劝解。
这番情形和这番侮辱,都是方竹从未经受的。她浑身战栗,气促急促,再也忍不住眼泪,甩开何之轩的手,说:“何之轩,她就这么说我呀?你说,你说,我错哪儿啦?我让你洗内裤?我让你做饭?我还让你遭罪?你告诉我呀,我错哪儿啦?是我害了你吗码?”
何之轩只能对着何母说:“妈,我送你回招待所。”
何母偏偏就坐在那儿,她不动:“好小子,你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我这后娘当得苦啊,对你打也不好骂也不好,生你个在媳妇儿面前这么没种的,是我亲生的我不扇两耳巴子上去。我明天就找她老子理论去。”
何之轩铁青了一张脸,他不能说,说不出来。
何父被气得不住咳嗽,他拉着何母,说:“走,什么都别说了,明天跟我回去。”
何母耍无赖,瘫坐在地上就是不起来:“走什么走?我白给他们家一个儿子啊?又当保姆又当老公,我们就这样认栽?他家嫁个女儿一分钱都不用出?”
方竹已经听不下去,推开何之轩,夺门跑了出去。
她当时极度怨恨何之轩的不言不语,也极度怨恨为什么美好的—切还没完全开始,就被这样始料未及的世俗毁灭掉。
方竹微微闭一闭眼,这里的灯光摇曳,她的眼前缭乱。桩桩旧事,让她觉得眼前的何之轩一会儿熟悉一会儿陌生。
她忽然问他:“何之轩,如果你妈现在还像以前那样说我,你还是一句话都不会说?”
何之轩望牢她,他是诧异的,是没有想到她会想到那么久以前的亊情。他没有想太久,就说:“是的,她是我的后母,我没有立场指责她。”
方竹叹了口气,依他的性格、他的脾气、他的立场,他也只能这样做。只在当时,她无法体会,不能理解。
何之轩轻轻地说:“她已经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方竹再度闭上眼睛,眼前的—切光线一寸一寸暗下去,她看到了她和他关系最冰点的那一寸。她再也无法克制,唯一能克制的是自己颤抖的声音。
“我知道,何之轩,我知道。那些事情——你并没有原谅我,你为什么回来呢?你没有回来有多好?你归你,我归我,我就不会觉得原来在你面前,我根本没有立足的地方。”
她睁开眼睛,往后退一步,说:“我们还这样跳舞,太虚假了。”
何之轩放开了她,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认真,甚至有微蕴的怒意,但是他的口气淸淡:“方竹,你总是这样自说自话。”
有人走近他们,来人有窈窕的身段,明艳的妆容。走到何之轩身边,停了下来。他们看起来更加般配。
纪凯文对方竹说:“方竹,你也在啊?我来找何之轩,那儿有熟人要跟他打招呼。”
方竹又往后退一步,把手一伸:“好,不打搅了。”
她看见何之轩下巴抽紧,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跟着纪凯文离开。
方竹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才落寞地转身。
既想靠近,又怕靠近,矛盾的自己都快要裂成两半。方竹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不能做出这个结论。
或者是因为累积了长久的渴望,却又深知有着无法逾越的现实障碍,以至于她不敢。
方竹悄无声息地从宴会大厅退了出来,此时月已高,天气有点凉,她抱着双臂,觉着冷。
这里离自己的亭子间不远,走二十来分钟就能到家。回到那里,自己又能蜗居起来,也许可以将今夜遗忘,再整顿思绪,还是把过往摒弃在记忆之外才好。
她过了马路,从大马路拐到小马路上,从这里走,人少路近,她可以让自己完全镇定下来。
就在一处街心花园处,突然有两个人影接近了她,一前一后拦住了她。
面前的那个人背着路灯,用高领遮住了半张面孔。
对方来者不善,方竹立刻能够感觉到,她下意识就捏紧她的包,想要吞一口气大声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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