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灯又是一个轮回,方竹仍在原地没有动,有路人怪异地盯着她瞧,但也只是瞧瞧,很快路人还是匆匆走着路人的路。
方竹慢慢地慢慢地将自己从马路的这头挪动到马路的那头,再仰头看向明月,明月仍在前方。她想,连月亮都不断往前行,自己怎么能够还让自己固守原地?
想一想,头又轰轰地疼起来。手机在包里振了起来,把她震醒过来,她掏出手机一看,是报社娱乐版主编的来电,而且一连打了两回,不知是什么公事,但她此刻实在没有心思接这公事电话。
是的,她在原地,仍旧不曾走出来。
这一回,她就任性一次,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然而,头疼事件总是一桩跟着一桩出现。
就在次日,方竹外访结束才回的报社,遇着娱乐版的同事,对方玩笑一句:“小方,你最近频频到我们这儿赚外快啊!”
方竹一头雾水问道:“什么?”
对方正好手里握着今日出版的报纸,把报纸往她面前一展,方竹大吃一惊——那页面用了四分之一的篇幅报道了选秀热门选手携疑似圈外女友的女孩看演唱会的新闻。刊登在报道前的照片清晰可辨俊俏选手的面容,他的圈外绯闻女友半张脸若隐若现,但是熟人一眼就能辨出,那不是杨筱光是谁?
方竹抢过报纸仔细地把报道看了一遍。虽然报道的字里行间并没有对选秀选手有任何诋毁的意思,但炒作意味却十分浓厚,且对杨筱光这位疑似新人圈外女友的真实身份做了一番揣测。
这篇报道不止是出现得十分奇怪,目的也十分奇怪。方竹的头又嗡的一声大了。
同事见方竹行动怪异,不禁问:“有什么问题吗?”
方竹忍不住就要脱口而出:“这篇鬼报道关我屁事!”可是面对不明就里的同事,还是将此话暂且吞下,她问:“你们老编在吗?”
对方答:“刚回来。”
方竹握着报纸便直奔娱乐版主编办公室,对方刚好在喝茶,见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笑眯眯道:“小方,我这两天正找你呢!”
方竹把报纸往对方桌上一摊,口气毕竟还是不能修饰得太好:“领导,我可不记得写过这个稿子。”
对方从抽屉里拿了一只信封出来,递到方竹面前。不过两日,就两次见着这刺眼的信封,方竹按住太阳穴,拼命把胸中的浊气压下去。
对方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也讶异起来,问:“你不是接过‘孔雀’的代理公司的活儿吗?”
方竹忍不住说:“我什么时候接过他们代理公司的活儿?”
对方露出一副“你就不要骗我”的表情,说:“前几天写史密夫的那稿子不是你发的?当年‘孔雀’向史密夫他东家回购品牌的官司可是轰动业内的,大伙儿都晓得史密夫从此和‘孔雀’不对付。你那稿子倾向性这么明显,别跟我说其中没有别的内情。”
方竹顿时哑口无言。
这让她怎么解释才好?本该坦荡的事情被他人说得这样市侩。其实她大可回一句:“你这么说纯属扯淡,我同‘孔雀’有什么干系?”但是到底底气不足,立场不稳,她确实带了别有内情的私心,被人戳破后,其情之难堪,令她绝难解释清楚。
对方见方竹不语,自然自认自己一语中的,且续道:“这回有别的公司,是对方把稿子发我们娱乐版,指名道姓同我讲跟你是谈好的,我昨天找了你好几次,你又不接电话,对方催的急,我们就先发了。怎么,你和客户闹矛盾了?”
方竹终于忍不住瞠目拍案:“这是胡扯!”
对方被她惊到,忙作安抚:“小方,你不要激动。”
方竹霍然立直,把面前的信封又推了过去,把声音放得尽量平缓,说道:“老编,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和‘孔雀’那儿没有任何发稿联系,上一回的稿子纯属我做选题的时候碰了个巧。也许他们是卖我这个面子,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也不是娱乐记者,跨界搞这样的三产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老编,您看您方便的话,帮我把这个信封交还给他们吧?多谢您,麻烦您。”
她一字一句把话讲清楚讲完整,再朝对方微微鞠一躬,缓步退出了对方的办公室。
不过才几分钟的对话,对她而言,仿佛是经历了一场令她精疲力尽的战役。这莫名的事件和奇怪的矛盾令她头大如斗,心脏突突突急促地跳动着——她在害怕。方竹走到茶水间,寻了把椅子坐下来,整个人靠着椅背支撑着。
是的,她在害怕。她在怕什么呢?这一切事件都同何之轩有关。方竹甩头,她是怕,真的同他有关。
可是,他有必要这样做吗?
方竹咬着唇摇摇头,发出这样奇怪的稿子,对‘孔雀’本身的营销计划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方竹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报纸摊到台面上,又把报道看了一遍。
适当的媒体曝光对娱乐圈新人来说,并不是坏事,甚至很多新人会亲自放料兼派红包让记者写稿。‘孔雀’或者‘君远’或者这位新人所属的经纪公司采用这样的做法都可以说是无可厚非,但是,被曝光的无疑还有杨筱光这位圈外人,这样的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方竹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她轻轻敲击桌面,把所有的线索理了一遍——新人还未大红,充其量只能算个热门,读者以及粉丝们对新人的圈外绯闻女友不会维持很大的兴趣,如果要炒作个人绯闻提升人气,该寻个圈内女艺人配合才是,除非……她挺了挺腰,想,杨筱光可是‘君远’的员工,何之轩可是操盘这一次‘孔雀’新产品营销的项目,这报道将新人和‘君远’莫名地就联系在一起……几乎是立刻地,方竹拿起手机,翻出前几日通电话的电话记录,翻出那个陌生的号码。那个号码虽然陌生,可是自从接了一次,她就能记住号码是属于谁的。她摁了通话键,可是又立刻挂断了。
她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此时打电话给何之轩能讲什么呢?询问他?提醒他?这一切都是她在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方竹把手机拿来起来,手机想起来了,屏幕上亮起来的是她刚才不敢拨出去的号码。
她迟疑着把手机接了起来,那头的背景声音听起来十分嘈杂。
“方竹?”何之轩唤她。方竹笑,他是这么了解她一举一动的人,明白着她的一言一行,她莫名就有些安慰了。她问:“方便讲话吗?”
“可以。”
“是的,这篇报道不是我写的,但是是你们公司里的人委托我们报社发的。”
“我知道。”
“那就好。”方竹一转念,问,“是不是你在你们公司有些不妥?”言毕,她又后悔心直口快。他是那种绝不将自己的难处同她分担的人,也才会造成过往的重重误会。
果然何之轩还是没有正面答她,一直没有开口讲话。
方竹说:“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你们公司的同事这样做,我想总是有些缘故的。选我作发稿对象这事情做得很奇怪。”
何之轩那头的背景声音听起来安静了很多,他说:“方竹,我们公司香港总部董事会成员有更替,我从香港调来上海分公司时间很短,但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解决董事会成员更替产生的问题。”
方竹怔住。
何之轩的坦率,让她一下子无所适从,她不知如何作答。
“这个过程中产生了一些让你感到困惑的麻烦,我会解决的,你安心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最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想了想,唤:“何之轩,这些事情,你不用给我交代的。”
他清楚地说:“我想你知道。”
他清楚的交道,在她心头撩起波澜,阵阵击打,无法停歇。或许自君归来之后,那掠去的波澜就从未停止震荡。
不平静的那个是她。
方竹将手机关上。
已经过去的,她无法挽回;即将到来的,她无法预计。最后她还是得在原地,不管经过多少的风浪,多少的波折。
这样的想法教她认命。
手机又响了起来,杨筱光在那头急急火火地嚷:“我说你怎么能这样?人家为朋友两肋插刀,你为旧情人插朋友两刀。”方竹无奈摇头,老友单纯,是点火就炸的炮仗。何之轩不这样,处理一切情况都游刃有余,只是除了那一回……她又想岔了。她敛回心神,老友如此发飙,她也有些苦恼。
何之轩坦诚地同她说了这事情背后的隐情,事关他目前任职公司的内务。报道中提到了杨筱光,自然背后那种种办公室纠葛也会和杨筱光有些干系。按照杨筱光不够沉得住气的性格,想必何之轩也不会让她凭本能冲动行事。
如果今日的事件是有人存心而为,这几乎可以算是一个阴谋了,难保在今日事件之后不会有其后的一系列手段。职场之内、市场之内,运用媒体暗箱操作恶性竞争的事件不胜枚举。她既不想杨筱光受到牵连,更不想何之轩因此为难。
念及此,方竹一转念,同杨筱光这样解释:“稿子是娱乐版的主编亲自拿来发的,说有人给了他这条新闻,说我们报社就同我相熟,可以署我的名,让我赚这个红包。那主编看有卖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发了,今早发刊了才同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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