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育之恩?”薄唇掀起,他笑得嘲弄。“你倒是说说,把一个还不足五岁的小孩扔到‘那种地方’让他自生自灭,这种父亲,也有什么所谓的‘养育之恩’可谈吗?”他嗤笑,这些事情都是阎家的老仆佣告诉他的。
所谓的“那个地方”,则是指阎向天在一片郊区很久以前买下的一套别墅。阎夫人离开后,阎向天自是不可能亲自担起照顾孩子的担子,家里有佣人,但他最厌恶小孩的啼哭声,所以当天就把还不足五岁的小阎冽送到那去。
也许,相对于哥哥,被阎夫人抱走的弟弟阎毅,命算是好了很多。至少他的童年曾经拥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妈妈,而幼时的阎冽,睁开眼却只看得见漆黑的墙面和仆人们一张张冰冷的面孔。
“好,就算你真的是有所谓的‘养育之恩’,我在你的公司下干了那么久,为你提供的盈利不止几千个亿了吧?我想用这些买你对我的恩惠,我们两个都能乐享其成。”
“你!”阎向天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瞪了阎冽好久,才咬牙说道:“既然你不喜欢安琳,何必前几天天天跟她一起出去?”
“你调查我。”阎冽眼一眯,低沉的嗓音里伴着的火药味愈加浓厚。
对于这件事,他并不想过多地解释什么。
那天他碰巧开车去一个合作商的公司,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碰巧看见了杜甜甜与一个陌生男子亲密相处的画面。
倏然暴怒,阎冽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几乎是赌气似地接受了天天在他通话记录里报道的安琳-贝尔丝。答应了与她一起出来玩的邀请。
安琳-贝尔丝在花店里,也提到了结婚一事,但当时阎冽一心全放在杜甜甜身上,也就没太考虑她说的话。怎料……
又是这老狐狸的点子吗?
他承认,他答应与安琳出去的确是带有几分利用因素的,利用安琳来挑起那个小女人的嫉妒心,最后,他如愿以偿地与杜甜甜破镜重圆,而安琳-贝尔丝则理所应当地成为了传说中的炮灰。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阎冽他最讨厌别人调查他的私事,这种厌恶感,对于谁都是一样的。所以他绷着脸,目光清冷地望着沙发上的老人。一字一句道:“这也属于你‘养育之恩’中的一部分责任吗?”
老人握着沙发椅把的手僵了僵,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干咳一下。“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一次一次地拒绝安琳,你不想娶她也可以,但是你要找出一个能够让我,让家族满意的当家主母出来为阎氏繁衍后代。”
儿媳妇对于他来说,无非是一种可以扩大他权势的工具。所以,只要有身份地位,就算她是无盐女,阎向天也可以答应她嫁给自己的儿子。
这样的想法跟他的家世背景也有关系。阎向天本来就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他的母亲贤惠端庄,持家有道,而父亲则严厉风行,家里的支出全靠他的工资,所以他是家里的顶梁柱。
阎氏祖宗一直给他们灌输男尊女卑的思想。女人的作用只在于服侍男人,只要家世过关,阎冽娶谁他都不会干涉。“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娶杜……”
“唯独姓杜的不可以!”
阎冽的话还未说完,阎向天便激动地打断,瞥了一眼他捏得泛青白色的骨节,阎冽薄笑。“为什么。”
究竟是是什么原因让这个老狐狸三番五次地阻碍他和杜甜甜?阎冽勾起唇角,只是这笑笑得很冷,与他冷凝的眸子自成一色。
“没……没什么原因。”阎向天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了一丝躲闪。但一瞬后,有恢复了原本的威严。“那个女人无论是样貌还是学历都比不过安琳,况且,他家的人都是工人阶级,根本配不上我们阎氏,这件事不要再谈了,我不会答应你娶她。”娶哪家千金他都不会有意见,唯独是姓杜的这家,不行!
“这真的是你的原因吗?”阎冽冷哼,伸出手,随意地翻了翻桌上的一叠打印纸。“阎毅五年前住在杜家的事相信你比谁都清楚,你不让她嫁进来其实是出于你的私心吧?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并非阎毅,娶不娶,从来都只出于我的意愿。”
说完,他从指间泛起一张有些发黄的旧照片,照片上的人赫然是阎毅与杜甜甜一家。老盯着这张照片,目光一怔。“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阎冽说得没错,他不让杜甜甜进门的确有这方面的一些因素。但他自认把那些资料保存得很好,怎么会被发现,莫非……想到这,老人目光一冷,捏住椅把手的手又紧了一分。
“这个问题我想应该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肯不干涉我们的事情,我可以将我在阎氏这几年赚过来的股份划百分之三十给你。而且……我会亲自去处理金和集团那桩案子。”
金和集团是A市排名在前的大企业,旗下经营各类餐点饮业。这块肥肉,阎氏已经垂涎很久了。就等时机成熟后能够将他吞并。
垄断,这是阎氏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一步,最主要的手段。
“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吗?”处理金和集团的事本就在阎冽的分内,今日他这样一说,意思很明确,倘若他阎向天不答应,这桩案子阎冽不可能再去插手。
阎冽的谈判能力很好,处事和应变能力也有自己的风格。将这种吞并的大事放在这个儿子手里,阎向天从来都是放心的,但现在……阎冽是想爬到他这个父亲头上撒野吗?
“我想娶的人只有她一个,你若是觉得娶一个没家世的儿媳妇丢了你的人的话,我不介意从此离开阎氏。”他冷淡地开口,所出的话让阎向天一惊。
阎冽甚至不会去拿阎向天的一分钱。且不说这几年他自己所赚的那些钱早已够他花上个三辈子了,再者,在阎氏工作之余,他也有自己的个人事业,根本就不会愁,离开这里无事可干。
他阎冽,从来就不会靠着谁活着。
阎向天还想说些什么,但阎冽却早他一步起身,双手插进裤袋里,只抛下一句。“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走了。以后像这种‘小问题’,无需特地打个电话过来扫我心情。”
从公司回到家,阎冽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的房门,视线落到床榻上那个睡得像小猪似的某人,他轻笑出声,悄悄地合衣钻进被窝里……
睡梦中的杜甜甜感觉到背后温热的的气息,仍闭着眼,身体却下意识地往热源挪了挪。微微昂起头,将额头顶在他的下巴上,才满足地呼了口气。
此时的杜甜甜很安静,软软的身体紧贴他的胸膛,缩成一个小团。浅浅的呼吸一点一点地顺着她微张的小嘴喷洒在他的脖颈,一副乖乖的模样。
笑痕加深,一双黑眸宠溺地望着某个可爱的小女人没有意识地蹭着自己的胸膛,杜甜甜睡觉的时候总是格外地粘他。喜欢像无尾熊似地扒着他的身体,直到他伸出手紧紧将她揽住,她才能满意地熟睡过去。
抬眼,望望窗外的太阳。此时已快正午,尽管阎冽不舍吵醒杜甜甜的美梦,但睡懒觉对身体不好。所以他轻轻在被子下面拍拍她的小臀儿,柔声道:“乖,起床了,我们等会儿要出去吃饭。”
感觉到耳边有痒痒的气息在搔,杜甜甜皱了皱眉,依旧不睁开眼,不满地咂咂嘴,把头又往被子里埋了一寸。
每次喊她起床都是一项大工程。这小妮子特爱赖床,有时候他上班上得早无法叫他,但只要一叫,那就肯定要折腾大半个小时。
无奈地叹了口气,阎冽从床上坐起,将还在打鼾的某人轻轻捞进怀里,熟练地褪下她身上的机器猫睡衣,手一伸,拿起床头柜上早已准备好的文胸,小心地替她套上。
扣好最后一个盘扣,他又帮她穿上一件粉色吊带长裙,外面披上了一件乳白色的中袖兔毛绒衣,以防她着凉。
阎冽站在地上,一把抱起睡得晕乎乎的杜甜甜,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乖,你再睡一会儿。”
最终还是心疼她昨晚是否没有睡好。阎冽抱着她轻的像没有重量的小身板,笔直走向两人的浴室,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打开水龙头,把毛巾浸湿,然后轻轻地放在她的脸上擦拭。
毛巾湿湿热热的,被这样一番折腾,就算是阎冽用力再小杜甜甜也醒了。
睁开眼瞅见阎冽那张含笑的俊脸,意识到自己正被他横抱在怀里,他的手紧紧地托住她的臀……“你……你……快放我下来。”她的腿不安地在空中踢动,一张小脸因为羞涩霎时变得粉红。
阎冽低低一笑,尽管不想离开她软香的身体,却还是依照她的命令将她轻轻放在地上。“你洗吧。”说着,便双手环胸,身体斜靠门扉,眯着眼,一眨不眨地盯住她。
明明只是简单地刷牙洗脸,但被他盯着,杜甜甜却感到几分唐突的不自然感。这就是跟喜欢的人呆在一起时,所产生的那种特殊感吗?
杜甜甜有些小女人气地想着,吐去口里的泡沫,她漱了口清水,便拿着杯子洗涮自己的牙刷。但视线落在“她的牙刷”上时,眼一定,惊愕:她的牙刷应该是画着可爱机器猫的粉蓝色,什么时候变成这种骨板单调的深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