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几秒,笑了笑,又开口道。“但他似乎忘了一句俗语‘有钱能使鬼推磨’。花了钱,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呢?”
杜甜甜眼神迷离,双脚虚软地退了几步,摇头,吃力地吐出一句话。
“我……我不信……就算真如你所说,杜阳哥哥回来了,他不可能不来找我的。”她不信,很久之前,她就和杜阳约定好了的,不管多忙,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事让她担心。
虽然不希望他出事,但卓晨所说的话确实很难让人信服。想到这,杜甜甜奇异地感觉自己松了口气,说出口的话也多了几分底气。“你不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挑拨?我卓晨是这么无聊的人吗?”他嗤笑,斜斜地倚靠于墙,从口袋里抽一叠东西,朝杜甜甜的方向一扔。“你自己看看吧。”其实这些资料也是他早上的时候随口托人查的,今天碰巧遇见杜甜甜,也就随便这么一提。
岂料!
这三人之恋竟然有如此纠葛。
有趣!着实有趣!
白色的纸张飞舞,夹着几张照片全数砸向她的头顶。杜甜甜蹲下身,从乱七八糟的纸堆中找到一张黑白照片,抬眼看了看,呼吸一窒:这是一张全家福。画面上一个妇人亲昵地挽着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的手臂。而他们怀里抱着的……
双胞胎!
尽管还未成型,但单单看他们相似的眉眼,一样的睡姿。只要是智商没出问题的人都可以看出这无疑是一对双胞胎!
手颤抖了,但杜甜甜还是下意识地捡起另一张照片,这张是彩色印刷的,很新,看起来是刚照不久的样子。
杜甜甜咬着唇,鼓足勇气往照片上一望,小脸蓦然刷白!
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四壁雪白的墙面,一个同色系的病床占了很大的一片镜头。病床上的人全身上下染满了骇人的鲜血。头顶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却怎样也包不住湿漉漉的血泽。虽然只是一张照片,但杜甜甜却有一种亲眼看见这血正股股渗透绷带的错觉!
她的嘴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照片里的男人虽然被鲜红浸得面目全非,但这个男人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能认识,因为他是杜阳!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杜阳哥哥。
现实永远是这么残酷,在你拥有了一切之后又无情地全部夺去。好不容易坚固起来的心房,在看了这堆照片后塌了。她只听的见耳边嗡嗡作响,所见之处,是一片与照片颜色相似的红与白。
“他……现在在哪里。”声音哑哑的,张嘴的时候她尝到了自己的又冷又苦的泪水。
杜阳哥哥恨她吗?虽然他从来都是一副乐观开朗,什么事都不怕的样子。但只有杜甜甜心里清楚,他其实跟她一样害怕打针,害怕医院,更害怕一个人时候的孤独感觉。
但她伤心的时候,她会哭啊!而那个傻傻的男人只会把一切的痛苦全部背负在自己身上,即使痛得要死,也不愿让她担心。
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在他的身边。
在他独自承受寂寞的时候,她开心地享受着生活。
只有杜甜甜自己才能体会到此时心脏的那种被人拉扯住的撕痛感,她站不稳,只能呆呆地注视着前方,目光空洞。“他……在哪里。”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事实上资料库的人说什么也不愿意透露阎毅现在的去向。不过我也没兴趣知道。我说,你倒不如直接去问问‘那个男人’。”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将手上的便当再次塞入她的怀里。“这件事,还真是有意思得紧呢。”
在她耳边淡淡地吐出这句话后,卓晨两手锸入口袋,便潇洒地走了。独留下杜甜甜一人呆愣地跪在原地,很久,很久。
黑夜的低沉抹去黄昏的最后一抹余晖,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窗外除了偶尔的几声叶蝉的低鸣,只剩下属于夜的安静。
阎冽本以为杜甜甜只是在闹小脾气,但回家之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前几天,她莫名跟他生气,即使吃不下饭也好歹象征性地扒两口,而今天,她连敷衍的功夫也懒得下,刚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屋里。
阎冽有些生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却又不舍得责骂她些什么。杜甜甜虽然不属于那种大大咧咧的人,却很少这样沉默。虽然她不说,但阎冽还是发现了她红肿的双眼,她是哭过了吧。
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门。房间里暗暗的,他下意识地打开灯,却望见了窝在床脚的小女人。
“不!不要开灯!”美眸大睁,杜甜甜忽然大声惊呼。激烈的反应让阎冽一怔。“怎么了?”
他皱眉,关上了大灯,将昏黄的地灯打开。随后坐上了属于二人的双人床。阎冽握住她的小手,发现冰冰凉凉的,立刻用自己的双手搓揉。
“空调遥控器不是告诉你放在哪了吗?这个房子靠山,夜里会很凉的。”阎冽捞起一床被子,直接裹在杜甜甜的身上。大手不经意间滑过她的脊背,她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而阎冽却没有发现。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照顾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天天帮你挂在嘴上。”阎冽并没有提及杜甜甜今天的怪异,反而像平时一样,在她上床的时候帮她用体温烘暖她的小手小脚。轻轻地搂住她,贴在她的耳边说着很多泛着甜腻气息的内容。
“不过,要是你真学会了这些,估计那天也就是火星撞地球了。”他轻笑出声,低下头望着那张多了几分红晕的小脸。
他探探杜甜甜的手温,发现已经热乎了。便起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蛋炒饭。“这鸡蛋可是你最喜欢吃的土鸡下的喔,刚出炉,你闻闻看香不香。”
阎冽好像没有看见杜甜甜脸上紧拧的秀眉。笑着挖了一勺就探到她的唇边,顶了一顶。“来,张嘴。”
他像是在哄幼稚园的小朋友,很有耐心地端着饭碗。然而这个“小朋友”似乎是怎样也不愿意配合,嘴巴紧得像蚌壳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阎冽也不恼,狡黠一笑。将伸到她嘴边的勺子收回,直接塞进他的嘴里。嚼了嚼,一把托住杜甜甜的后脑勺,便覆上她的唇。
入口即化的蛋炒饭混着淡淡的葱花未。没有加太多的调料却有一股独特的清香。阎冽轻松地撬开她的贝齿,用舌尖将饭粒一点一点地推进去。刚开始的时候杜甜甜想吐出来。但他将她的头高高抬起,逼迫她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
待她被迫吞下那口饭后,坏心眼的男人仍旧不愿离开这张香甜的小嘴。将杜甜甜的手往后一扯,固定在她的身后,自己的舌尖则肆意在她的嘴里舔弄起来。阎冽半眯着眼,似乎非常享受,而被他强吻的人则满脸嫣红地不知如何是好。
一口饭,好像吃了半个世纪之久。当杜甜甜快被闷死的时候。阎冽放开了她。一重获空气,她猛地大口吮吸。而始作俑者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笑容一如既往。
“你要是再不吃东西,我不介意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帮你喂进去。”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但莫名地让杜甜甜感觉到了一股强势的逼迫力。
她抬起头,只字不吭地望了他一眼。红着脸,默默端起一边的饭,像个机器人似地僵硬地用勺子一勺一勺地挖起蛋炒饭,一点一点地喂进嘴里。
“对,这才乖。”虽然她还是不愿意说话,但开始吃饭了。这就是一个好开端。阎冽抚着她的背,以防她一个不小心被饭粒噎着。“干不干?我去帮你拿杯水。”
她依旧沉默,阎冽挑眉算她默认,径自起身准备出去拿水。衣角却被一双小手及时攥住。
“别走……我有话跟你说。”她总算说话,声音很小,却很清晰地落入阎冽的耳底。他勾起一抹笑,重新坐上床,把她纳入自己的怀里。
“嗯?”正在闹别扭中她并没有拒绝他的触碰,这点让阎冽很满意。“什么事,你说?”
俊朗的脸上一派温柔,也就是这份对她独有的温柔才让杜甜甜说不出已经到达嘴边的话。
和阎冽呆在一起这么久,不产生感情是假,无论是她的身还是她的心都渐渐地被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俘虏。也许,今天不见到卓晨,那番表白的话她就会在现在与阎冽倾吐,也许,到那时,这个男人会兴奋得像孩子似地将她高高举起,也许……
她咬唇,闭紧眼,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幕幕的白,一幕幕的红。仿佛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杜阳正在向她招手。
所以,她犹豫了,犹豫自己对于阎冽的感情是否真的足以让她果断地抛弃深爱自己的杜阳哥哥。
而且,阎冽有他的家业,有她的未婚妻。失去了她一个杜甜甜并不会怎样。但杜阳哥哥不一样……他是为了她才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选择呆在中国,他是为了她抛弃了外面的花花世界,选择守护她一个杜甜甜,他是为了她,在毕业典礼那天着急见她,才在马路上出了车祸……
杜阳哥哥失去了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