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女酸男 (初心未来)

第九章 从头开始

“罗捷，你知道我们新来的这个顶头上司有多可恶吗？明知道这个周末甄欣和薛少的婚礼严禁媒体参加，却非要我‘找路子’混进去，给网站抢头条报道，不然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全给扣完。你听听，真是欺人太甚，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花花喋喋不休地在电话里向我大吐苦水：“找路子，找路子，说得倒满轻松，她自己怎么不去找个路子试试呀？我要是真有啥路子，还用得着在她手下混，听她指手画脚的吗？唉，也不知这个女人怎么混上去的，简直就是一朵奇葩啊！”

一遇到麻烦事，花花总会第一时间找我倾诉，这次也不例外。看她的心情不佳，我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无法把家里突遭变故的事说出口。在我们长达八年的友情中，我一直都充当着“护花使者”的角色，如果现在颠倒过来，估计彼此都会觉得很不适应。

“那你就别理她，该干嘛干嘛。”

“我也想啊！可是她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推出了个什么末位淘汰制，连续俩月绩效为零就得走人，我怎么着也不能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啊，你说是不是？更不能栽在这个贱人手里……”

不知为什么，听着花花牢骚满腹让我觉得十分安心，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微笑，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老日子。

这时，就听花花一声惨叫，说：“得！电话打不通，她又在微信上呼唤我了，真是个催命鬼啊！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一笑，说：“你快忙去吧，挂了。”

我抬头看着院子里，妈妈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爸爸散步。虽然现在天气还冷，不过难得今天风和日丽，妈妈是学医的，知道总待在屋子对健康不利，所以一到好天气就会带爸爸出来晒晒太阳。

爸爸已经出院一星期了。那次中风的后遗症还在，他的手脚不是很利索，但是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医生建议他回家休息疗养。

邻居家的孩子出门，礼貌地和爸妈打了个招呼。这个小区的住户相当有教养，虽然看着我们家发生了那种事，却没人当面议论八卦，依然维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已经很给面子了。

写不出小说来，我只得漫无目的地在网上发简历。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回复我。

是不是因为我没在简历中写上自己那辉煌的笔名呢？可是，我觉得既然自己现在写不出新东西，之前的出书经历便没有任何价值，我也羞于把它写在自己的简历上供人筛选——或许，一切只是自尊心作祟。

我的成功真的只是一次偶然的成功炒作吗？这个问题让我不寒而栗。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我一把抓起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罗捷，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哈哈……”

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这个腔调有点耳熟：“左……总？”

“是我呀！你的记性不错。最近怎么样？”

“还好……谢谢关心。”

左代理约我下午去公司面谈。我立刻问他是不是出书的事有了什么眉目，他含糊其辞，说：“你来了不就知道了，电话里不太好说。”

虽说我对左助理的第一印象不好，不过事到如今，面对一年内要还三十万巨款的压力，我也实在没有更多选择。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来到左代理的办公室。他倒是开门见山，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精美无比的婚礼请柬，放在了我面前。

“这……是什么？”

“著名女影星甄欣的婚礼，知道吗？就在这个周末。”左代理不无得意地告诉我。

我皱了一下眉，想不出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罗小姐，你是个明白人，不管是在出版业还是其他行业，你就拿自己来说吧，要想获得成功，最重要的是什么？”左代理停顿了一下，然后自问自答地说：“人脉啊！还是人脉。没有关系寸步难行啊，所以我的原则是，作者绝对不能天天宅在家里，要尽可能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打响知名度！就拿这个婚宴来说，想必你也听过薛少的大名……什么，你不知道？咳，他可是著名的‘京城四少’之一，绿凯集团下一代的掌门人啊！我就说你这样可不行。那甄欣你总该知道吧？对对，她就是那个美容教主、国民媳妇！虽然三十出头的人了，看上去和二十一二岁差不多，我见过她真人一次，那脸蛋真是嫩得能掐出水来……”

左代理一脸沉醉状，我不得不咳嗽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嗯，我的意思是，这两个人的婚礼，你猜到时会有多少影视圈的大腕儿到场？这样的机会对于你们这些作者来说，真是千载难逢……”

左代理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我心想，当初我写书的时候可是一时兴起，完全没想过要结识什么“人脉”。不过时过境迁，我当年的成功今天看来确实有很大偶然因素，并非金科玉律，所以他讲得不见得没有道理。

“……想当年，你的作品不也改编成电影过？出席一下这婚宴对你肯定也有好处。”左代理清了清嗓子，“如果你现在还能和哪个大腕儿搭上话，给公司拉点赞助……出书的事情嘛，好说。”

我明白了。说来说去，他就是想试一试我还有没有当年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顺便看看自己能不能从中捞到好处。这个人的如意算盘实在打得精，绝不肯做赔本的买卖，简直就是一文化界的皮条客。

左代理把婚礼请柬往我面前推了推，那表情仿佛是给了我一个极大的恩赐。我不动声色地拿起请柬一看，一男一女的宾客名字都已经印刷好了。

“这个不是我的名字啊。”

“放心，你用这个绝对可以进场。我有我的渠道。”左代理洋洋自得地说，“那天一共有八百多位来宾参加，他们不会一一对着身份证核对身份的，只会用扫描器检验一下请柬的真假。”

原来如此。我心里突然涌出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于是点点头说：“那好吧，我会准时去的。谢谢您。”

我起身刚要走，左代理却叫住我，从下往上打量着我，暧昧地一笑，说道：“罗捷呀，你好像不太喜欢打扮自己？你的身材这么高、这么瘦，不穿漂亮点实在很可惜。”

我心想，你大爷，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怎么才叫穿漂亮点？”

“当然是要穿短裙啊！丝袜，高跟鞋之类的。”

“……我怕冷。”

“哈哈，你可真会说笑话。那天婚礼上大家都是要穿礼服的，所以你也得好好打扮一下，那样会比较引人注目。”

嗬！这人还真当自己是拉皮条的啊？我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实在不好意思，我就没有适合那种场合穿的裙子。”

左代理连连摇头：“那怎么行？不好办啊……”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说：“这样吧，我下午正好没什么事，我去陪你挑一件条裙子，晚上顺便请你吃饭，如何？”

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慷慨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婉言谢绝道：“不必了，我今天没带那么多钱出来……您放心，裙子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哎，你跟我客气什么！”左代理走到我的身旁，很自然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钱我先帮你垫着，大不了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嘛！关键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肯定和女人看自己不一样，只要你听我的话打扮，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大美女。”

话说我以前还真没遇见过左代理这类猥琐的中年大叔，虽然感觉很倒胃口，却又有些好奇，想看看他究竟想搞什么名堂，于是就说：“好吧。”

“这就对了。”左代理满意地点点头，“让我从头开始打造你吧！哈哈哈……”

我的背上顿时感到一股寒意。

第十章 转折点

我念小学时的某个暑假，妈妈的同事阿姨送给我一条公主裙——每个女孩都梦想过的那种，雪纺薄纱质地，蕾丝边，红色缎带在腰后面扎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我闺女太胖了，穿不上。罗捷这么瘦，她穿肯定正合适。”阿姨对妈妈说。

在那个时代，任何人买东西都没法退货，所以我人生中的第一条小礼服裙就这么得来了。如同为我量身定制的一样合身。

应该说臭美是女人的天性，连我也不例外。一穿上公主裙，我便得意洋洋，一步一颠地去找那些整天一起疯闹的小伙伴，想象着他们大跌眼镜的模样——可是，想想也知道，不到十岁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懂得对异性赞美？

他们看到我的模样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有俩人笑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就像看到另一只猴子把全身毛都剃光了一样荒唐。

我已经忘了他们当时是怎么起哄的了，只记得自己自尊心严重受伤，急需发泄，于是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冲向他们，并把一个不幸落到我手里的倒霉男孩痛扁了一顿——那条美丽的公主裙在混战中被撕破了无数条口子——之后，我被妈妈狠狠教训了一顿，骂我“不知好歹，野得没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