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央依旧有结伴而行的同学,只是这一次,我在车内,再也没有第二个图琳卡出现。
我看看庄晨,他的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没有回头看我,只是略微抬眼扫了一眼反光镜,那唇角的笑意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我竟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文老师开车把苏米送到学校,碰面的时候,他友好的向我送来一个微笑,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是第一次出现的若有所思,那稍纵即逝的速度却没逃过我的眼睛,我并不是个洞察力敏锐的人,却总是这样不经意的发现他们几人的某些一闪而过的神色。
我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暗想着,也友好的朝他笑笑,以示回应。
苏米微笑着走向庄晨,傲然的神色扬在脸上,对我和庄晨同车而行这种事根本不在意,毕竟这在所有人眼里都已不是第一次,知情的人只会认为这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顺路而已。
她的出现让我的脑子瞬间涌出除夕夜的记忆,那声响亮的耳光,那种瞬间便涌出来的火辣疼痛,还有她宣布着她和庄晨将要订婚的声音……
一切一切,本已在心中淡去,竟然因为她的出现而如潮水般的击打着我的大脑。
她的手挽过庄晨的胳膊,全然不在意庄晨的另一只手中正握着我的手,而那扫过我的眼神里,尽是轻视与不屑,脸上的表情在面对上我的时候,笑意似乎更深了些,却瞬间里变得不再那么明亮,相反的,像是一种胜利者对败寇的俯视。
我下意识地松开庄晨的手,两手分离时,明显地感到他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像是想要再次握紧,我却早已抽离出来,只有指尖最后的触碰。
我轻然一笑,他眉心微蹙,却都未发一言。
看着两人在我眼间融入人群里的背影,庄南从后面走上来,牵起我的手,混在人流里进入礼堂。
教室里,那群妖精围在苏米周围,个个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知道在谈论什么。洋子皱着眉从钻出那包围圈,径自朝我走来,面前的她苦着一张脸,不复往日“神勇”。
我拿眼瞄她,整个寒假里,只有情人节那天见过一面,话说她和表哥的事我还没问她怎么样了呢,那天过后,她便没再和我联系,如果不是再次开学的话,真是不知道她的无音讯会持续到几时,而表哥也是一反常态的到现在都没有给过我一个电话和信息。要知道,那之前可是一天一个电话必不可少。
“这是什么表情?”一边收拾课桌一边故作不知的问她,其实刚才看到她和苏米周围围拢的人就知道她为何一副苦瓜相了,如果换成是我,估计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那围在一起的人对她来说本来就好感度为负数。
洋子撇撇嘴,不作声,只是有些幽怨的看着我,那眼神也不知道是因为那群妖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怎么那天过后就消失了么?”见她不说话,我又继续问她,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停。也不管她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
这次她倒是没有置以不理,听我这么一问,她才颇是有些郁闷的拉过她身后,我前桌的椅子,坐到我面前,双臂一朝我桌上一趴,随即便将下巴搁在了上面。
“怎么了?”我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再次问道,这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可到现在还没听到她一声回应,这和以前的她确实不太一样,如果是以前,就刚才第一个问题问出来,估计就已经和我大呼小叫了。
洋子看看我身边的庄南,我顺着她的视线过去,庄南正坐在位置上翻着书本,一副悠然之得之态。
我恍悟,她这是在顾忌有他人在场么?
“你觉得还有他不知道的吗?”我轻笑着说出这句话,她不由朝我轻瞪了一眼。
我自顾想想,要知道那天庄南可是陪同我前去的啊,那他又岂有不知之理。
“你表哥是不是有女朋友呀?”听我这么一说后,洋子才略微收起那丝幽怨和因为庄南在的羞涩,悄悄朝我发问。
他有女朋友?我眨眨眼。这个我可倒没听说过,如果他真有女朋友的话,我一定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既然现在我没有听到一丝风声,那说明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我想也没想便很直接的告诉她没有,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因为她的问题而有一丝变化。
“那他怎么……”后面的话洋子没有说完,我自然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而且就她现在的立场,我也很难去猜测她后面的话。
“如果我告诉你,我表哥是以结婚为目的而恋爱,你会怎么样?”对洋子,我不想和她绕着弯子说话,而且照她现在这情况来看,大概是真的对表哥动了感情。
如果是这样,那作为她的朋友,我想我更加没有必要在她面前隐瞒什么,倒不如直接把表哥对感情的态度转达给她,虽然表哥对她本人的态度已经在电话里和我说过,但我并不怀疑自己对表哥所担心的事情所做的猜测,所以此刻才能如此坦诚。
“结婚?”洋子的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但好在教室里分别了一个寒假的大家此刻无一不围在一起眉飞色舞,要不然她的这声轻呼又少了吸引来一圈的目光。
我白了她一眼,点点头。
她的眉心略微挤在一起,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这倒是和我想象中的反应相差不大,果然就算是在法定婚龄16岁的这个国度里,“结婚”这种事仍然让正在高中生涯的她难以接受。
“所以他适合你的。”我看着洋子,轻声说了一句。
没想过她会对我的话做何反应,不过我是真的被她的回答吓得一愣。
只见她眉目飞转,那拧在一起的眉心没有丝毫松懈,但是她说:“16岁就可以结婚了,只是我想等高中毕业的,你表哥能等吗?”
我心说,敢情是我想太多了,这若是组合在一起分明也是朗有情妾有意的事情么。
一个以结婚为目的而恋爱,一个竟对这种想法没有丝毫抵触,反而担心他能不能等。
这真是洋子吗?
我不禁疑惑地望着她的眼睛,想要看看她到底还是不是那个总是拉着我要和我谈论什么“王子经”的洋子。
在我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时候,她倒是被我这么盯得面露羞意,躲闪着将视线移向别处。
看到她这反应,我真想大喊一声:老天,你收了我吧!
我抽抽嘴角,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这件事情,我想我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至于她的想法怎样,表哥的态度如何,我想都应该他们两个人去沟通。
至于结局如何,我……并不是太在意。
无非只有两种,要么终成眷属,要么——相忘于江湖。
想到这里,我轻轻一笑,唇齿微动:“我不介意叫你嫂子。”
052 下个星期五订婚
庄晨和苏米订婚的消息铺天盖地的覆盖过大街小巷的那天,天气出奇的好,进入阳春三月的长歧,早已不是再之前一副苍凉的模样,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机。
柳树绿了,枯枝发芽,草色青葱,春风席席……
我站在庭院里,抬头望了一眼绚烂的阳光,那光芒强烈的让人睁不开眼,一阵刺眼的闪烁后,竟然是无边的黑暗。
报纸、杂志、新闻,比起之前的“据传言”,这次终于变成了确切的消息,并且订婚当日,双方的父母,也就是两大集团的掌门人将会同时出席,这是自然又必然的事情。
身后的大宅里,奶奶、欧管家、简妈,无一不因为这件事情开心得合不拢嘴,早早的看到报纸,便对此事一直说个不停。
原来奶奶事先的确并不知晓此事,那所谓的“据传言”也确实只是零零碎碎的“据传言”而已。
只是这次,连她们都知道,从每张灿烂的笑脸上看得出来,这一次已是定局。
奶奶对苏米的喜欢我早已知道,想来她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早已认定,且相当满意。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门当户对的两个人,年少时便被认定的两个人,终于……要成眷属了。
庄晨依旧没有回家,他到底有多忙,我不知道,脑子里只有他说过的话在反复的旋转。
我会让那场婚礼取消的……
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我一定会阻止一切的发生……
像是渗进了每个角落里一般,这则消息在英南高中更是掀起一股狂潮,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一种气氛,也说不出来陷进那种疯狂气氛里的人们又是怎样一种情绪。
这件事情除了两个当事人外,事实上对任何人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是大家仍然带着高涨的情绪,激动兴奋的神情对此事高谈论阔,四处传扬着。
或许最开心的不过是苏米身边的那群麻雀,赞美、羡慕、祝福……各种各样美丽动听的词语,久久的回荡在耳边,坐在中间的苏米俨然一位高贵的女神,接受着她们的赞美与膜拜,脸上的笑容从容优雅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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