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首领、也就是这帮“贼娃子”的头头因此特别赏识我,还龙恩浩荡地要封我为压寨夫人。虽然他都不太明白压寨夫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当然我也不明白。我们都是从电视电影中偶尔听来的这个词,似懂非懂地知道那是什么好汉组织中最有份量的女性职位。
当时我很快活地嚷嚷:“哦——我是压寨夫人喽!”
那时候倍感荣耀的事,如今想起来只觉好笑。而当年那位曾经“册封”过我为夫人的头头,早漂洋过海去了澳大利亚。在那边刷了几年盘子后总算站稳了脚跟,如今已经有了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小孩也好几岁了。我这位“压寨夫人”,恐怕借他十个脑子都想不起来了。
斗转星移,不觉十几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童年时那群曾一起厮混过偷摸过的孩子们,如今大都已经不相来往。唯一硕果仅存的就只有一个周一鸣还在继续做朋友。这首先得益于我们年纪相当,然后是“臭味相投”。
当年那个“山寨绿林”组织里就数我和周一鸣年纪最小,他只大我三个月。其他的都是至少年长我好几岁的大哥哥,否则也没法带着我们俩小萝卜头偷鸡摸狗。后来他们渐渐长大了,老成了,尤其是上了初中后,一个个都端着一副中学生的派头不肯再跟我们这两个还在混小学的小屁孩玩。我和周一鸣遂结为同盟军,不惧势单力薄,继续跟玉米棒子嫩黄瓜红蕃茄等一干农作物过不去。还将作战范围扩展到了附近人家种的葡萄栽的石榴等果树。
那一带种石榴的人家有好几户,可惜他们的石榴树中看不中吃。开花时满树胭脂色花朵红似朝霞初上,结的果实却小得可怜,比鸡蛋大不了多少,味道也很差强人意,远不如葡萄好吃。
当地种葡萄的人家只有两户,其中一户还养着大黑狗看家护院。我俩识得厉害,不敢去招惹那条有着一口锐利大牙的黑毛畜牲。相比之下,另一户没养狗的人家就成为重点作战对象。
因为在“山寨绿林”组织久经考验过,我和周一鸣“鸡鸣狗盗”很有一手。去人家门口偷葡萄时,作案时间我们很聪明地选择在午后一点至两点间,这个时候大人们基本上都在午休,被“逮捕归案”的风险就降低了很多。作案手法我们总是采取搭人梯的方法,因为葡萄架一般都搭得较高,光靠一个人的身高是够不着的,得一个人驮起另一个人,才能勉强够得着几串垂得低低的葡萄。
一个男娃娃和一个女娃娃一起去偷葡萄,论理,搭人梯时该是男娃娃驮女娃娃的。可是很不幸,作为一个小胖妹,周一鸣根本就驮不起我,总是反过来要我驮他。实事求实地说,以我的体重是更适合当驮人的那个。
就这样,我和周一鸣一起偷玉米偷黄瓜偷蕃茄偷红薯偷石榴偷葡萄……这些“赃物”极大地巩固了我们的友谊——长期“并肩作战”的经历让我和他的“革命友谊”与日俱增。直到现在,我和他还是好朋友好哥们。
因为我和周一鸣从小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现在又一起面临着即将沦为剩男剩女的危险,所以老爸就异想天开,想着我若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就干脆跟他一起混下半辈子得了。
我哪里肯,周一鸣也是不干的。他的心气比我还高呢,一直扬言非绝色佳人不娶。
我曾为此骂他:“就凭你、还想娶个绝色佳人,你做白日梦去吧你。”
他还人五人六地给我作语重心长状:“人生要有梦想,哥这是志向高远。”
周一鸣这方面志向高远,我这方面的理想也和身材一样丰满。我一直满心希望能遇上一个白马王子般的优质好男人,只是嘴上不张扬罢了。只不过,我的白马王子,你在哪里呀你在哪里?快点出现行不行啊!
2 2、
周一鸣打来电话时,我正对着电脑很认真地做减肥计划。看到来电显示是他的名字,嫌他妨碍我,接起来张口便道:“啥事?快说,忙着呢,没空理你。”
他叫我叫得好肉麻:“阿飞。”
我最恨他叫我小胖妹,其次是阿飞,当下毫不客气:“谁是阿飞谁是阿飞,你再叫我阿飞我就叫你流氓。”
他只当没听见:“阿飞,你不要那么凶嘛,哥脆弱的心灵刚刚才受过伤害。”
我真是坏,一听说他受了伤害就来劲了,笑得嘻嘻哈哈:“你受伤害了!是不是又去相亲了?”
周一鸣和我一样,谈恋爱的岁数早到了却一直没找着女朋友。他妈对他的事可比我爸对我的事上心多了,一直四处托亲告友地求人给他介绍对象。上个月他就去相过两次亲,可惜都是一面之缘就玩完。
“可不是嘛!又相亲了。结果真是伤自尊啊!那女的坐下来不到五分钟就找借口溜了。真他娘的,哥有那么差吗?不就个头矮点嘛!她自己一张脸虽说白净,但鼻梁两旁的雀斑像打翻了芝麻罐。哥还嫌弃她呢。本来哥还想着礼貌性地多坐一会儿再走,好歹人家是女孩子,留点面子给她,谁知她倒先撂下哥闪了。你说哥郁闷不郁闷?”
我哈哈大笑:“我叫你别去相亲了。一鸣哥,要知道像你这样个头不高的,第一眼印象就很难过关。”
“他娘的,现在的女人怎么这样啊!个头不高的男人怎么了?没听说过浓缩的都是精华嘛!”
“是是是,浓缩的都是精华,一鸣哥你更是精华中的精华。我也得想办法把自己浓缩一下,看能不能把体重控制在50公斤内,那样我也就大有希望成为精华了。”
“小胖妹,你又打算减肥了?折腾这么多年了你累不累呀?”
“不累,我要把自己朝着佳人的方向改造。”
他给我泼凉水:“就你,还想当佳人……”
泄气的话我不爱听,直接按了挂机键把他的声音封杀了,继续拟我的减肥计划书。
我知道,我目前离“佳人”这个词的距离有点远。
我的容貌顶多也就是一个中等偏上。如果年代倒回唐朝,我的体态倒还能和佳人沾点边,因为我长得很珠圆玉润。
我喜欢“珠圆玉润”这个词,凡是用这个词来形容我的人,我爱他们;凡是用“胖”这个词来形容我的人,我恨他们。
然我虽非佳人,却有一个很佳人的名字。我老妈年轻时特爱读琼瑶的爱情小说,替我取的名字也很有琼瑶风范。我爸姓燕,在这个雅致的姓后头她给配了“翩飞”两个字——燕翩飞。
平心而论,这名字我妈取得不赖。三个汉字组合在一起像一幅画似的,相当诗情画意。只是我这胖丫头叫了这名,难免让人觉得名不符实。
小时候不觉,长大后我可没少被这名字拖累。尤其是上中学后,学校一些男生未见其人先闻其名时,很是想入非非。待到“一睹庐山真面目”后,无不大失所望:“她就是燕翩飞,就她这体形飞得起来吗?”
这话听得我心里那个恨啊!只是不好发作。毕竟十几岁的小姑娘不能太野了,不然显得没教养。若还是小学时代,我非揍他们不可。
因为长得胖,上小学后我就开始被人嘲笑,还给我取了不少如“肥猪”“胖墩”之类的不雅外号。我是一个典型的窝里横性格,在熟悉的环境里称王称霸,在不熟悉的环境里则当缩头乌龟。所以刚进小学时被人嘲笑都不敢说什么,只能窝窝囊囊地受欺负。
后来有一次,实在是被班上一个男生的嘲笑伤了自尊,再也忍不下去了。我想和那个家伙“决一死战”,又怕自己单打独斗打不过他,就想起曾和我一起在广阔田野里“并肩作战”过的周一鸣,跑去隔壁班找他请求“作战支援”。
周一鸣倒也不含糊,一口答应支援我。他跟着我来到我们班教室里,指着那个嘲笑我的男生对我说:“你上,你只管上。别怕打不过他,你压都压死他了。”
得了他的“教唆”,我胆气十足地扑上去,一下就把那个男生扑倒在地。然后骑着他一顿暴打,小拳头捶破鼓般乱捶一气。那男生平时也是小霸王似的一个人,那次却被我打得鬼哭狼嚎。
周一鸣压根都不必帮忙,他就站在一旁拍着手掌喝彩:“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小狗哇哇叫。”
这一架我以名符其实的“压倒性”优势胜出。虽然那个挨打的男生哭哭啼啼地去老师那儿告了我的状,因此惊动了双方家长,我回家后也被老妈罚跪搓衣板。但这一架还是让我在班上威风大振,再没有人敢嘲笑我胖了,否则惹恼了我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的体重既是我的缺陷也是我的优势,不信谁再来比试比试,看我怎么把他压倒后骑着打。
小学时跟男生打架可以百无禁忌地骑着他打,上中学后可就不敢这么撒野了。
那时因为种种原因,军工厂在上世纪90年代开始搬迁,前后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整体迁进省城附近一个地级市。我父母属于最后一批迁离原厂的职工,那年我正好小学毕业,顺理成章地跟着他们进城上中学。
进了城里的中学念书,初来乍到的我又变得窝囊起来。这儿到底是人家的地盘,城里学生们一个个都像孔雀似的,我却像只麻雀,哪里敢跟人家较劲。所以班上的男生取笑我胖时,我不跟他们过不去,我只跟自己过不去——拼命节食,拼命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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