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怎么会这么的脆弱呢?说来就来,说走也就走了呢。让她这个做妈妈的还来不及去感受就走了!
虽然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有他的孩子,但是现在这样,却同样让她无法接受。
眼泪就这样从眼角溢出,无声无息。心怎么会这么地疼呢?
“对不起,是我的错。”慕容尘低低地说,同样不好受。看着不言不语流泪的她,他拥她入怀,却感觉不到了她的体温,也没有回应他的话。
“跟我说话,晴晴。”他捏住她的小下巴,转过来让她正视自己,“不要这样,好吗?”
“宝宝……”她哽咽地语不成句。那个无缘的孩子啊,竟然这样就离开她了!
“以后还会有的。”慕容尘伸手,略显粗糙的指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原来她也是要他们的孩子的啊,要不然怎么会哭得这么难过呢?
“呜……”晴晴难过地闭上眼睛。
“晴晴?不要哭,好吗?”不断地擦着那些让他心疼不已的泪水。第一次看到她哭得这般地伤心与无措,是因为他们的孩子。
“我怕不会再有宝宝了……”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低声道。
在她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他跟欧圣源的对话,说她的身体太弱,这次的流产让她以后可能比较难受孕,想要孩子可能有些难度。
“不会的。”他低头亲吻着她湿湿的面颊,一字一句地道:“就算没有,你还有我。有我就够了,我只要你。”他的话令晴晴哭得更厉害了,纤细的指紧紧地揪住他的衣服,她害怕有一天如果连他也没有了,她该怎么办?
就算没有孩子,这个男人也会要她很久很久吗?
忽然失去孩子,伤心就像飓风一样扫来,让晴晴再也负荷不了,很快地病倒了。
为了不让她难过,慕容尘尽量减掉工作量,全心全意地陪伴着她,除了每隔一天他要到公司去一个上午之外,其它的时间里,他都在她的身边。
而今天,在他离开医院到公司后,薛绍泽也过来看她了。
所以此时,晴晴靠在床头的软枕上,长长的黑发被辫成辫子,垂在左侧肩头,苍白的小脸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气色,整个人看上去虚弱又憔悴。
薛绍泽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却不敢靠得太近。
前几天晴晴刚住院的时候,慕容尘就已经拨电话给他,知道女儿的情绪可能有些低落,也怕自己过来会让她不开心,所以他这个做父亲生平头一遭胆怯,不敢冒然前来。
今天早上他拨了慕容尘的电话,知道她已经好了一些以后,就马上过来了。
“晴晴……”薛绍泽站在床边一米之外,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晴晴。这个女儿,虽然在他的身边十年了,但是他却一点也不了解她。每次在她的身上,他总是可以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可惜,影子终究还是影子啊!
“身子有没有好一点?”
“我已经好多了。”晴晴感到有些不自在。她跟薛绍泽好久没有见面了,最近的一次都是半年前在她的婚礼上的事情了。
那时候听到的一些该听到的事情让她一直都不想回去见他这个父亲,现在再次见面,竟是在医院里。
而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好。
病房里很安静,父女俩都不知道谁该先开口说些什么。
“你跟阿尘相处得好吗?”
“嗯,他对我很好。”晴晴低下头。他一直都对她很好,除了她故意去惹他之外。
“爸爸看得出来,他真的对你很特别。有他照顾你,我就放心了。”虽然对于女儿莫名就小产的事情他心里还是有着些些不满的。
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他们之间的事情他还是不要插手太多吧?
晴晴和父亲相对而坐,她双手搁在腿上有些无措的绞着,她从来就没有心平气和地跟薛绍泽相处,总是不愿意给他好脸色,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因此而斥责她。
“你,最近好吗?”晴晴把脸转到大开的窗外,看着那放在窗边开得正好的一大束勿忘草。
慕容尘在知道她喜欢这种小巧的花之后,每天都会让人送一大束过来。而今天,它们似乎开得非常非常的好。薛绍泽微笑着,向着女儿看过去的方向,也看到了那些美丽的花儿,脑海里浮现妻子的容貌,
“你妈妈最喜欢勿忘草,她喜欢的绵绵细雨,也喜欢有温暖阳光的细雨。每次让她打伞出去,她都会调皮地把伞扔掉……”
那么那么多的记忆忽然汹涌而至,让坚硬如薛绍泽也忍不住心生哽咽。君华,你可还记得?
“她说过她想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她说男孩要当弟弟,女孩要当姐姐,因为她怕男孩子太调皮她管不住……”
“爸、爸爸。”第一次,晴晴把那两个字叫出来,却发现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低着头的她没能看见薛绍泽激动的神情,“你……还爱着妈妈吗?”
“傻丫头。她是我这一辈子唯一动心的女人,我永远也不可能不爱她。”可惜,她再也不给他机会去好好地照顾她了。
晴晴抬起头,仍是有些犹豫,薛绍泽诚挚的脸孔让她感动,妈妈多年来的痴情不是不值得。可是……
“你妈妈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薛绍泽听到晴晴终于愿意叫他一声“爸爸”,心中感动不已,走向前,在床边坐下来,看着那张与他心爱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如果可以重来,你会丢下妈妈还有我吗?”晴晴鼻头一酸,忍不住的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苏轼
若问这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穿不透奈何桥的绵长,那个距离叫阴阳相隔;
这世间,有一种怎么也放不下的亦是最苦最痛的追忆叫年年断肠。
他站在桥的这一头,却总是只能在追忆里悼念那个转身过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的身影。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们离开我。这个代价太大了,我负担不起。现在,只要可以看到你好好的,我也不再奢望什么了。有你妈妈那一段记忆陪着我,这辈子也就够了。”
人说,做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难受的莫若是明知道已经错了,却还陷其中,走不出来,那才是最可悲的!
当年的他就是犯了这样的错,永远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
人说,天不老,情难绝,他注定了要背负着她的情累此生了!
“爸爸……”晴晴想不到薛绍泽竟也是这样的爱着她的妈妈。可是,妈妈知道吗?现在她真的不能说,因为她没有见到妈妈之前,她不知道妈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愿意原谅他。
“好了,晴晴,别哭。你的身体刚刚好一点,要保持心情愉快。爸爸没事的!”再也顾不上其它的想法,薛绍泽激动地搂着晴晴,他唯一的女儿,感动得全身都在擅抖着。
他以为,这辈子,也都不会原谅他,也不会有这样亲密温馨的时刻。
“爸爸……”
迟了二十年的亲情终于在这一刻全数倾泄而出。
也许今天真的是个适合探病的日子,在薛绍泽走过不久,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前来探望她。
杨柏林提着一大袋她曾经最喜欢吃的苹果还有一束粉白的玫瑰。
“柏林,你怎么有空过来?”
把花跟水果让身边的护理人员拿走后,杨柏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注视着她清瘦的小脸:“中午下了班就过来了,你有没有好一点……”
“我已经好很多了。”晴晴看着脸庞有点瘦的杨柏林,最近他是不是很忙?“慕容琴知道你过来看我吗?”
这个问题不得不问的啊!她住院的这些天,家里的佣人每天都有送来专门为了熬的各种汤,蔡芝兰每天下午也都会过来她,就连那个一直看她不顺眼的林淑敏也跟蔡芝兰来过一次,倒是慕容琴没有来过。
“我有打过电话给她,开学后她有点忙,所以没有一起来。”杨柏林微微一笑,拿过一个苹果,戴上一次性手套,“要不要吃,我削给你。”
再不情愿,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的,能做的,他一定会尽量去做到。不会再让别人有机会抓到把柄说些什么。
这样的伤害,对谁来说,都承受不起。哪怕,说的不是事实,哪怕,他不乎。
“没关系。我只是不想让她有误会。”晴晴淡淡一笑。
“不会的。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其实慕容琴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处,只是千金小姐的脾气难免有一些,但是在他的面前,她总是收敛的很干净。
对他的父母也不错,对他也算是挺迁就的!这样一个女孩,让人讨厌不起来,但是,喜欢也谈不上。
他对她没有爱!所以,可以相敬如宾。“你最近瘦了好多,要多吃一点才可以。”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片放到碟子里,杨柏林递到晴晴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