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都跑得太急,身上的细汗悄然在寒风中蒸干,我发现体内的热量正在一点点流失,双手借着呼出的哈气取暖,每一分迅速飞散的温度都弥足珍贵。为何我还能感受到严冬?心脏明明已经不痛了,泪痕也已干透,难道这都不算麻木么?还是我变得足够坚强了,妈妈……脑瘤而已,或许死亡而已。
“你最好一直在这儿坐着,坐到顾睿死了为止。”背后响起路启远冰冷的声音。
我狂笑着站起来,用利刃般的目光刺向他,“很遗憾,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并不伤心。”
他淡淡撇起嘴角,“唔,确实有些失望,你装给我看有意义吗?”
“别太瞧得起自己。”我不屑地背对着他,顾自一步步迈下台阶。池里的弯月美丽而神秘,我踏在上面,如临仙境一般。多少个冬天过去,从来都是路过一瞥,不曾想它竟可以如此令我赞叹。
“疯了?回来!”不知是他的呵斥将冰面震开还是体重所致,我感觉脚下发出吱吱嘎嘎碎裂的声响。我提心吊胆地不敢移动半步,他则站在池子边缘努力要拉住我。
其实才有不到两臂之遥,只要我伸手便可拽住他,或跨一大步回到岸上,且水深也就一米多些,并不危险。而我却鬼使神差般向远处移去,这里的冰好像比那边更厚些,但借着底灯的光可以看到冰下的水。我试着慢慢向前挪步,深刻体会到何为如履薄冰的感觉,还好池子不宽,我成功走到岸上。看着对面他的注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哽在喉咙。
我们默默站了好久,谁都没有逃离彼此的凝望。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再懒散的姿势都因俊颜上的一双深眸显得精致。此时我才发现他也只穿了单薄的一件,衬衫被他习惯性地敞着两个扣子。
“你不觉得这池子很像你的心吗?”酝酿了很久,我大声喊出来,积压的情绪没有奔涌而出,却是静静地随血液流淌至整个身体。
理所当然不回应,他的脸一直沉着,表情明晦不清,但几个抽烟的动作表示他在心烦。我抿着嘴不知该不该继续,低头又见这一弯晶莹,仿佛是他。俊逸的外表便深深使人沉醉,靠近后却只触及到迷幻的气息,越了解越未知,极其冷淡地拒一切于千里之外。但表面的坚硬覆盖着的却是如水的温柔,简单透彻,只是想隐藏起来而已。
“快点回家!”不知抽了多少,他终于不耐烦了。见我迟迟不动,他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
“路启远!”
他定住却不回头。
“你装给我看有意义吗?”不用刻意模仿,我的语气已比他冷了一百倍,我一跃到冰面上用力跺脚,咔嚓的骤裂正是我想要的,“告诉你路启远,你才是最不堪一击的!”
薄冰哪里禁得住我如此大幅度的震动,不出意外我落入水中。瞬间,冰水齐腰,几乎每一条神经都僵至末梢。果然十分脆弱,我大笑,如疯如癫。
他闻声疾步过来却在池边刹住脚,愣愣地盯着我,没有一丝着急,片刻才缓缓开口,“上来。”
我不住打着寒战,下颌僵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挤出三个字,“你不疼?”
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他,从头顶绝情到脚底,连余光都不惜给予我分寸。月凝风止,我几乎冻成一尊冰雕,已沉静地融入无声。
“别无聊,上来。”他只是说说,都不打算好言相劝么,挪开步子竟准备离开。
我不确定,他敢这样丢下我;我不甘心,他敢这样丢下我;我不相信,他敢这样丢下我。
“我不信!”仅剩的一丝气力用尽,我的惊呼止于脚下一软。天在旋地在转,唯有他岿然不动,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可那样的表情又算什么?我的目光没有机会再多停留一秒,便被冰水中的怪物吞没。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把俩人儿写得太拧巴了- -
不过发泄用,献给疲惫了一天的客官们~
求宣传..求成全..
☆、第四十三章
有限的深度,无尽地下沉,一切都发生于瞬间。耳边是咕噜噜的气泡声,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即使呛水也无法屏住呼吸。好冷,好累,刺骨的池水牢牢将我封锁。但是又好幸运,可以这样躺在他的心里,一沉便是永远,他再也逃不掉。即使不在乎,但他永远欠我的。
突然一声巨响之后我感受到水中涌动的波澜,一双手,一个怀抱,我浮出水面,迎上的是那熟悉而依旧深邃的眼神。我紧紧环住他,却如同抱着一具空壳,感受不出温度,触摸不到心跳,就连他沉重的呼吸拂过脸上都是冷冰冰的。
费了好大力气他才把我拖到岸上,等他自己再上来时,我的意识已混沌不清,只觉得眼皮很重,闭上才能舒服些。全身湿透,虚弱无力,可我却一点都不冷,可能和环境之间早就没了温差。不知道是不是休克了,我的思维随着一阵心悸忽然凭空断开一截。黑暗中,仿佛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想睁开眼睛,却根本不听支配。嘈杂的声音从耳边呼啸而过,速度之快像坐过山车,奔着眼前迷茫的一点光晕飞驰,殊不知它却比永远还远。
“路少兮!路少兮……”意识回归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被他拍打在脸上,面颊痛得像裂开一样。我稍歪着脑袋躲开,深深陷入他的怀里。坚实的胸膛,**的温暖,不想给我我偏要索取。我将双手捂在他的脖颈上,没有想象的热度,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我能察觉到他抱着我的臂弯在微颤,脚步却不放慢。
他没有带我回家,而是开车去了他的住处。夹道树仿佛依旧是那几颗,一座别致的小楼还是孤冷地藏在丛中。三年前,发生在三年前的一切注定无法改变,纵然无谓,纵然要忘记,但揭开伪装却是不会痊愈的伤疤。
心底尘封的记忆随着他一步步的深入被唤醒,辉煌的大厅……幽长的走廊……宁谧的卧室……柔软的大床……他的侵占、野蛮、无情,整夜的折磨,不尽的痛楚。
我涔涔哭出来,却发现全身都浸在比眼泪要来得更真实而炙热的水中。他坐在浴池边,不断用淋浴往我头上浇着温水,手边是我湿漉漉的衣服。见我的抽搐逐渐减轻,他紧聚的眉心才稍稍放松,但仍盯着我,搞不懂那幽暗背后到底闪烁着什么。
“没有姜水,少喝些这个驱寒吧。”他倒了一小口Bruichladdich X4 Quadrupled Whiskey送到我嘴边。
我接过来首先被浓郁的气味呛到,按照他的要求,我几乎一滴一滴饮下去,整个食道却还是如同被火柴重重地划伤。这酒果然如此之烈,我尽量保持清淡的声音,“不如给我灌汽油,还能烧得痛快彻底些。
他恼着瞥了我一眼,嗓子沙哑,略带鼻音,“自己出来擦干,我去拿干净衣服。”
房子整年都是恒温的,舒适的二十三度五。浴室更为温暖,放了那么多热水四周也没有凝雾。我赤luo着爬出浴室,只裹了一条浴巾,原想出去看他为何迟迟不来,却被那瓶酒又吸引了注意力。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还是傻气,我托起瓶子猛地吞了一口。顿时,不光胃里,就连四肢几乎是每个细胞都燃烧起来。但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反而油然升起莫名的兴奋,我按捺不住诱惑,舌尖再次接触到那份甘烈。
“路少兮!”他的一声惊呼吓得我丢下瓶子,琼浆玉露汩汩涌出,珍珠色的地砖立即被渲了一片。多好的味道,多好的酒,我怜惜地望着地上的狼藉。
他的脸色差极了,将干衣服狠狠甩在门外,陡峻的眉眼分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步履沉重地向我走来。仿佛刚才喝酒的是他,为何每一步都在踉跄?不知是我酒劲大发还是他的异样,我发觉他在颤抖,俊颜下隐着恍惚的痛苦。但他的力量依然不减,将我拽到马桶旁,大声喝道:“吐!”
我只感到头晕,胃却不难受。
“别这样,很疼的好不好!”他突然按压我的胃部,我气急败坏地推开他。
“你还知道疼?”他冷冷地嘲讽,又上来擒住我。我挣扎不过,几乎被他倒了过来。
“你怎么不喝死自己!”这样说着,他却不停手,很快我就吐得一塌糊涂。
其实除了吐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我真的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了,但看着他依然不悦的表情,我只得老老实实窝在角落里。简单的收拾似乎就很耗精力,完毕后他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作者有话要说:果断删掉送路少兮进太平间的戏- - 改成这样应该还算温馨吧..
PS:征集一些歌曲,要缓慢而清冷、悲伤到绝望的那种~谢谢各位看官~
☆、第四十四章
“不用,我自己走。”他要过来抱我,看着他明显的憔悴,我心里竟是痛的。听到这话,他愣了片刻,但还是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起身时浴巾忽然滑落,我自然而然地立刻整理好,却发现他眉目间出奇地慌乱,移开视线后也不再看我,只是声音十分低沉地说:“睡衣在门外,我,需要洗个澡。”
他好像真的生病了,从情绪到言行都一反常态。不等我走出去他便开始脱衣服,原来,那件早已湿透又几乎被他体温捂干的衬衫才刚刚离身。望着他的背影,沉醉于他身形勾勒出的完美线条,又不可自拔地陷入那纠缠不清的情感。我出神地撞到门上,他的目光被动静吸引过来,仿佛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似的,他眼中随即蒙上一层阴云,“叫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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