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言结束后,费钧下了台,径直走到了关心慕的身边,伴随他脚步的逼近,众人的目光也移了过来,落在关心慕身上。
这是费太太,无声的身份证明让关心慕顿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荣耀。
她跟着费钧满场转,对各路贵宾寒暄应酬,也得到了许多赞美词。
“费太太很漂亮。”
时间长了,关心慕觉得自己小腿越来越酸了,这就是不会驾驭高跟鞋的悲哀,连短短一小时的时间都撑不到。
费钧似乎看出了关心慕的疲倦,低头柔声说:“你去吃点东西吧,别饿着了。”
关心慕如临大赦,走到自助餐台边,端起盘子,夹了一点鲑鱼沙拉和意大利奶酪面。
门口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是蒋博渊带着自己的太太葛**一同前来。
酒会也是小型的政治战场,跟红顶白的人很多,蒋博渊一来,不少人就自动涌了过去,表示欢迎,进行逢迎。
关心慕静静地吃着东西,懒懒地看着眼前衣香鬓影,嗅着或浓或艳的香水,只觉得很无聊,心里有点同情费钧了,她了解他不会喜欢应付这种场面的,重要的是他最讨厌闻到香水味,可是此刻他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偏好,泰然自若地嗅着臭气,和人交谈。
关心慕偷偷打了个哈欠,因为腿酸,她不动声色地在长裙里抬了抬腿,悬空放松了一会,心里祈祷时间快点过去,她好和费钧回家。
蒋博渊的身边很快围绕起一帮政商界的年轻人,他们很谦虚地向他取经,蒋博渊说了不少话,让人意外的是,谈到费氏陷入停滞的绿色工程事件,他淡淡地笑了,评价了一句:“费钧是个太过理想化的决策人,只是在这个逐利的环境下他很多理念不能落实到实处,再动人再美好也无济于事,因为资本是不信眼泪的。”
他语气很平和,但众人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对费钧的否定,和一点对他理念的嘲讽。
灯光逐渐暗了下去,小提琴的声音响起,有人开始跳舞,舞姿翩翩非常好看,这是唯一能让关心慕觉得赏心悦目的一幕。
“要不要跳舞?”费钧已经举杯来到她面前,低声问。
“我不太会跳。”
“你跟着我的脚步就好。”费钧放下酒杯,一手拉过关心慕,带着她下了舞池。
关心慕小时候学过华尔兹,基本的舞步没有忘,在费钧的带领下也渐渐找回了昔日的感觉,她笑了:“我发现我跳得不赖啊。”
“小时候学过?”
“对啊,大概十三四岁吧,我看了一套漫画,漫画上的男女主角常常跳很浪漫的圆舞曲,我觉得好梦幻好华丽,就怂恿姐姐和我一起去学。”关心慕说,“在文化艺术中心的教学班上课,我为此还问妈妈要零花钱买了一套粉色的裙子和一双黑色的软皮鞋。”
“和其他男同学跳过?”费钧问。
关心慕点头:“是啊,班上一对一的,都有舞伴,我记得和我一起跳的是一个很瘦很白皙的小男生,他的手汗很多,每次都擦在我身上。”
费钧莞尔一笑,又问:“现在和我跳舞,和那时候有什么不同的感觉?”
关心慕想了想说:“我不告诉你。”
和你跳舞,会心动,觉得很浪漫,很幸福,像是感受到了小时候漫画上公主和王子跳舞的场景。
又是一个圈,关心慕突然觉得晕了一下,幸好费钧及时扶住了她,问:“怎么了?”
“突然晕了一下。”关心慕闭了闭眼睛,“费钧,我怎么有点想吐?”
“吃了什么东西?”
“就是一点沙拉和面条。”
费钧立刻扶着关心慕前往休息区,拉开了窗户,让外面的凉风透进来,吩咐服务员拿来一杯温水,服务员很快端上来一杯温水,费钧说了声谢谢,将水递给关心慕,关心慕接过喝了一口,然后说:“现在不晕了。”
“再过十分钟,我们回家。”费钧说。
因为关心慕的身体不适,费钧提前带她离开了,在车上她又恢复了来时候的生龙活虎,和没事人似的和费钧说话,费钧边听边将车子里的气温调高了一点,以防她感冒。
关心慕说了一会便哈欠连连,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是迷迷糊糊状了,最后还是费钧开门抱着她上去的,她双手搂着费钧的脖子,闭着眼睛呢喃:“我好困,不想刷牙,不想卸妆……我要睡觉。”
“孩子气。”费钧轻声说了一句,将她抱上二楼,走进卧室。
隔日醒来,费钧不在,关心慕发现床柜上留了一张费钧写的纸条,上面写了他去公司了,早餐做好了,放在冰箱里,热热就可以吃。
关心慕揉了揉眼睛,心里有些小失望,大好的周六啊,本来想和费钧去逛花市的,现在只能一个人打发时间,于是悻悻地起身刷牙,刷了一半就接到了麦珂的电话。
“慕慕啊,有时间吗?一起出去玩吧。”
麦珂约关心慕去游乐场玩,关心慕闲着没事就答应了。麦珂是爱玩的性子,非刺激项目不玩,什么云霄飞车,双人导弹,极限降速,她拉着关心慕玩,尖叫连连,两人的脖子和背上都出了薄汗。关心慕好久没有这么肆意地玩过了,觉得很爽,和麦珂一起疯,两人吃了冰激凌和手握比萨,买了米妮的帽子,戴在头上,跑来跑去地闹。
突然间,又是一阵眩晕,关心慕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麦珂回头的时候已经看见关心慕面色苍白,摇摇欲晃的样子,慌张地上前扶住她,问:“慕慕,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可能玩得太累了。”关心慕揉了揉眼睛,“我怎么想吐?”
“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麦珂扶着关心慕往休闲椅走去。
关心慕却已经撑不住了,觉得胃里面翻腾得厉害,头晕一阵又一阵,眼前越来越黑,然后就站不住了,耳朵边麦珂的声音越来越远。
这是关心慕人生第一次晕厥,她觉得自己的意识没有散去,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晕倒了,但眼睛完全睁不开,浑身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像是极困的人沾到了枕头,叫不醒了。
她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模模糊糊地看见了费钧,费钧的轮廓慢慢清晰起来,他眼里带着焦灼和担忧。
“老公?”她轻声道。
“慕慕!”麦珂大声道,“你吓死我了!就这么昏过去了!”
“我怎么了?”关心慕打了个哈欠,看着手背上挂着的点滴,“我在医院啊?”
“对,你在医院。”费钧俯身,手摸了摸关心慕的额头,“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头还晕晕的,没啥力气。”关心慕说。
“护士给你抽过血了,报告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出来。”费钧说。
“慕慕!”麦珂还想说什么,瞟到费钧锐利的眼神,立刻噤声,有些手足无措,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刚接起,费钧已经不客气地叫她出去接电话。
麦珂出了病房,关心慕拉了拉费钧的袖子,说:“你别怪麦珂,是我自己玩得太疯了。”
“你多大了?一点分寸都没有?”费钧严厉道,“昨晚在酒会上已经晕过一次了,今天不在家好好休息还跑到游乐场玩?早餐不吃反而吃披萨和冰激凌?你被送来的时候血压只有三十,再低就要休克了,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吗?”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关心慕声音很轻,很怕费钧再开火。
麦珂接完了电话,悄悄地开门,费钧侧身,一个冷漠疏离的眼神,她的脑袋立刻缩回去了,赶紧说:“慕慕,医生说你要吃得清淡一点,我去对面的便利店给你带一碗粥。”然后闪人。
“你别怪麦珂。”关心慕又说。
“别怪她?”费钧声音微冷,“刚才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关心慕无语,想想也是,按费钧的看法,她就是顽皮逃课的孩子,麦珂就是怂恿她逃课的孩子,他在气头上,绝对会说出不好听的话。
“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关心慕放软态度,“我真不知道会这样的。”
费钧不说话,抬头看她顶上的药水,伸手为她调了调点滴的速度。
“费钧,你别不说话。”
“医生说,你有可能怀孕了。”费钧沉吟片刻后开口。
“啊?!”关心慕震惊,随即想到自己这个月的状况,大姨妈的确是没有来。
“现在安静地等报告结果。”费钧往沙发上一坐,坐姿很挺,语气没有变软,说,“你太任性了。”
“如果真的有了,宝宝会不会受影响?”关心慕真的慌了,手脚顿时冰凉,她真的没想到自己有可能怀孕,还玩得那么疯,简直不要命了。
“你先担心你自己的身体吧。”费钧说着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他公司里还有一堆文件要签署,接到麦珂的电话后第一时间赶来,看到沉睡的关心慕的时候,浑身都紧绷起来,医生说她有可能是怀孕了,他心里没有一点喜悦,此刻他担心的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