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他怪喊了一声,伸手扯住我的脸,却又小心注意不会牵动到我的伤口。“有得吃就足够了啊,再说你不要面包要什么?潘蒂莫妮姆吗?”
潘蒂……什么?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说啊……”凛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这两个才是恋人吧。”
“和这种废柴又懒散还天然卷的家伙?!” “这种走到哪都倒霉的家伙?!”
和他同时喊出话的我在听到他说的话的时候忍不住拍开他的手狠狠瞪着他。“谁是走到哪就倒霉了?!”
“阿银的天然卷可是魅力所在啊混账,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鬼明白什么!?”银时几乎和我同时的喊出对对方的不满,然后我和他又是一轮互看不顺眼的眼神交战。
结果原本来探望我的士郎一行人,就这么被我晾在一边,直到士郎看着我和银时又继续吵下去的趋势,他这才出声制止我们。“那个……真由和这位先生各自退一步啦,仔细想想,对方不是给真由你买了菠萝面包吗?这就证明他实际上还是有记挂着受伤住院的你啦。”
我被士郎这句话说得硬是脸一红,但是看到那家伙变得洋洋得意起来的面孔,我那一点点的歉疚心就荡然无存。“当,当然的啦!这家伙可是拿着我的钱包,还吃着医院发给我的免费晚餐耶!”
“嘁,阿银我可是特意挤出时间来这里陪你这小鬼的啊。”他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走到隔壁空床位翻身上去仰着看新买来的漫画,一副懒得再与我搭腔的气势。
我忽然想着这家伙该不会是被士郎说中了而不好意思,但是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我给否定。
这家伙才不会有不好意思的情况啦,神乐都说这家伙的脸皮就像老头子的顽固一样打不穿。
士郎只好无奈的笑,看着在旁边的银时顿了会,又和我交待着要好好养伤之类的话后,没多久也离开了。于是,原本热闹起来的病房,一时之间又冷清下来,整个病房里只有我的呼吸声和旁边那家伙的翻书声。
我和他吃晚饭的时候简直就像每天例行公事似的又斗嘴了好一阵,等到晚上七点多的那会,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让这个人回去。
“你确定?阿银要是回去了,某个笨蛋可别半夜哭哭啼啼打电话过来说怕黑啊。”他拿着漫画书敲打自己的肩膀,睁着那双似乎永远都睡不醒的眼睛看着我。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回答:“我确定。”
害怕他还是要留下来,我又说:“毕竟你呆在这里也不是很方便,睡觉的地方也没家里好嘛。再说了,我要有什么事的话,我还可以喊护士啦。”最后那句话是在骗人,但是我却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的说谎。
虽然实际上我不想让这家伙离开,但是今天的话却没办法。所谓的第四天,如果安利说的没错,那么这天就应该会发生什么了。
他看我这么坚持之后,有些无可奈何的决定离开,但是离开之前还是很恶意的和我说:“要是害怕了可千万别给阿银打电话,千万别啊。”像是为了强调一般,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目送他离开,没多久产生些许睡意,便倒在床上收拾心情。没多久已经沉入睡眠的我,不知多久之后却突然听到了晚风吹拂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夜晚冷风特有的寒意吹到身体的感觉。
我似乎被什么人抱在怀里顺着楼梯往上走,大概是因为对方的怀抱太温暖了让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但是即便如此,意识已经不甚清晰的我却从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烙印在视网膜上的,某个男人的白发。贴在胸膛的耳朵也能听到从内传来的心脏跳动声。咚咚咚的,十分平稳。
白发的男人像是怀抱着什么珍惜之物似的抱着我往上走去,最后向着夜空伸出手。
我整个人腾空的瞬间与最后的印象全部消失,唯一回荡在自己脑海里的,只有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他对我说的话。
一一第四日看到我的话,有多远就离多远吧。作者有话要说:最后的段落怕有妹子不知道,所以这里就直接说咯。玩的是失忆症中女主角的其中一种死法,被深爱她的绿毛抱着从医院顶楼丢下去的B〔分支认八蒯甘
☆、第五十章 ·执念
我一边咬牙切齿的念叨着某个白发混蛋,一边却又不明白为什么那家伙会这样做。我没有值得被他杀掉的意义,至少我现在完全发现不出我身上有什么值得让他杀死的价值。
他到底是出于怎么样的原因要杀掉我?或者说为什么会单纯选择在第四天杀掉我而不是在其他时候?简直就像故意要让我回归到原点的第一天的做法……难道这家伙知道些什么?
有些混沌不清的大脑艰难的抽出部分意识来思考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输给了返回原点时自身复活的痛楚与周围遍地而起的诅咒声。
整个人都像是被强行浸泡在污水中一样,但是自己却无法成为其中的一员。于是,这不同之处变成了自身遭受无法复活的亡灵的怨恨的理由。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前几次和这相同的经历令我逐渐能够忍耐下来,让自己慢慢取回意识去寻找进入梦境的入口。虽然说已经能够忍耐这些痛楚,但是这次的痛感却比其他几次都要剧烈而长久,就像是要以此来磨练我的意识。……不,或者说是想以此磨消我的意识吧。
不知道在诅咒之海里挣扎多久,无法被那些如同污泥一般漆黑的海吞噬同化的我终于被排斥出来。梦中的景象在最开始还显得很模糊,但伴随着视线恢复,也逐渐显现出具体形状。
不过有一点需要说明。
和以往不太一样的地方是,我无法自己控制身体。即便我知道这就是我自己的身体,却也只能像是被什么操控着前进。
“我”正朝着某个地方不断前进。
“我”从破旧的城市走到空旷的野外,再不断向前走进了森林,顺着山道一刻不停的向前。
仿佛此身存在的理由,就只是为了走到某个地方一样,即便身体感到疲劳,意识开始模糊,却也还是朝着某个目标不断行走。
我透过奇异的水面看到“我”的样子。
齐肩的头发已经到了腰间,在太阳底下会透着些红褐色的黑发如今却变成了银白。透过眼前所看到的世界被一片红色所浸染,我之后才发觉是因为自己的眼睛变成了红色,才因此染红了世界。身体像是要承受不住这样毫不停歇的赶路而发出悲鸣声,藏在血肉里的骨架像是要散架似的咯吱作响。
很累,好像立即就会倒在地上然后再也无法站起。
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虽然不明白是怎么样的病,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执意向前究竟是要去什么地方,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我”生病了,身体从内部的心脏开始发出警告,宣布了即将要死亡的消息。
身体从内部开始,逐渐崩坏。
眼前的红色世界逐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身体就像灌注了铁铅似的挪不动步伐,意识涣散,大概一分钟之后就会彻底陷入黑暗。
然而,即便是这样,却还是靠着信念顽强地向前迈出脚步。
——想要见到??
突然间,我忽然听到从某处传来的声音。
与逐渐步向灭亡而显得羸弱的身躯不同,那个声音饱含了坚定。
——想见他。
我又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终于发觉这个声音并不是从其他某处传来的呐喊,而是从我自己口中所吐出的呢喃。声音很小,树叶飒飒吹拂的声响都能将它遮住的地步。但就算是这样的声音,却依旧穿透了风声,到达了我的耳边。
——见他。
直到第三次听见这声音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声音并非是由嘴说出,而是从目前还在顽强跳动的心脏发出的细微之声。
能够发出声音的嘴巴,早在身体陷入崩坏的时候,失去说出语言的作用。
此时的我虽然是在向前走着,但更像是跟着在某个世界里即将死亡的自己前进,像是作为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缓步前行,却犹如当局者一般体会着和即将死亡的自己一样的痛楚。
身体好痛,但是不能就此停止。
不想死,但是无法控制崩坏。
快放弃了,但是仍然没有见到那个人。
在痛苦与意志交织缠斗的最后,“我”终于走到了这条道路的尽头。
“———、——”仿佛是想要喊出某个人的名字似的,嘴唇张合。但是早已无法发出声音的自己最后终究是什么都喊不出。
这具身体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但是我却清晰地看到了在这个尽头的前方,的确有某个人存在。那个身影同样被红色浸染,不过即便如此我却还是记得这个人。
眼前的那个身影我还有印象,那是在某一次任务中,作为我要寻找的目标人物而和我产生过交集的人。
啊,虽然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却只是我一个人单方面和他有交集吧。
而且这个人就目前情况而言,用“魇魅”来称呼他才是最正确的吧。隐约能看到他浑身被奇怪的绷带缠绕,戴着足以遮住脸的斗笠,披着宽大的黑色披风,手中还拄着法杖。
虽然不知道对于身处四日循环的我来说那究竟该说是不久前的事情还是说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我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