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嘀咕了一句。“就想问问他喜不喜欢我……”我突然想起这个话实在让人误会,连忙探出脑袋提高声音补上。“我找银时先生有委托!因为我觉得他很…那个人格魅力很…总之我只能拜托他了。”
也不知道登势婆婆有没有听到我前一句话,总之她是用一种看傻瓜的表情望着我而走掉的。
我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还是上门找银时先生的小玉发觉不对,而把我喊醒,又帮着我从楼下带了一盘饭菜给我,才让我真正觉得好过多了。
我边吃饭边感叹发烧睡一天果然越睡越累,但是一想到银时先生还没有出现,我就感到更深的哀伤。
“真由为什么会摆出这样的表情,就和那种望夫石一样的奇怪表情。”小玉说的这句话差点让我噎到,随即下一句话已经让我整一咳出来。“难道是在等待银时先生回来吗,等待那个游手好闲还拖欠房租的人,就像电视剧里和老妈子一样劳心劳力却还是等着一家之主的家庭主妇吗?”
我呛得咳了好几声,忍不住用筷子指着她。“咳、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啊?!先不说后面那个十分具有槽点的话,之前那些描述真的可以吗,我有听其他人说,小玉你不是因为银时先生才拥有现在的生活吗?”
我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觉得我忘了说最关键的一点,也就是我对那种游手好闲还拖欠房租的家伙没有一点喜欢的感情的这一点。
小玉哦了一声,眼睛里就像有数据在流动一样。“人类的女孩子,是一种喜欢就会护着那个人的,如同雌鸟护雏一样的生物……嗯,这个记录下来了。”
“这个不用记录下来啊!话说完全错了吧重点?!”我忍无可忍的喊出声,却不小心被自己呛了好几声,最终是敌不过再次虚弱下来的身体,只能又在床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
下午三四点我个人感觉好一点的时候,在自己去找银时先生与穿着上次在微笑酒馆借的衣服在路上随便扯个人就像游女一样去问的两个选择中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今天先去找银时先生,如果还是没找到或者这个人没回来的话,我就真的去大马路上拉个人。
我不相信佐佐木真由的这张脸会有其他人说不喜欢。
问点狡猾的问题,比如说“先生喜欢我这个样子的人吗”这类的话啦,当然目标还是定在登势小店里面已经混熟的客人身上。
……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哪里坏掉了呢。
很可惜的是因为我前一天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家伙而累积下来的情绪与任务带来的附加状态双重压力下,导致我根本忘记自己的计划,而选择回家等死。
顺道一提,我因为附加状态导致我又在无人的坂田宅睡了一天。
于是说,在距离任务过去四天后,除了完成一人之外就再也没有进展而感到绝望的我沮丧的准备搭车回家等待任务失败。
但是我走到车站等着的时候,车站那边简直见鬼一样的涌着一群群你亲亲我我抱抱你,互相说着喜欢的恶心话的情侣。在这种精神的打击下,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
就是我直接揪着一个男生怒喊“快说喜欢我啊!”这样,但是因为状态问题,这句话与其说是怒喊,还不如说是请求或者恳求更贴切。
我觉得那个男生一定会莫名其妙的望着我,然后用望着疯子的眼神盯着我而默默走远,但是这个男生,这个男生!他居然在看到我之后用力甩开我的手,然后瞪了我一眼说“过去这么久你还缠着我做什么!”的话,而让我彻底变成……
嗯,那种苦情戏的女主角吧?
不,我觉得我现在挺像死缠初恋却被甩的人,那种把自尊都放在尘埃还被人踩一脚都还能喊着我爱你的类型。
在我脑子里还在疑惑着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以及猜测佐佐木真由和之前那个男生的故事时,我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被人不小心撞了下,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扑。
车喇叭的急鸣和其他人的尖叫混在一起只让我觉得脑袋疼,除此之外的唯一感觉,却只是想睡觉。
就这样睡过去,然后……
☆、第二十一章 ·透明的蜘蛛丝
——“茧,我喜欢你哦。”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某个很怀念的声音这样对我诉说。
但那个,一定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声音,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人。所以、现在的我依旧是在梦中等待醒来的那一刻吧。
——痛。
被碾碎的腹腔咕噜噜的流着血,无法承受冲击而突然飞出去的眼球,以及…想要抓住某物,却再也无力伸出的双手。
代表活着的一切都被吞噬,感知一切的器官全被破坏。
——好痛。
我,做了一个梦。
为什么会有这么清晰的感觉呢?我也不明白,但是就这么判断出现在的自己正行走在梦中。如果要找到一个理由的话,大概是因为……
——痛,好痛,除了痛之外什么也没有。
现在迷茫站在街上的我,是自己原本就熟悉的样子而不是较为年轻的另一人的面貌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陌生的大街上,只是纯粹的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在等着谁而已。仅仅是出于好奇而抬起的手,这一瞬间居然产生一种手脚已经断裂的感觉。单纯只是好奇而仰头望向天空的双眼,却在一霎那间似乎看到眼球划出一道抛物线而飞出去的影子。
——真的,全是真的。
“啊,你先到了…”男人并不奇怪的如此发言。
于是视线回到实物上,将这个男人,即二十多岁的泽田纲吉的模样印在眼眸中。“呀、”似乎惊讶般的发出声音。“是你啊…”仿佛为了确定什么一般而长长的吁出口气。就像为了支撑自己而将手紧握在胸前。
啊……只是在做梦。
得出这个结论的自己突兀的安心,为了询问对方而投过去的疑惑目光,却只看到男人因为痛苦而些许扭曲的脸。
可是男人还是很快的把那些压制下来了,用着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过的冰冷语调如此对我诉说:“真由,离开吧。”说出口的瞬间因为情绪流露而咬紧的嘴唇,最后还是完美地表达想要说的话。“分手……我和你…”
不明白什么意思。倒不是说我不明白他说的话,只是单纯的不理解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罢了。
“我和你…什么的……”自己将疑惑问出声,但是男人仿佛怕看到什么似的撇开脸。不能明白这个举动,于是自己只好固执的看着男人的侧脸。“为什么?”
——“茧…为什么你变成这个样子了?”
隐约中,似乎看到某张熟悉的脸,那个人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痛心疾首的对我说出这番话。
果然,我还是不明白。“泽田纲吉喜欢的……一开始不就是只有笹川京子而已吗?”不太确定是不是应该这么称呼这个男人,就如同不明白当时那个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神情,又为什么说出那句话一样。
脑子昏昏噩噩的仿佛已经不再和身体连接,记忆也暧昧不清得就像被什么撞击粉碎。耳边呼呼传来的声音除了几乎贯穿大脑一般的冷风外,就只有其他人的尖叫。
然后,在这个时候,泽田纲吉就好似被什么刺激到死穴一般转过脸,用满含哀伤的目光直直刺入我的内心。“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能理解呢?从那个时候…从那时真由你首先朝着无人理睬又废柴的我伸出手开始,我就一直——”男人的话到此截止。好像是意识到再说下去的话,原本整理的万分妥帖的情绪与完美藏匿的感情就会全数涌出,这个男人不得不再次收敛起所有表情。
用着不透出任何感情的眼睛看着我,却只是这样地看着我。
那双眼睛里应该藏了很多话想对我说。
——“茧…”
“真由……”
记忆里的声音和现在听到的声音混在一起,这时我突兀的发觉‘茧’和‘真由’原来是相同的。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领养我的双亲决定‘茧’这个字的时候,是寄望了化茧成蝶这个含义而取名的。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并不是蝴蝶,而是只能自缚的茧。
因为一开始就看穿这一点,所以不想承认,因为一开始就知道这些,所以拼命的想要抓到什么。但是到最后手里什么也没有,结果到现在却再也不想去抓住什么。
‘茧’和‘真由’都是这样。
“说起来,你们这类人都是这样。”只是在自我抱怨的喊出声,但是一旦开口就无法停下来。“一开始说着什么想和你在一起啊一生也不要离开的大话,到最后就一个不留的全部推翻,心也好还是付出的感情也好,等到我们再也收不回来的时候,你们就在那里,趾高气扬的,毫不在意的指责!”即便我知道这些和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有关系,但是这个身体的心脏却引起共鸣似的绞痛。
“反正……一开始纲君就不喜欢我吧。”宛如自己的意识被入侵一样的说出我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说出的话,但是这句话就像利刃般击碎男人坚厚的盔甲,让男人全身轻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