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简单的一碗生日面,有陈太作伴,吃的不孤单……
屹湘笑着跟母亲说:“我觉得您会喜欢她……妈妈,她祖籍湘西呢。我有邀请她。不知道肯不肯再回来。”
“如果肯来,我跟爸爸请她来家里吃饭。”郗广舒微笑,“谢谢她这几年照顾你。”
屹湘吐了吐舌,“来家里?免了吧。”
郗广舒笑着,看着屹湘可爱的模样,想起来,交代潇潇晚上带妹妹一起吃饭,“我们晚上都有事情。”
他们早饭后送走了舅舅一家,邱亚非夫妇各自出门。屹湘立即声明不要跟潇潇崇碧一起行动,“我另有安排。”
崇碧看潇潇,潇潇说:“随她吧。”
屹湘眨眨眼,说:“晚饭你们俩不用管我。”笑着回房去。
崇碧问潇潇:“真的不管她?”
潇潇点头。他看看崇碧,“咱俩呢,不如就在家呆一天好不好?”
“好。”崇碧笑着说。潇潇就是这点儿好,他想要怎样,会跟她直说。有时候是征求意见的语气,但其实想要的结果是她同意。并不想令她难为。这一点他们俩很相似。
这个时间也不过八点,温度还有些低。两个人站在院子里,慢慢的往潇潇房里去,他们走的极慢,好像生怕漏了一块砖似的,小碎步每挪一下,便踩在一块砖上……崇碧拉了潇潇的袖口,低着头走在他身后;潇潇回头看她一眼。
其实崇碧的气质,偏硬朗些,却不知为何,这些日子越看她,越觉得孩子气重。
他轻咳了一下。
崇碧抬头问:“不舒服?”
他摇头。
“春天,小心呼吸道感染。”她说的极有经验似的。见潇潇笑了笑似乎并不以为然,崇碧秀眉一展,说,“号称自己是钢筋铁骨,还不是风吹吹就倒?”
潇潇笑。知道崇碧是笑他上次生病。那确实是在山口吹了风。他看着捏住自己袖口的那只手,手上带着一枚指环。去选戒指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她选了这种小碎钻镶嵌的。窄窄的一溜儿铂金,一颗又一颗的碎钻挤挤挨挨,看上去是绵绵不断,所以店员说,这是最经典的款式,就叫做“永恒之环”。
他开玩笑说你选大颗点儿的吧,这些小碎钻加起来不过半卡,不怕被朋友们比较完了之后说,得用放大镜才能看得到啊?
她还瞪他,说我没那么俗气的朋友。说罢就告诉店员尺码。店不是所谓的顶级名店,他不是很在意这些,但是也觉得她不必总是迁就他,免得委屈。
“一辈子就这一次。”他说。
她不动声色,就只是答应。照旧照着差不多的水准去准备,并不可以追求奢华。
他母亲赞她懂事。也笑着说,咱家里,从外婆和奶奶那里传下来的首饰还是有的。比不得现在那些,但老镶工老珠宝,自有老的好处,“将来留一两样给湘湘做个念想儿,其他的都交到崇碧手上去。”母亲这么说着的时候,神情里多多少少有些复杂。他转述给崇碧听,崇碧笑,说:“我有福了。”
他母亲说的很对。
崇碧真懂事。
他看着她的时候,会想,也许两个人都这么聪明懂事,就少了些什么……
第八章 没有色彩的画卷 (十四)
崇碧见潇潇看着自己的手半晌不吭声,便松开他的袖口,抖了抖手指,说:“戒指好沉!”
潇潇拉了她的手,忽然说:“不然今天去领证?”
崇碧抬头看着潇潇脸上郑重其事的表情,这回轮到她半晌不吭声了。懒
两个人站在那儿,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潇潇问:“怎样?”
崇碧笑了,说:“邱潇潇,你要知道,领了证,你可就真的不能反悔了。”
潇潇看着她,“我没打算反悔。”
崇碧翘了翘脚,仰脸亲在了潇潇的唇上。只轻轻一下。她的下巴,靠在他的肩头,他唇上清凉的味道,还在她唇上沾着……不知为何,就在这样温暖又温柔的时刻,她忽然觉得有些难过。透过衣服,她的下巴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她于是蹭了蹭,轻轻地嘟哝了一句什么,她自己也听不清楚的话。
潇潇的手扶在她的背上,在这时用力的抱了她一下。
崇碧仰着脸,望着潇潇的面孔,望了一会儿,拉着他的手站在窗前。窗上玻璃明亮,两个人的影子清清楚楚……崇碧掰过潇潇的脸,自己也靠过去些,她的手指摸着潇潇的腮,说:“你胡子怎么长的这么快?”
潇潇闷笑出声。
“好吧,咱们去领证。”崇碧微笑。她攥着潇潇的手,捏的紧紧的……
屹湘在书桌边收拾着昨晚自己画的图纸,放进卷筒里,就听到对面哥哥房门响,抬头一看,崇碧跟哥哥手拉着手从屋子里出来,正往她这边来,她推开窗,问:“要出门?”虫
“我们俩去登记。”崇碧笑着说。
“哦,去吧。”屹湘挥挥手。
“回头打电话给你。”潇潇说完,见屹湘又挥挥手,便跟崇碧一起走了。
屹湘听两人脚步声渐远,拎着包要出门,才觉得不对劲儿,他们俩要干嘛去?
“阿姨,潇潇刚说要干嘛去?”她问正在院子里晾香椿芽的阿姨。
阿姨这才笑眯眯的抬头说:“登记呀。”
屹湘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哥哥呀……她差点儿掏出手机来便追过去,想一想,并没有。
伸手从盖垫上拿了一条香椿芽,一边往外走,一边揪了一颗叶子含在嘴里嚼着。
香椿芽那独特的香味溢了满口……她想起即将搬入的新居,正对窗子有一棵高大的香椿树呢。
她看看时间,一整天,足够她搬过去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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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崇磬拎着头盔往马厩走。
刚刚黄土铺路、清水撒街,马靴踩在上面像踩在草坪上似的,很舒服。
他整整一上午都在公司里,各色各样的事情轮番找上来,忙的不亦乐乎;一件一件都给理顺好,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后,他竟觉得浑身不自在。
sophie跟他说笑,说叶先生今天还是假期呢,您难道加班加上瘾了不成?就算您爱加班,我可要回家补眠了。
他这才离开公司。取车的时候想到了这里,也有许久没来骑骑马运动一下了。
到底是假日,路上车多,他走走停停,一边听着cd,一边看看路边的风景,脑子里却在想董亚宁交代给他的事情。
董亚宁上飞机前还给他打过电话,那时候李晋恰好离开他的办公室,两人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两句,亚宁还是昨晚那个意思——当然他是那个意思,他却不能没有自己的意思。怎么想,这件事都该是个好机会……音响里放的是大提琴曲。他看看握着方向盘的手——很久不拉琴,琴弦竟然磨的手指跟脱了一层油皮似的疼……
昨晚回家也很晚了,研究完文件给奶奶打了个电话,也许是兴奋了,竟然久久没有睡意。忍不住去地库里翻出自己那把大提琴。大半夜的背着上来,硬是擦了一遍,漂漂亮亮的放在书房里,又看了好一会儿。毛球对他集中精神对付这个木头家伙似乎很不解,兴奋的绕着大提琴乱转,转了好久,似乎是把它自己转晕了,竟然趴在大提琴盒子里睡着了,四爪朝天还打呼噜,主人拉琴试音,也影响不到它……
叶崇磬心情不错的走进了马厩。
马厩里收拾的极干净。一间一间的单间里,有一匹一匹各色各样的马。他几乎都认识。门上贴着马和马主的名牌,哪一间空着,也说明哪一位主人可能现在正在这儿骑马遛弯儿呢。
驯马师在等他。见到他笑着跟他打招呼,而他的“星光”老远便对着他打起了响鼻儿。星光是匹黑马,黑的像夜,没有一根杂毛,对着光的时候,缎子一样的背毛,闪闪若星空,所以他第一眼看到它,便给它起名叫“星光”。
此时星光亲昵的蹭着他的脸。
他从口袋里掏出方糖来喂它,拍着星光的脖子,旁边的“暴龙”着急了,他笑着看栗色的母马暴龙,问驯马师道:“暴龙那天怎么发脾气把碧儿给摔下来了?”
驯马师笑着,“您知道暴龙的脾气坏。”
叶崇磬笑,长臂一展,也拍拍暴龙的头。
这两匹纯种马,是他在拥有毛球之前仅有的“宠物”。董亚宁常说,人家养纯种马,不是为了比赛就是为了做种马赚钱,就他,养这种赛级的马,还真纯为了开心。他跟亚宁说,有时候自己就是喜欢看着它们悠闲的跑跑步。
“烧的哦。”亚宁就这么说他。可被暴龙踢过一回之后,那小子就发誓自己也要养两只玩玩儿……叶崇磬跟驯马师说,带星光出场跑跑吧。又回头对暴龙说:“坏脾气的姑娘先等等。”果然听到暴龙打响鼻,他跟着笑起来。
星光修剪的齐齐的马尾甩来甩去,十分的漂亮。
他站在栅栏外,看着驯马师让星光慢跑起来,星光的尾巴甩的好看极了……他看的有点儿出神,电话轻轻的在马裤口袋里震动,他接起来,沉沉的“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