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免不了一通咆哮,只是今天吼得更撕心裂肺了些。
因为站在外面的不仅有陌生人,还有陌生狗。
何决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长外套,里面裹着只露出圆圆脑袋的何抱抱。
我的意外震惊尴尬等诸多情绪在薛木木的狂化中烟消云散,只能一边安抚狗老爷一边让那父子俩自便。
进了客厅,薛木木总算略微淡定了些,改怒吼为怒视。
可惜它的威严没起到什么效果,何抱抱虽然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睁着两只小黑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至于何决,则对其彻底无视。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这种暧昧的回答被何决说得再理所当然不过,他像是到自己家一样毫不拘谨熟门熟路,在屋子里随便转了转:“才起床?”
“嗯。”
“你爱睡懒觉的毛病果然还没变啊。”
“这不是毛病,是良好的生活习惯!”
“噢……”何决点点头,解开外套弯下腰,将何抱抱放在地上,慢语轻声问了句:“就像,裸*睡对吗?”
我愣了一下未及反应,怀里的薛木木便一阵疯狂挣扎跳了下去。
同时,我那宽松的睡袍在它的利爪下终于一声叹息,无声滑落……
薛木木围着何抱抱绕圈走位,何决双手撑在膝盖上专心致志看二狗相会。
我压下嗓子眼的惊呼,手忙脚乱拉起衣服冲向卧室。
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穿戴整齐后,握拳深呼吸,继续面对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
我是真正的勇士,纯粹的爷们……
视死如归的刚回到客厅,一种其乐融融的感觉便顿时扑面而来。
薛木木肯定早就闻出了何抱抱的味道与昨天我身上所携的相同,无疑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家伙非常不满甚至带有敌意。
可俗话说的好,抬手不打笑脸人。
暴脾气如伍六一面对始终傻乐的许三多,也只有以头抢地的份儿。
萨摩耶天生就是嘴角上翘的笑脸,且性情既温顺又憨厚。
薛木木几番挑衅未果,斗志倒基本已被消磨得所剩无几。
然而,何抱抱却深得不抛弃不放弃的精髓,不管薛木木如何龇牙咧嘴低吼威胁的不待见,都难消它满腔热情哪怕半分。
何抱抱凑过去,薛木木一爪子推开,再凑,再推,再凑……
薛木木呜咽着走开了。
尼玛老子惹不起,还特么躲不起吗?!
事实证明,躲不起。
薛木木走到哪儿,何抱抱跟到哪儿。
只要薛木木一停,何抱抱就贴上去。
客厅厨房卫生间,桌子底下床底下,到处都留下了一追一逃的缠绵痕迹……
终于,薛木木崩溃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往墙角一趴,伸长了舌头大喘气。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
何抱抱摇摇摆摆跟过来,有样学样,趴倒,凑近,贴上。舔舔对方的脸,在对方的身上蹭一蹭,舒舒服服打个哈欠,睡觉。
薛木木斜着眼睛看了它好一会儿,长叹息再长叹息,然后默默扭头,装死。
见状,我抚掌慨叹:“好一出兄友弟恭的大戏,妙哉啊妙哉!”
坐在沙发上的何决表示反对:“非也非也,辈分不对。如果按照人类的年龄来计算的话,抱抱差不多是一岁半,而木木已年近而立了。”
我恍然:“那就是养成年下,更妙啊更妙!”
“你呀……”他偏头看了我一眼,垂下浓密的睫毛抿嘴一笑,随即扬了扬手中的几页宣传画册:“准备买房吗?”
“把我卖了也买不起半间厕所。”我在他身边坐下:“你不是说要在这附近找房子?”
“今天带抱抱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约了两个中介下午去看房。”
“你可以推掉啦!”
他微微扬起眉梢。
我得意:“有个朋友就是做这行的,我昨天跟她去看了一圈,选了两处各方面条件都还算不错的。月租金一个4500,一个5000,付三押一,一次付一年应该还能便宜百分之五左右。等会儿带你去瞧瞧,房东都不是本地人,房租直接汇进账号就行了,如无意外不会来烦你。”指指那本册子:“这是去年交付使用的楼盘,有个人刚装修好就碰到了急需用钱的事儿,所以赶着卖。经过我那奸商朋友的忽悠,价格方面差不多要比市价便宜两成,相当优惠。只不过,是三室两厅的房子,使用面积有一百五十多平方,对你来说好像太大了点儿。”
何决一直看着我,显得有些惊讶。隔了足有半分钟,才问:“那么你觉得,我是该租还是该买?”
“如果经济条件允许,当然买。”
“理由?”
“这儿虽然离市中心稍远,但交通方便,乘两站公交就是地铁。而且周边有不少在建项目,发展潜力很好。那套房子的户型和楼层都不错,小区物业和配套设施也属中上水平,适合居住。关键是这么便宜的价格可遇不可求,而且我那朋友经验丰富,有她操作不会出现什么后顾之忧。当然,最主要的是,咱国家的房市够坚*挺,在政府的几次强力调控下,依然屹立不倒,可见未来的形式一片大好。总之只要有党在,买房就绝亏不了!”
听到这儿,何决不禁轻笑出声。
我趁机邀功:“你是不知道啊,昨儿个看一天的房子对我脆弱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创伤。估计要连续看一个月的《新闻联播》,才能勉强恢复了。”
“新闻联播?”他纳闷:“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小同志,既然回来了就要多多了解国情啊!”我摇头晃脑谆谆教导:“须知,《新闻联播》共分三个部分。其一,我国领导人很忙;其二,我国人民生活得很幸福;其三,世界其他国家的人民全部水深火热。”
略回味,何决大笑开怀。
笑意暖暖,笑容灼灼。映衬着窗外的正午骄阳,险些与我饥渴的春心擦枪走火。
尼玛大春天的是要闹哪样啊!特么谁来把这货给人道毁灭了啊啊啊……
捂脸平息了一下躁动的情绪,我一本正经:“你的意见呢?”
何决倒一副很是随性的样子:“那就买呗。”
“啊?”
“你说了那么多的理由,如果不买,不是不给你面子?”
我一惊:“别别别!我脸虽大,可也没这么大。两百多万人民币呐,我这辈子也赚不到!”
他弯了眉眼耍无赖:“反正万一将来亏了,我就找你。”
我想了想,昂首挺胸做无所畏惧状:“谁怕谁?大不了肉偿!”
本以为按照何决那温良斯文的脾性,一定会被这句猥琐的话弄个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万没料到,士别八年当令人挖目抠目自插双目的,绝不止我一个。
“成交!”何决撑了额角,侧了身,用十公分的高度落差垂着眼睛看着我,嘴角稍稍挑起,声音略略低沉。眸子既深且黑,气息拂面微痒:“你的确有36C,所以,有肉偿的资本。”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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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何决言语上的调戏,素有文艺女流氓之称具有百战不死金刚之躯的我,居然华丽丽的害羞了。
一定是因为今天的风来自日本海域,把我的灵魂给辐射成了小百合……
总算何决良知未泯,没让我的老脸被火烧云烤焦。调戏完,便若无其事的提出要去宠物店给何抱抱买点磨牙的玩具。
这时,薛木木与何抱抱已经相处得非常和谐了。
想必就如同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拿一岁半的娃娃横竖没辙一样,薛木木看何抱抱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深深的无奈以及浅浅的慈爱,当然,更多的是心如死灰的认命……
留下这对狗叔侄看家,我带何决来到‘烁烁宠物’。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按惯例,叶烁应该回家午休了。
何决在门口停下,慢悠悠的问:“这家店的老板,就是跟你相亲的那个有缘人?”
“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
“我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何决已经拉着我的手走了进去。
这小手拉得,端的是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充满了纯洁男女关系的正直气息,让我实在不好意思往歪了想。
刚入店,便听两声很是诧异的鸟语同时响起。
“MICHAEL?”
“JASON?”
看着环臂而立的叶烁,我掏掏耳朵,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貌似有什么狗血的情节即将发生。
何决皱皱眉:“这是你的店?你不是说在浦西?”
“嘴一打突,说错了不行吗?”叶烁一步三摇的晃过来,看看我与何决握在一起的手,撇嘴,冷哼,竖眉:“JASON,你也未免太不够意思了。以前跟我抢男人,现在又要跟我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