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女服务生把菜单拿来了,坐在外边的杨裴文一把接过去说,“还是我来点吧,这顿我请。”
“这怎么好意思,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我埋单。”孙萌忙说。
“没关系,我们是因公事忙晚了,可以报销的。”王若男在一旁解释。
“哦,那我们就跟着沾光了。”孙萌抱拳。
气氛一时又变得融洽了。杨裴文看菜单这会儿孙萌点的三菜一汤就全上齐了。除了刚才那盘玉米炒肉,另两个菜是牛肉炒茭白和一盘菠菜,汤是紫菜蛋汤,杨裴文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去看莫桐,见她拿着筷子不知道往哪个盘里伸好,心里一阵冷笑。他一招手叫来服务生说,“小姐,给我写下单子,水煮活鱼,干锅肥肠,再来一盘酸辣土豆丝,不够待会儿再点。”
年轻姑娘草草写下了菜名,说了声,“好的”便退下了。
“哇,杨师兄,没想到你嗜辣如命呀。”孙萌用夸张地语气说。
杨裴文面色不改,淡淡地说,“你和莫桐在一起这么久都不知道她喜欢吃辣吗?”
其余三人闻言神情俱都一滞,孙萌自嘲地笑道,“是吗?莫桐,都没听你讲过。那每次你和我一起吃饭都吃不下去吧?”
莫桐硬咽下嘴里的一口饭,笑着回望着他说,“怎么会?”
孙萌转而又扭头对杨裴文说,“杨师兄,你对莫桐知道的真多。”
刚才莫桐那个笑深深地刺痛了杨裴文的眼睛,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孙萌这句无心之言更是火上浇油,他一双喷火的眼睛死盯着莫桐,冷哼一声说,“这算什么?我还知道更多。你想知道吗?”
莫桐一颗心狂跳起来,端起小碗装作去舀汤来掩饰心虚,慌乱间,手一抖,碗砰地一声从手中脱落,汤洒到了桌上,王若男赶紧去抽纸巾帮她擦。
孙萌看着神色慌张的莫桐,暗暗心惊,心知不妙,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好啊。”
杨裴文还是用那寒冰似的眼神盯着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他的莫桐说,“好,那你可要用心记住了。她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最大的爱好是看小说,最紧张的时候嘴角会抽,最爱的东西是钱。还有一点很重要,你一定要格外记住。”
“是什么?”
莫桐抓住筷子的手禁不住簌簌发抖。
“那就是——她有痛经,痛的时候死去活来,如果你是个贴心的好男友,就给他备些红糖——”
“够了。”莫桐刷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眼中泛着点点泪光,她眼中的愤怒和屈辱只有杨裴文看得懂。她凝视了那人一眼,推开椅子,转身捂住嘴,逃也似地跑出了好再来。杨裴文眼见她跑出去也腾地一下站起身,不理会其他二人震惊的眼神,飞快地追了出去。
莫桐在夜风中奔跑,不停地哽咽流泪,杨裴文在后面狂追,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莫桐跑了一段路脚步才开始放慢,她并不知道杨裴文就在身后,直到她突然感到后面有人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回头一看居然是杨裴文,她愤怒地喊了一声,“放手,”狠命地甩脱了,然后又继续飞快往前跑去,杨裴文拉了她几次没拉住,又觉得两个人这样在路上拉拉扯扯很不好看,于是不再拉她,就一直在她身后紧追不舍。莫桐跑到校园里,杨裴文在后面紧跟着,莫桐知道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好专捡僻静的地方去,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跑跑走走,来到了她惯常喜欢坐的李时珍纪念碑前。
此刻这里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影。
莫桐停下了,转身面对身后的杨裴文怒吼道,“杨裴文,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里透着哭意,脸上全是湿湿的泪痕。
杨裴文双眼充血,完全没有了一贯的斯文,像受困的野兽般狂吼道,“你说我想干什么?我是怎么跟你约定的,不许和其他男生勾搭,你这算什么?”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杨裴文怒极反笑,“你说呢?”
“我们不过是雇主关系,你付钱,我帮你洗衣服,仅此而已,我是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又不是卖给你当奴隶,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我爱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莫桐痛下狠心把话往死里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连串往下落。
“你何必口是心非。我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你心里清楚。”杨裴文耻笑说,掩饰不住心头的酸楚。
“我不知道。”
“如果真是这样,你在图书馆撞到我和王若男在一起你躲什么?”
莫桐心中一痛,已经被他逼到了死角,“好,你说我自作多情也好,一厢情愿也好,我都承认,你现在满意了?你羞辱我羞辱够了没有?咱们的情分今日一笔勾销,就请你今后别再为难我了。”她羞愤交加,抬手捂住了嘴,怕自己会痛哭失声。
不知不觉中,一行清泪从杨裴文眼中滚落下来,顺着清瘦的脸颊无声往下流,羞辱?勾销?为难?他在她心中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他突然没有了力气,脚步虚浮地走到莫桐跟前,抓住了她的肩膀,“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我对你是怎样的你真的不懂吗?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桐哑得说不出话来,“不是——那样——是哪样?不管——是怎样——都跟我无关。”她说着用力挣脱杨裴文的手。
“好,那我告诉你,我和王若男之间除了工作上的交往,什么都没有。这么说你能听懂吗?”他的声音悲伤绝望,他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他的尊严在她面前丧失殆尽。
莫桐身子一僵,声音依然倔强,“那是你和她的事。”眼睛却不敢看他。
“我把从小随身带的佛珠送给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明白我的心意。那不是普通的珠子,是价值几千万的稀世玛瑙。”
那个数字把莫桐震惊得哑口无言,那颗珠子自从杨裴文给她戴上后,她就再没有取下来过,等她醒悟过来,她立即伸手去取脖子上的那颗珠子,手却被杨裴文抓住了,他厉声问,“你想干什么?”
“我还给你。”
杨裴文冷笑一声,“没有我的同意,我看你敢取下来。”
莫桐却是个驴脾气,杨裴文不让她偏要去取,两人扭打成了一团,莫桐的体力终究敌不过他,最终被他死死按住,接着就突然被他紧紧搂进了怀里,死死箍住。滚烫的泪水不停地顺着杨裴文的脸颊往下流,落在莫桐脖子上。他艰难地抽噎了一声,哽咽着说,“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能明白。我的心里没有别人,从来就只有你一个。”
终于听到杨裴文亲口说出这句话,莫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纤细的身子附在杨裴文肩头,瘦弱的肩膀随着抽噎上下起伏,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
好久好久,杨裴文松开手,抚摸着她的秀发,抬起她的脸捧住了,他的眼睛望进了她的,眼神狂野热烈,莫桐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他用拇指心疼地轻擦着莫桐眼下的泪,充血的眼底染上了一抹暗沉,他的脸越凑越近,眸色越来越深,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莫桐小巧的脸在他的掌心里微微颤抖,脸变得滚烫。她慌乱地别看眼神,羞涩地微转头,杨裴文却用更大的力道捏紧了她湿滑的下巴,让她无法躲闪,她惊惶的眼神再看过来时,他火热的唇已经重重地落下,紧压在她湿冷的唇上。
饥渴地碾压。他体内像流窜着一股火,左冲右突寻找出口而不得,于是窜到哪里就一路疯狂地燃烧到哪里,连血管里的液体都煮得沸腾。他丝毫没有经验,完全凭着原始本能在寻找突破,否则那团火会毫不留情地将他燃烧成灰烬,他是濒死的鱼,没有退路。圈在他怀里的莫桐颤抖得如任狂风摆布的落叶,无力承受。杨裴文不顾一切猛烈吸吮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去,久久地痴缠,两人激扬的心跳混合在了一起,炙热的体温在彼此的炙烤下变得更高,更高……
好久之后,杨裴文心满意足地紧抱着莫桐,声音暗哑地在她耳畔发狠说,“再不许你胡思乱想,再不许你去见别人。听到没有。”
……
莫桐回到宿舍时已经十一点了,她眼睛红肿,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她一进门王璐璐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莫桐,晚上孙萌打电话过来了,他把你落在餐馆里的东西送过来了。原来你和杨裴文之间是真的。”
☆、38小别缠绵
莫桐低头说了声谢谢,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
经过这晚,杨裴文和莫桐正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但他们的关系并未公开。一来,两人原本就都不喜欢张扬,不想闹得满城风雨;二来,杨裴文对莫桐说,他有些事情,包括他的家世,现阶段不方便告诉她,而且她知道了对她也没有好处。他保证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会全部向她坦白。最后就是,这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杨裴文暑假就离校实习去了。
杨裴文走后莫桐又恢复了苦行僧式的生活,每天除了兼职赚钱就是三点一线。杨裴文每隔一段时间会给她打个电话,因为两人都很保守和矜持,也就互通一下近况,并没有多少肉麻的甜言蜜语。但每次结束对话前,杨裴文都要习惯性地问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叮嘱她要保重身体,吃好,注意休息,久而久之,莫桐也开始变得婆妈起来,每次在挂电话前也顺带叮嘱他一句。搞得不像是热恋中的爱人,倒像是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老夫老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