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裴文笑道,“我又没说要送给你,我是让你暂且替我保管着。”
“那也不行。你一直戴着的,假若你给我了,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担待不起。”她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什么三长两短多不吉利,她后悔地吐了吐舌头。
杨裴文一声轻笑,说,“你就这么咒我啊。我从小到大连感冒都少。身体好得好。我现在就想看看你戴上了会不会真有奇效。”
杨裴文说着就站起身走过来,作势要往她脖子上挂。莫桐见他盛情难却,只好坐起来,任由他给自己戴上了。
他的动作很轻柔,手指碰到她耳朵时她身上一麻,从脸上红到了耳根。杨裴文给她戴好后,又把她头发从细绳下捋出来,抚了抚。
等到杨裴文复坐回到椅子上,两人又无话可说。冷冽的空气中流淌着暖暖的电流。莫桐感到十分别扭。微微低着头。杨裴文凝神看着垂在她胸前的那颗珠子,视线渐渐上移,看到她低头敛目,脸红得厉害,不由心头一荡,恍惚失神。
转瞬他清醒过来,轻咳了一声,玩笑似地说,“那你可要替我保管好了。丢了我就拿你是问。”
“嗯。”莫桐点点头。
杨裴文终于站起身来,说,“那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趁热把东西吃了,虽说保温瓶能保温,时间久了恐怕也会凉掉,今天天气又这么冷。”
莫桐又呐呐地答应了一声,“好。”
杨裴文朝宿舍门口走去,走到床头却停住了,莫桐的床头是宿舍里唯一一块空余地带,镶在墙壁上的壁橱一格一格,是给大家放洗漱物品和饭盒的。下面就是放桶和开水瓶什么的。这会儿他的眼神落到了其中一只桶上,那是寒假期间唯一一只还在使用的桶,因为那里面有莫桐昨晚换下的衣服。他弯腰提起桶,回头问,“还有没有什么要洗的?”
莫桐吃惊地一揭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你快放下,我自己会洗。”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床头,伸手就去抢。杨裴文把桶转到身后,一把挡住了她,“没有其他我就拿走了。”
“这样真的不太好。”莫桐着急地说,那里面可都是她昨晚污染过的衣物,让一个男生洗衣服本就说不过去,何况是这样的脏衣服。
“你帮我洗了那么多,我帮你洗一次又有什么关系。”他说着就拎着桶拉开了门就这么走了,任莫桐怎么去夺都无济于事。
杨裴文走后莫桐有点儿发呆,打开保温瓶,一个里面装着香喷喷的饭菜,一个里面是枸杞炖鸡汤。杨裴文虽然知道她喜欢吃辣,但估计是知道女人经期不能吃太多辣,菜里面有香菇烧肉,糖醋鱼,外加一个酸辣土豆丝,她边吃边喝,不由得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心里一会儿甜,一会儿涩,不知不觉已是满脸赫色。
杨裴文回去后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这还是他第一次帮人洗衣服,原本他最讨厌洗衣服了,他连自己的衣服都懒得洗,可偏偏他这人最喜欢换衣服,从小被家里惯得有洁癖似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不换内衣就睡不着觉。
☆、30把我最珍贵的给你
这天晚上,男生宿舍洗衣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戴着一双皮手套,笨手笨脚地开始洗他自己昨晚和今晚以及从莫桐那里拎回来的那桶衣服,冬天的水真他妈冷,戴着手套都觉得手要冻僵了。
他把莫桐的衣服加了点热水单独泡了,先搓了搓,放到最后。他知道莫桐为什么那么大惊小怪,死活不让他洗,昨晚他都沾了两手,现在又何必在乎这个?他洗自己的衣服倒是马虎了事,洗莫桐的却非常仔细,好歹第一次帮人家,总得像样。
还有那颗珠子,莫桐不知道那不是一般的珠子,而是一颗南红稀世玛瑙,是珍贵的佛家七宝之一,多彩而吉祥,是玛瑙中最贵重的珍稀品种。它外观温润美丽,如同温暖明媚的晨光,精美绝伦。杨裴文的母亲性格温良,加上这些年过得很不幸福,郁郁寡欢,于是转投信佛。这颗稀世明珠是她出了千万高价买来的。因为这辈子她就杨裴文这块心头肉,所以给了他。祈求上苍保佑儿子一生平安,而他却慷慨地转赠给了莫桐。
……
第二天早上,他给莫桐打了个电话,就提着桶上去了,把衣服放进去后,拿回保温瓶又走了。
接下来几天,杨裴文一如既往地给她送晚饭,只是莫桐可再不敢换衣服了,就算要换也在白天,而且早早就洗掉。这样休息了四天,她又和杨裴文去继续上班去了。
接下来逼近年关,也没剩下几天。临走的时候公司分年货,也发了她和杨裴文一份。杨裴文具体在公司干什么她也不知道,貌似他哪个部门都混了一下,不像是去实习的,反倒像是去考察的。莫桐知道他家面子大,也不多问。杨裴文领到年货说自己懒得往回拿 ,他家多的是,就都顺手给莫桐拿去了,他知道她难得回她外婆家一趟,空手回去不好看。
莫桐事先买了农历二十七号的火车票,杨裴文这天去火车站送她。
大雪初霁,整个世界都显得干净和亮堂了许多,但天气却比下雪时更冷。杨裴文和莫桐两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戴着绒线帽,手上戴着手套,全身上下裹得像粽子一样。
赶到火车站时里面人山人海的,大多都是抓紧最后时间赶回去和家人团聚的外来打工者。像莫桐这样的外地学生十之-八-九早就回去了。莫桐暗暗庆幸有杨裴文帮她,车站太挤,这次回去她大包小包,凭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拿。
两人提着东西,挤上电梯,好不容易呼哧呼哧地上到二楼候车厅,杨裴文问,“几点的车?”
莫桐说,“十点。”Y市距离莫桐外婆家有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
“路上吃的东西带足了吗?”杨裴文体贴地问。
“昨天晚上去超市买了很多,够了。”莫桐心里一暖。
“那我们往检票口走近些,四十分了,快到时间了。”杨裴文说着又拎起东西往前走。人多得转身都不容易,加上衣服穿得多,动作更是笨拙,莫桐觉得每走一步都难。杨裴文在前面开路,她就紧跟着他身后,一步一步地挪动。
两人正在人肉大战中,突然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高喊道,“杨裴文。”
正低头跟着杨裴文见缝插针的莫桐抬头一看,对面一个正和他们逆向拼搏的漂亮女孩子正冲他们挥舞着手臂。
“这里。”
“王若男。”杨裴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王若男也是校学生会的,她是宣传部部长,建筑学院大三学生。平时工作中诸多接触。这个王若男自信、大胆、热情,漂亮,而且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感。这会儿在这里碰到她让杨裴文感到有点儿头痛。
双方各自向前,终于正面汇合。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还没有回去过年吗?怎么会在这里?”王若男说话时呼出大团的白雾,她肤白如雪,刚在人群中挤了一阵,此刻白里透着红,如三月桃花。
“哦,我寒假在一家公司做了一阵。今天送一个同学回家。”杨裴文说着头往后一撇,指向莫桐。
莫桐赶紧伸长脖子打了声招呼,“你好。”
“是同班的吗?还是学生会的?我之前怎么没见过。”王若男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问,心里一阵不舒服。杨裴文身边一直不脱女生,这其中就包括她,但她还从来没见过杨裴文单独和哪个女生在一起过。这是第一次。她见莫桐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柳眉弯弯,双眼清亮,有一种清淡出尘的美,心中不安更甚。
“哦,不是,是在学生会勤工俭学的。”杨裴文连忙解释,他说的原本也是实话,但不知为什么,莫桐听了心微微一沉。
“哦,原来是这样。”王若男的语调很慢,眼神犹自狐疑地在莫桐身上转。
“那你怎么也在这里?”杨裴文好奇地问。
王若男一听两只探究的眼睛复转到杨裴文身上,笑吟吟地说,“暑假的时候一个表妹来家里玩了一阵,今天回家,我过来送她,才送上车。”
杨裴文听到上车两个字才警觉莫桐坐的那趟车是十点的,他低头一看表,糟糕,都五十分了,再扭头朝右边望去,一波人正往检票口涌。
“抱歉,她坐的那趟车时间到了。”他说着扭头对后面的莫桐说,“快,来不及了。”接着又对面前的王若男说,“我要赶着送她上车,就不跟你聊了,你先走吧。”
“我回去也没事,要不我就在这里等你,你送她上车后到我家去坐坐吧,刚巧你还在Y市,我应该尽地主之谊。”
杨裴文说了声好,便加快速度带着莫桐朝检票口走去。莫桐带的东西太多,通过检票口,杨裴文买了张站台票,一直把莫桐送到车上,火车开动后才放心离去。
杨裴文离开后,莫桐百无聊赖地坐在卧铺上,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
外婆、舅舅、舅妈看到莫桐提着大包小包回来,难得露出笑脸,莫桐总算过了个还算受欢迎的年,在外婆家呆到大年初十,她便没在好意思住下去,于是又回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