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字辈七少爷叶景桐。”
上面的司仪照章宣读,秦小欣一直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旁边蓦然有人扯了她一把。才懵懵懂懂的醒过神来,与叶景槐的眸光再次相撞。
秦小欣没见识过这样的仗阵,不明就里,听到上面老太爷钦点了她的辈份,也不管四周一溜儿摆开的长辈们脸儿熟不熟,中规中矩地就迎上来,站在中央大大方方地朝老爷子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转身端起了茶案上早就摆好的托盘茶碗,步子移稳稳地走到老爷子跟前,一屈膝就跪在了团垫上,头抬到恰到好处的高度,不卑不亢地将手中的托盘举到老爷子面前,向老爷子祝寿:“祝太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叶老爷子伸手将托盘中的茶碗端起来,慢慢的品了一口,倒也没有要难为人的意思,缓缓的将茶碗重新放回了托盘中。
“就从太婆婆,婆婆辈儿的轮吧,连长一天的兄嫂也算上,不要轮漏了。”老爷子嗓音闷闷的发了话。
叶景衫不着痕迹地凑到老爷子耳边,悄声耳语。
刚刚还在微笑的叶老爷子,在叶景衫的笑脸还没离开的瞬间,收敛了笑容,“啪”的一声,大手拍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叶景衫一双笑得灿烂的脸,顿时黑下来,看着不明所以抬眸看过来的秦小欣,狠狠咬了一下唇角,转身退后了几个坐位。
今天是叶老爷子的寿辰,没有敢逆着他的性子。但上百口子的大家族,却齐刷刷将视线转向了坐在叶老爷子身后右手边的叶友钦夫妇。
新媳妇儿见礼的大场,至今也只有叶家三位上了岁数的媳妇们见识过,尤其是汪梓涵,她是入门十天的时候拜的大场,那时候的叶家比现在庞大,一圈茶轮下来,她差点趴下起不来,之后浑浑鄂鄂的睡了十几天还缓不过劲来,至今膝盖上还留着那时候跪伤的疤痕。好在那时候前前后后的有叶友钦护着,老太太老爷子再怎么想叼难旁边也还有个扶持的人。
汪梓桐乘端茶杯的时机,偷眼向四周瞄,还是没看到叶景桐的影子。秦小欣一身大红的坎肩裙,白色紧身的羊毛衫,脚下白色的皮靴,模样俊美,身材出挑,人看着也机灵。可这样的排场,她到底是没见识过的。
汪梓涵五根手指捏紧了杯上的耳环,心里暗暗的骂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儿子。
叶家里里外外远远近近的直系旁系和分枝,前来贺寿的有上百人,好多人家都是两三辈儿的一大家子一起来的,那些人连汪梓涵这样的老媳妇儿都叫不上称呼来,但在老爷子那边,却算是亲的。
汪梓涵放下茶杯,清了一下嗓子才刚要准备说话,被叶友钦一个狠历的眼神制止。
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今天的叶老爷子明显的是打黄牛惊黄牛,明着是要给叶景桐的新媳妇儿立道坎,惩罚她婚后不到老太爷门前蹦达的傲慢无礼,暗地里是要刹一刹汪梓涵的气势。叶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打从汪梓涵进了叶家的门,老爷子就没满意过。几十年过来,公婆媳妇之间明枪暗箭,磕磕绊绊的的矛盾就没省过。
如今,这叶景桐的媳妇儿又是一个令老爷子不待见的主儿,这才第一个回合,下马威的气势就如此宏大,以后的日子还长,有小媳妇儿受的。
秦小欣不明白这些,也不知道上面的老爷子为保突然就不高兴了,很无趣的应答了一声,站起身,端着托盘走向茶案,那里,早有眼尖的人为她准备好了茶碗,一次拖盘里就放一个碗。
秦小欣接过来,转身走向奶奶辈儿的一排坐椅前,扑嗵一声跪在了离叶老爷子最近的一对夫妇跟前,声音清脆的招呼人:“请爷爷奶奶品茶。”
其实秦小欣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却坐在离老爷子最近的位置,想来辈份也是最高的。秦小欣虽然不认识这样的大家族中所有的人物,但她极会揣摸人与坐位的关系。
秦小欣嘴巴甜,眼力见儿也好,从爷爷奶奶辈到叔叔伯伯辈,一路畅通无阻。也或许大家原本都惧着叶友钦夫妇的地位,一路过来对秦小欣倒都是客客气气的,茶杯也只是匆忙端一下就赶紧放到托盘里,怕她跪得久了。
叶景桐不在,没有人陪在秦小欣身边为她换茶盘。秦家的人与一干亲友,被安排在偏厅就席,而这边叶家人个个忌惮,没人敢上前帮秦小欣。
看着秦小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情形,叶景衫一道浓眉重重地锁在一起。他给自己的媳妇儿使了个眼色,蔡琳琳刚准备起身,却打眼看见叶家还未成家的六公子叶景槐,一身军装翩翩而至,笔直地站到了秦小欣身边,两人齐肩站在那里,宛然一对般配的壁人。
秦小欣正好要直起身,叶景槐一只大手伸到她腋下,秦小欣身子僵了一下,借着助力轻松站起身。叶景槐接过她手中的托盘,醇美的声音轻轻地吐在她耳边:“老七不在,我帮你。”
叶景槐的声音不大,但瞬间屏息了声音的整个大厅,静得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存稿了,一发狠,把最后的家底子都亮出来,从这一章起,婚姻之内的爱情争夺站正式拉开序幕,请亲们各抒已见。
☆、35
叶家上上下下几十双眼睛,齐唰唰的盯在站在地中央的两个人身上。一个大伯哥一个弟媳妇,再一次成了大家疑惑的焦点,好在叶家家规严,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窃窃私或者品头论足。但汪梓涵的一双美眸却是象蓄着火的燃烧弹,随时有可能炸开。
“你一个大男人家笨手笨脚的,端茶倒水这点儿事,哪儿就干得来了。”蔡琳琳在叶家号称千手观音,多难的事儿,没她摆不平的,就看她愿不愿意。
本来这种讨人嫌的事她不想多掺和,跟所有的叶家人一样,只等着看热闹就行。可叶景衫的一个眼神带着刀子扫过来,就凭她再好的定力,这凳子也是坐不住的。
在叶家,谁不知道叶景衫胳膊肘往外拐,不疼自己的亲弟弟,偏偏跟叶景桐那个混世魔王走得近乎。
里里外外的明枪暗箭,秦小欣一无所知。手中执着茶杯,从大到小挨个儿的敬茶,跟着蔡琳琳的介绍一个个儿的叫人。
地方小,长辈们坐得又近,秦小欣每敬完一位,就得起身到茶案上重新再换一副茶碗,然后再跪下一位……
友字辈的一轮才敬过去,二十几家人,跪了五十多次,秦小欣明显地感觉体力不支。背上的伤口似乎开裂了,后背撕扯着般的痛。
早晨出门时叶景桐一个劲儿的挑,最后终于对她一身大红色的坎肩小短裙满意的点了头。好在兔毛领的棉钦肩厚,而且拉链紧,手臂和背部肌肤活动的空间不大,疼痛感也抑止了一些。
但是脚上齐膝的白色小羊皮靴,细高的跟儿来回地跟着咯脚,每跪一次就象针在脚心里扎一次般的痛。
叶景槐没成家,站在最后后排的位置,身边被眼神凌厉的叶景衫钳制着,只能远远地瞅着那个怜弱的身影在长辈们面前起起伏伏,双脚象插在芒刺里。一双手十指握得骨节酸痛,一双修长浓黑的眉稍更是拧在一起,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全在那个人身上,那每一次膝盖跪下去,仿佛就跪在他的心上,落地般的痛。
叶友钦和汪梓涵面无表情地一齐伸手,将托盘中的两个杯子一起端起来,一饮而尽。
叶家的景字辈儿的大公子年纪跟叶友钦差不多大,但在小字辈里,却没有什么威信。此刻,叶家的宠儿叶景桐的媳妇儿跪在面前,心底压抑了多少年的怨气终于有了排泄处,心理平衡的同时,又很是不甘心。慢条斯理的先拿湿巾净手,然后才象模象样儿的伸手端起茶杯,慢慢儿的品。神情闲适的如同坐在自家的热炕头上。
秦小欣跪得腰膝酸痛,可老大手中的茶依旧没有品完。按规矩,长辈没将杯子放在茶盘里,不发话,晚辈就不准站起来。
等到老大两口子喝完茶,还没准让秦小欣起身,汪梓涵早就按捺不住了,嚯地一下就从坐位上站起来,几步上前一把将垂首跪得象模象样儿的秦小欣拉起来:“景怀,我们家欣欣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天寒地冻的,就怕这样老跪着伤了我的孙子,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我代她跟你陪个不是。”
原本,汪梓涵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在一个普通市民的侄子面前说这番话,连傻子都能听出来其中夹枪带棒的不满,可叶景怀愣是没给汪梓涵这个脸,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翘起的二郎腿脚尖晃了两晃,斜着眼睛跟汪梓涵说话:“汪厅长,今儿就对不住了,既然要走大场,一步一步地,就得按大场的规矩办,你家媳妇身子不好,可以不来,但既然来了,老太爷也发话了,她就得应完了这景儿。至于你,如果也想再走一回大场,一会儿这茬完了我们恭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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