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了?”她小声试探性的问一句。
“无事,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她食不知味,整个餐厅安静的不像话,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让她心里不止发毛这么简单,直觉告诉她,那通电话跟她有关。
“桑榆。”
“有什么事就说吧。”
“你父亲……桑榆,桑榆……”
睡梦中,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母亲和父亲,她扎着羊角辫,穿着粉色的公主装和黑色的小皮靴在沈宅的花园里奔跑,父亲大手将她高高的举起抛向空中,母亲笑着跟在后面拿着捕蝶工具,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花香四溢,父亲笑着把她放下来,指着蝴蝶问宝贝喜欢哪只,她咬着小手指,仰着头天真的望着空中漂亮的蝴蝶,甜甜的说都喜欢,父亲大笑出声,弯腰在她脸颊上亲一口,说只要是我家宝贝喜欢的,爸爸都给你捧到面前可好。
她想说声爸爸最好,可画面突然转换,又回到那年,父亲因公司债务入狱,沈氏股票大跌直至崩盘,宣布破产,她犹如一株浮萍抱着弟弟站在沈宅外,看着沈宅被封,那夜雨一直下,弟弟什么也不懂的窝在她怀里,一声声的喊着姐姐我饿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硬是被她狼狈的逼回去。
沈桑榆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沈天佑,为了弟弟也要坚强下去,街角的馄饨店,她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喂着弟弟,外面的雨还在下,她脱下外套把他紧紧裹住抱在怀里,一步步朝公交站牌走去……
“桑榆,桑榆……”
是谁在呼唤她,她回头,雨帘挡住她的视线。
“桑榆……”
男子的声音就在耳边,忽然间天旋地转,一阵眩晕传来,“天佑,天佑……”
“桑榆,你醒了是不是?”
床上的女子睫毛微动,紧阖着双眼并没有答话,秦越泽紧握着她的双手,也未在说话,他知道她醒了,也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消化那个消息,索性任由她去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也不要醒,这样便可当做不知,心底也不会空的厉害,父亲还好好的在看守所,即使出不来,他们也可以相见,这世界上还有与自己血浓于水的人。
好像就是一瞬间世界黑暗了,血液凝固,冷的全身都发抖,牙齿直打抖索。
父亲,父亲……
秦越泽紧锁着她的容颜,眉心一点点的拧起来,沈桑榆就是个折磨人的孩子,有什么事情都闷在心中,从不会开口对他说,哪像别的女人这个时候早就扑他怀里了,只有她恨不得装作不认识他,把他推的远远的。
如果注定他这辈子栽在女人手上,那栽在妻子沈桑榆身上也不算是丢脸的事情,想到此,他俯□吻在她额头,轻声道:“桑榆,我知道你醒了,岳父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既然发生了,我会陪着你一起渡过,你说好不好?”
许久不见她说话,秦越泽耙耙头发,又捏捏她的手继续道:“桑榆,去见岳父最后一面吧。”
沈桑榆身子一怔,背对着他慢慢的蜷曲起身体,抱着被子先是小声的啜泣最后变成了嚎嚎大哭,所有的悲恸之情在这一刻全部爆发,眼泪绝了提,他说得对,她还要去见父亲最后一面,以后……就见不到了……
病房里都是她悲恸的哭泣声,她此刻就像个受了伤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看的他心尖儿疼的发慌。
“桑榆,桑榆……”从不曾想过会有一个女人的哭声让他心揪的如此厉害,就像有个东西在里面拉锯,一点点的蚕食他的心,浑身难受的不行,秦越泽掀开被子把她抱在怀中,轻轻吻着她脸颊上的泪滴,似是爱抚似是安慰。
“桑榆,桑榆……还有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有读者留言问电话是谁打来的,其实想想除了某个想挖他墙角的男人……
☆、昏了
医院空荡荡的长廊里,她看着父亲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推出来,白布盖住他的全身,残留最后一页的回忆便是满目的白,她想上前一步掀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父亲,或许上天只是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但秦越泽却拼命地揽着她不让她过去。
“桑榆,你冷静点,岳父已经走了。”
“你骗人,我要去亲眼看看,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不会的……”
她不相信,完全不相信,那个人不会是父亲。
秦越泽没拦住被她挣脱开,只见她疾步上前一把掀开白布,本是又哭又闹的她整个人钉在了地上,瞬间面无表情,流光溢彩的眸子死灰一片,他心慌了,忙上前把她搂在怀里“把人推走吧。”
“不要,不要,不要推走。”
“快推走,桑榆,让岳父走的安心吧。”
“呜呜呜~~”
“沈小姐是吧,这是沈文强先生留给你的亲笔信,很抱歉他发生这样的事情,死者已去,节哀。”
身着警装的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她含着泪颤抖的接过那封沾着血迹的亲笔信,还未打开已让秦越泽夺过,语气软下来,“别看了,桑榆。”
“给我。”
怎么能不看,这是父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明明那天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自杀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爱女亲启:
桑榆,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应该不在了,请原谅爸爸不辞而别,爸爸只是想你妈妈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秦越泽不是你的良人,爸爸知道当年你是为了我才委身于他,若有一天能离开他,就离开吧,卫俊楠虽然当年作出那样的事情,但一直恋着你,若是可以,和他一起离开B城。
至于天佑,本是爸爸犯下的错误却让你来承受,实属不公,若是能找到她亲生母亲就交由她……
眼泪啪嗒啪嗒落在纸上,父亲临终前的一字一句似烙印般落在心底,她甚至可以想像到父亲写下绝笔信时的神情,定是眉头紧皱,万般的不舍,可既然放不下她,又为何选择离开,一想到父亲满身是血的躺在冰凉的浴室,无限的凄凉涌上胸口,心疼的窒息,全身都疼……
父亲怎么能丢下她一个……
“桑榆……”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她似乎看见秦越泽惊恐的脸,又似乎看见奔跑而来的卫俊楠,乱了,乱了,都乱了……
医院天台
秦越泽和卫俊楠相对而立,都不怎么看的顺眼对方,秦越泽最看不起卫俊楠这种瞻前顾后的男人,错过了就注定要错过,沈桑榆现在是他妻子,就注定这一辈子都是。
“秦先生,我只是来看看桑桑,这事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沈叔的离去对她打击简直就是毁灭性的伤害,他不认为秦越泽这样狠绝的男人能够顾及到她的感受,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但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是吗,桑桑是我妻子,你说需不需要我的同意?”
“桑桑是人,有自己的思想,还是你秦越泽只能豪取强夺来娶妻,这未免太贻笑大方了。”
秦越泽心中嗤笑,双手插在口袋里霸气的朝他走过去,“就算我是豪取强夺也总比有些人抢也抢不来,成天到晚的惦记着别人的妻子强吧,卫俊楠你说怎样的男人可不可悲。”
“我和桑桑的过去不是你能明白,秦越泽……”
“甭跟我打岔,卫俊楠,信不信在B城我能玩死你。”
卫俊楠甚深知秦越泽在B城的势力,耸耸肩道:“呵呵~~秦越泽我拭目以待。”
天台上的风大的很,呛的他喉咙疼的发酸,沈桑榆这女人怎么竟招些烂桃花,卫俊楠就跟一狗皮膏药饿沾着她,烦的他全身都暴躁,狠狠吸了口烟。
夏若接到消息和傅凌宸一路连闯几个红灯到了医院,正好在门口和卫俊楠碰个正着,夏若就跟一烟筒子一样立马爆了,也不顾场合指着卫俊楠大骂:“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桑榆现在变成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沈文强现在也走了,你还想要沈家谁的命,你说啊,说啊。”
卫俊楠被她逼的节节后退,温雅的脸上苦涩泛滥,到嘴边的话终是咽下去,“对不起,我只是来看看她,若是不欢迎我现在就走。”
“你早该走了,跟你那个狐狸精妹妹一块滚回美国去,下次在出现在桑榆面前,别怪我不顾之前的交情。”夏若骂的起劲,身旁的傅凌宸满脑子黑线,这女人一旦发起飚来都是一个样的,卫俊楠一大男人在医院门口被骂成这样还好脾气的没发火算是有气度了,他也适时的出来说两句。
“夏若,我们该上去了。”
“我还没说完呢?”
“大嫂这时应该醒了。”
“对,我们快上去。”
傅凌宸万分无语的跟着她上去,回头和卫俊楠点头示意之后离开。
撇开这些事情不谈,他还是很欣赏卫俊楠的为人,有能力有手段,光是看他的上市公司就知道,不过期间大哥没少给他施压。
秦越泽难得变身模范丈夫,见沈桑榆醒了拉起枕头让她靠着又是端茶递水的,言语间尽是温情“还有哪里不舒服,我找医生来看看。”话语柔的能滴出水来。
对于他偶尔的变身,她都是一笑而过,也没心情去纠结,无力的摆摆手“不用了,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