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小朵头皮发麻,驶去怎么变得这么棘手:“何总,能不能改天再去?我和他的关系有些尴尬。”
“不行,必须现在。”
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劳斯莱斯很快停在了顾诺一家的楼下,她搓着手掌,仰望着那扇窗户。
何逐瞟了一眼手腕上的江诗丹顿:“给你10分钟的时间,快去快回。”
凛冽的寒风一阵阵地吹来,阎小朵不停地跺着脚以驱赶严寒:“何总,改天好吗?我会让助理来取……”
“如果今天我见不到那串米菲项链,那么发单曲的事情就泡汤了。”
他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阎小朵知道别无选择。她硬着头皮上了楼,电梯直达二十层。在熟悉的门牌前站定,她隐隐能听到屋内瓜妞的叫声。阎小朵忐忑地按着门铃,没有人应答,只是瓜妞的叫声更加真切了。阎小朵想顾诺一应该不在家,便从包里翻出那枚钥匙,虽然顾诺一那样的性子可能会换锁,但还是试一试才好。
钥匙插入锁孔的一刹那,阎小朵松了一口气,顾诺一并没有换锁。她悄悄地来然后悄悄地走,这样最好。阎小朵开了门,瓜妞站在门边仰头望着她,它的叫声有些瘆人。阎小朵笑着俯下身子揪了揪它的耳朵:“乖,我来那个东西就走。”
阎小朵记得她将项链放在了客卧的花盆下面,那个实心的米菲值钱到可以救急,所以藏起来还是有必要的。她费力地搬开那盆两米多高的龙骨花,纯金的米菲就躺在花盆下面。阎小朵捡起,吹了吹覆在上面的灰,随后戴好。瓜妞一直跟在她身后聒噪地叫着,阎小朵嘘了一声:“小点儿声,你爸爸知道你不乖会生气的。”
她紧了紧外套便向门外走去,没想到瓜妞却从身后猛地扑了上来,尖锐的爪子划破长筒袜嵌在了肉里。阎小朵皱了皱眉,脚背上已渗出了丝丝血迹。瓜妞疯了似地飞奔到主卧门口,用它的小脑袋猛烈地撞着门,砰砰的响声令人心惊肉跳。
她不解地推开主卧的门,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无法镇定了。
顾诺一倾身倒在两米宽的大床上呻吟着,褶皱的床单昭示着他已经挣扎了很久。阎小朵走近,才发现他额上的汗珠浸湿了枕头。阎小朵慌了神,她脱掉了鞋子爬上床:“诺一,你的偏头痛又犯了?”
阎小朵没有得到回应,她知道此刻的顾诺一很痛苦。上一次顾诺一犯病,阎小朵就在网上查过资料,偏头痛的患者每年都会犯几次病,静养和有条理的生活有助于缓解病症。顾诺一的作息时间很不规律,所以病症也越来越严重。
阎小朵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小手不停地按摩:“现在好点儿了吗?诺一,你说句话好不好?”
原本还很痛苦的顾诺一渐渐安静下来,枕在她的腿上一言不发。阎小朵很恐惧:“你……你睡着了吗?”
他的唇色如纸,眼眶深陷。糟了!他哪里是睡着了,明明就是晕了过去!
阎小朵不知如何是好,包里的手机又响个不停。阎小朵哆哆嗦嗦地按起手机,电话里的何逐有些不耐烦:“10分钟了,怎么还不下来?”
“何总!顾诺一……他晕倒了,求你帮我救救他好不好……”
---------------------------------------------浓浓的来苏水味总让人没缘由地紧张,打了点滴的顾诺一眉头渐渐舒展,但还是没有苏醒过来。阎小朵摸了摸他的脸颊,还是冰冰凉的。失神间,病房门被ViVi推开,阎小朵见了,忙从椅子上站起。
ViVi询问了护士小姐才安心下来,她拉起阎小朵的手,说:“谢谢你打电话给我。你不是有宴会要参加吗?快点儿去吧。这里有我,放心。”
阎小朵退出了病房。那辆劳斯莱斯就停在医院门口,阎小朵还未拉开车门,何逐便放下了车窗。她就站在车门边看着车里的何逐,温和的车灯映着他的侧脸,细长的眉眼配了那张薄唇。何逐的美如洒满月光的井水,透彻却不见底。阎小朵忽然有些恍惚,这眉目好熟悉,从第一眼捡到就觉得熟悉。
涌起一阵风,阎小朵打了个哆嗦:“何总,我们走吧。”
何逐挑眉:“就你这个样子,不怕给我丢脸吗?”
阎小朵的长筒袜已经破到惨不忍睹,还有被猫挠破的血痕,脸上的妆容也不够整洁。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何逐讨厌看到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模样:“上车吧。”
他们并没有去参加什么晚宴,阎小朵虽然觉得很遗憾,但一切还是要听何逐的安排。劳斯莱斯停在了阎小朵家的楼下,司机下了车在不远的地方等着,车上只剩下了何逐和阎小朵。
“真是抱歉,没有帮到你,反而添了麻烦。”
本想着寒暄两句便可离开,可何逐没有搭话。阎小朵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一张照片被递到阎小朵面前,是在飞天做完造型拍的,狂野的眼神加上性感的红唇,很勾人心魄。
“签约后的第一次签名必须属于我。”
果然,何逐下一步会做什么她永远猜不透。她摆弄着包上的串珠:“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还要签名?”
“不喜欢也要,省得以后出了名就看不起我了。”
阎小朵接过照片,嘟囔了一句:“我哪敢……”
签完名的阎小朵头也不回地下了车。何逐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幽幽地说:“阎小朵,顾诺一在你心里好像很重要。”
阎小朵停下了匆匆的脚步,紧了紧外衣:“何总,你好八卦。”
“看来你是默认了?”
何逐没有等来他想知道的答案,阎小朵进了楼门,司机也上了车。看着阎小朵家的灯亮了,劳斯莱斯才掉头离去。昏暗的车内,何逐用纤长的手指拈起那张照片,签名和以往的一样,是繁复的艺术字。原本以为她只在乎自己,看来他也有猜错的时候。
回到家,阎小朵换去了那身暴露的服装,洗掉了脸上的浓妆。她站在镜子旁看了许久,虽然是自己的脸,但却那么陌生。早早地上了床睡觉,可想着顾诺一的样子就无法安眠,她忐忑地拨通了ViVi的电话:“ViVi啊,诺一现在好点儿了吗?”
“已经醒了,谢谢你惦记着。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
阎小朵这才安了心。如果今天没有来取那串米菲项链,顾诺一该怎么办?会不会一直晕在床上没有人理会……顾诺一在病房躺了整整一天才清醒过来,看着点滴心里就烦躁。他想要拔掉针头,ViVi忙阻拦他:“总得输完这瓶再走吧?”
“我现在就要回去。”
“小朵刚才还打电话,你这样她会担心的。”
顾诺一原本盲目的举动骤停,他重新躺好,头两侧还是会隐隐作痛,这是每次犯病后都不可避免的延缓性后遗症。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是阎小朵帮他按摩,只不过剧烈的震荡与痛感已让他丧失了清醒的意识。ViVi见他不再轻举妄动,才长舒了一口气:“我让小雅帮你请假了,多休息几天再开工吧。”
原本平静下来的顾诺一又狂躁起:“你怎么又来安排我的生活?我就是累死了,有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对话存在着难以消除的疏离,ViVi心里有些酸:“妈妈看到你这样会心疼。”
顾诺一鼻间哼出几声笑:“如果你心疼我,当初为什么不顾我的感受在媒体上哭诉?知道吗,在顾西梁的葬礼上我受尽了白眼。”
听到顾诺一说这些,ViVi眼眶红了:“妈妈知道错了,我在弥补,我想尽一切办法弥补,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妈妈。”
“弥补?你要怎么弥补?”在顾诺一看了,ViVi的眼泪最不值钱。
“温暖,我会给你想要的温暖。”
话音未落,薇安和小雅便破门而入,适时地终止了这场尴尬的对话。ViVi对着小雅笑了笑,然后拎着自己的包仓皇而逃。医院的走廊里,只听到一串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
病房又恢复了宁静。窗外夕阳渐落,顾诺一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指遮着眼睛。十几年前,一个温煦的午后,他和ViVi坐在化妆间里等待节目的录制。他踮起脚尖探着了ViVi的脸颊,为ViVi揩掉了聚在下巴上的泪。
“妈妈,我们回去好不好?小宝不要爸爸,小宝只要妈妈。”
小时候的顾诺一总是这么怯生生的,即使对ViVi也是小心翼翼。不到20岁的ViVi紧紧搂着他说,为什么不要,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顾西梁的儿子。
“小一哥,吃苹果吧。”
薇安俏皮地伸直胳膊递来一瓣苹果。她削得很仔细,桌子上的苹果皮长长的一串,竟然没有断的痕迹。不知道从何时起,薇安对他的称呼已从前辈演变成了哥哥,他很不喜欢。顾诺轻轻抬手腕,苹果便被打落在地,翻滚着掉到了床下。薇安呆呆地看着沾着灰尘的水果,满心的欢喜又扑了空。
顾诺一起身,抻了抻有些褶皱的衬衫下摆,接过小雅递来的车钥匙走出了病房。薇安不甘心地看着他越走越远,想要追上去,却被小雅拦下了。
“早说过不要和我来,现在碰了一鼻子灰,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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