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他竟然还记得她叫笨笨。
第二章 巷子里的罂粟
如果时光倒转几年,就算对方是顾诺一,她也不会轻易的上前搭讪,可如今,她却不得不改变,骄傲的白天鹅过早的弯下了优雅的长颈,只为饮下那一滴延续高贵的清泉。
时间改变了一切,令她变得谦卑,令她变得奋不顾身。看着手背上潦草的数字,让她重温着顾诺一指尖触及的温暖。也让阎小朵的内心泛着丝丝的酸涩。
回到片场时已经收工了,原本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剧组明天要赶赴南京拍摄,而阎小朵也到了该滚蛋的时候。场记徐姨还在忙碌着,她却扭捏的蹭了过去,“徐姨,那个……我明天要走了。”
徐姨明白阎小朵的意思,头也不抬的说道,“红包在陈导那儿,他让你过去取呢。”
在片场,凡是演死人的演员都会得到红包,用来冲冲邪气。钱虽然不多,但是对于阎小朵来说,没有不要的道理,只是她没料到陈导会亲自给她发红包。站在陈导的房间外,想着他满脸横肉的训斥自己,汗毛便不由的竖立起来。可为了红包,她还是忐忑的敲了门。
屋子里满是烟味,陈导还在看剧本,阎小朵慢吞吞的挪了过去,还未等说话红包就甩到了她的怀里,阎小朵赶忙抱紧,嬉皮笑脸的说道,“嘿嘿,谢谢陈导。”
陈导没有抬头,只是随口说着,“阎小朵,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所以很中肯的再劝你一次,你还是换条路走吧。不要在演员这棵树上吊死了。”
阎小朵趁机打开红包,竟然有五十元,即使陈导再出言不逊,看在五十元的面子上她也无所谓了,“陈导瞧你说的,我还等着您选我做女一号呢!”
陈导抬头,不由的看了看阎小朵,鼻息间有一丝轻蔑的笑,挥了挥手,阎小朵赶忙闪出了门外。她长虚一口气,把红包护在胸前,虽然这红包当天花出去才吉利,不过她还是舍不得。
“呦,小朵,在陈导门外干嘛呢?是不是为了预约下部戏的女一号耍歪心眼呢?”
一听声音就讨厌至极,是剧组的副导演阿仔——那个到处揩女演员油的家伙,阎小朵不由的昂起头,“你管不着!”
她挺直腰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却听身后一阵嘲笑,“装什么啊?童星就了不起了?现在走街上看谁还认得你,长了一张柿饼脸,还梦想着当女一号,脑袋一定被驴踢了。”
阎小朵最不能忍受别人提她的外貌,她倏地回转身,“告诉你色棍!我脑袋就是被驴踢了,我就是想当女一号,你等着吧!”
阿仔还在冷嘲热讽,可阎小朵却堵上了耳朵,她不想听,更不会在意。回到房里,她匆忙的收拾着自己的行囊,不过是一个小背包,一本日记,还有一个像素不算高的卡片机。
走出这间被剧组包了的民宿,天色已有些暗淡,阎小朵不禁环顾着四周,古色古香的乌镇,沿河的商铺挑起了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而曳。这是她拍戏以来唯一爱过的地方。
阎小朵想,她还会回来的,成为璀璨的明星,带着许多许多的钱回来。
人头攒动的火车站,阎小朵只买了一张硬座车票,近几年的生活让她学会了节俭。拥挤的火车厢里,她蜷缩在一角,车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她却只是盯着手背,随意组合在一起的数字却连接着另外的一个人,一个她不讨厌,却又令她极度自卑的人。
阎小朵打开日记本,郑重的写下:五月十三日,小宝和笨笨相遇。末了,是那串号码,此外再无其他。
阎小朵艰难的从座位上离开,把自己反锁在了洗手间,窗户支开一条小缝,灌入耳里是呼啸的风声。她已记不清在火车上奔波的日子有多少,但她知道,只要不离开演艺圈,这样的日子就要循环往复。阎小朵点了一支香烟,却只看着烟圈慢慢的升起飘出窗外。窗子上清晰的映着她的容颜,深陷的眼眶,惨白的脸颊,还有杂乱枯黄的长发。如今,又有谁能认出她是那个十几年前人见人爱的小童星?
人说,女大十八一枝花,阎小朵绝对是那朵没等开放就蔫儿了的花。小时候的她精致的像个洋娃娃,可从十五岁的那一年开始,脸盘一天天的变大,鼻子上的肉越聚越多,眉毛渐渐稀疏,她能接的戏也越来越少,直到十八岁,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让人不安的现实——她长残了。从此媒体关于阎小朵的消息,不过是类似“昔日童星变路人”、“时光是把杀猪刀”等照片对比的无聊帖子。
阎小朵在厕所里呆了许久,直到外面时不时的响起敲门声她才掐掉烟,在门外排队上厕所的人们不由的向她翻着白眼,却都被她强大的内心屏蔽掉了。再回到车厢,自己的座位已被侵占,阎小朵懒得理论,便在车厢接口站了整整一晚。
直到火车到站,她的头都是昏昏沉沉,出了北京车站要坐地铁时,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片刻的惊慌过后,却只剩下麻木。迅速的回忆着火车上的一切,才发觉是自己把钱包丢在了厕所的洗手台上。钱包里本没有多少钱,可她心疼那个五十元的红包。现在,她浑身上下里里外外,连一个硬币都没有了。
阎小朵是从火车站走回去的,整整用了三个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双腿酸痛肿胀。那一间五十平米的小家,是她全部的财产,她忍着疲惫擦去窗台上的灰尘,为唯一的一盆仙人掌浇了些水,便打开了电脑。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散出的刺眼亮光。阎小朵一连在某论坛注册了十个ID,只要帖子出现“阎小朵”这三个字,她便像个英勇的斗士,在十个马甲中变换着身份无休止的与陌生人掐架。她的内心无法向她的外表显露的那般无所谓,她是在乎的,比任何人都在乎,即使她作为公众人物很多年,但对于辱骂她的帖子依旧做不到泰然。
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四点半了。她关上了笔记本电脑,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早就发过誓要断网的,可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想在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虽然知道每一次都会生气,可还是会这样做。
躺在床上,窗帘透出黎明的薄光,阎小朵强迫自己睡觉,也只有睡着了才不会有烦恼。这一睡不要紧,竟然睡了整整一天,再醒来时,已是晚上十点。肚子饿得直叫,可她却还躺在床上,她没有吃饭的钱。挣扎了许久想起冰箱里还有两个鸡蛋。
盐水荷包蛋她吃的狼吞虎咽。随手打开电视,习惯调到娱乐频道,冷冷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可昔日的童星已所剩无几,还能延续神话的少之又少,顾诺一算一个,电视里正放着他的通告,搞怪的表情,可爱的笑容,像是夏日里的冰激凌,让人心生愉悦,阎小朵最喜欢的还是那双梨涡。屏幕下方有一行字:宅女的终极梦想——萌系优质少男横空出世。
顾诺一,顾诺一……
阎小朵不断的呢喃的这个名字,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她从背包里翻出日记本,盯着那串电话号码,可她又一次尝到了不幸的滋味。十一位的电话号码,可她只记录了十位。
这到底要多么不幸运,才能如此的倒霉?阎小朵苦笑了一声,可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她不停的试着电话号码,一次又一次的拨打,电话的那一边或疲倦或不耐烦,却都不是她想要找的那一个人。
手机就要没电了,长时间的拨打机身已发烫,马上就要十二点了,阎小朵满面愁云,她一定要借到钱才行,三天后还有一部戏,她不能因为没有路费而失掉这个机会。再打一个,如果还不是他,就放弃。
阎小朵挑了一个还算吉利的数字凑成了十一位,这一次没有彩铃,只是长久的嘟嘟声。一声,两声,阎小朵默默的数着,一直数到七,才传来懒懒的声音,“喂?”
依旧疲倦中带着清冷,只这一声,就让她原本冷却的心又燃烧了起来,她压抑着心头的兴奋,“小……小宝吗?”
对方长久的沉默,随后说道,“你是谁?”
阎小朵不由的弯起了唇角,“我是笨笨!”
没有她所遇见的热情,不过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有事么?”
有事,当然有事,可再怎样的厚脸皮,也不能一张口就提钱,何况是对一个几年都不曾联系的人,可阎小朵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随机应变。脑子飞快的运转着,之后她说道,“在乌镇那天,你忘了把那只记号笔还给我,那支笔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依旧了无声息,随后顾诺一懒懒的说道,“是么?可惜我不在北京。”
挂掉电话的阎小朵有些沮丧,现在已是十二点,电视里依旧很热闹,看着娱乐节目里众人大笑的脸庞,阎小朵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阎小朵很少哭,可这一次她却无法控制,她真的没有退路了。妈妈死后,她卖了老家的房,在北京安置了这个小小的家,这个圈子花钱如流水,即使再想节省,却还是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难道非要逼得她卖房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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