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伸出右手,“我还没问马老师叫什么名字呢,我是陆圆圆,年年的妈妈,难得看到年年这么亲近一个人,真是多谢了。”
马老师赶忙也伸出了右手跟年年的妈妈握手,“我叫马晨心,早晨的晨,心灵的心。”
圆圆笑容更加真诚了些,她觉得事情大概要出现些转机,“不知道马老师今天有没有空?年年有半个月没来幼儿园了,今后还得让马老师多费心照顾,今天大家一同吃顿晚饭好不好?放心,卫园长是我大学同学,她不会责怪你的,再说我也不是要给你送礼。”
四子也觉得圆圆的提议非常好,这么做才是一般家长的态度吧,新来一个老师,小朋友的家长当然想要多了解一些,这样做不仅可以摸摸这个马老师的底细,还能让张立发现自己几人没有怀疑他的手下。四子想到这儿,说道:
“是啊,马老师,年年是个有些小孤僻的女孩子,就得要马老师这样热情开朗的老师多照顾她,也让她多跟你学一学,这样对年年也有好处。马老师就别推辞了,我们就近找个地方吃顿便饭就好。”
马晨心很想拒绝,她不希望按照张立的计划走,张立的计划里也有今晚这家人会请她吃饭,让她获取这家人的好感,马晨心不想这样,她真心喜欢年年的妈妈,觉得她是个为了孩子肯牺牲自己的女性。
“还是不了,多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圆圆看到了马老师眼睛里的挣扎,她握紧马老师的右手,传达着自己的真诚,“要不然马老师到我家去吧,也能看看年年成长的环境。马老师可能不知道,年年以前的一个心理辅导老师说过,年年有些不好的习惯,可是我们做家长的看孩子哪里都好,怎么也找不出年年哪些习惯是不健康的。马老师,就吃一顿饭而已,走吧。”
马晨心觉得无法拒绝年年妈妈眼中的恳求,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坐上了私家车跟着年年回去了。
到了别墅,嬷嬷已经在做晚饭,爷爷正在客厅拿着放大镜看报纸,看到年年回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起已经跑到他跟前的小年年,“年年,有没有想太爷爷,今天听没听话?”
“年年很怪,年年中午吃了一碗饭,年年有了新老师,很喜欢。”
武爷爷自然知晓这个新老师应该是张立的手下,怎么曾孙女会这么喜欢她?武爷爷这时也发现跟着孙子、孙媳妇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小姑娘,很清秀的样子。圆圆给爷爷介绍道:“这就是年年的新老师,马老师。”
马晨心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矍铄的老人心里边就开始发憷,她很有礼貌地鞠躬问了声“武爷爷好。”
武爷爷听说她就是年年的新老师,本是戒备地看着她,突然就觉得面善,“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马晨心不知所措,但还是走到了武爷爷跟前,武爷爷拿起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瞧了瞧眼前的姑娘,“你姓马?我看不对吧。”
马晨心一下子就懵了,“我养父姓马……”
“那你本来姓什么?”
马晨心脑子中突然就一片轰鸣声,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全忘记了,我只有十岁以后的记忆。”
武爷爷拿下了老花镜,对着四子说:“你去,给大料打电话,让他立马过来一趟,哎,去年老料过世了,不然要是能看到这个丫头说不定走得能安心一些。对了,那个谁,那个黄家的丫头、小子不都是学医的吗?给他们也打电话。”
四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姑娘怕是大料失散的妹妹了,嘿,要不要这么巧啊,他拿起了电话到阳台去了。不过一会儿四子就走了回来,“爷爷,大料马上过来,但是黄家我没打电话,黄家丫头跟易樊杉可是好得很,我不放心他们家了。”
马晨心呆呆的,圆圆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给她斟了茶,她也只是拿在手里。圆圆不知道大料有失散的妹妹,但是从爷爷和四子的对话也能猜测一二,这个马老师至少该是大料的亲人吧,若是一家人,有些话就更容易说出口了。
大料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地来了,身后跟着陈瑾和小料,他一进门就大声喊道:“武爷爷,快快,在哪儿?四子说我妹妹找着了。”
陈瑾在大料身后牵着小料的手,也对着圆圆喊道:“廖哥哥像是疯了一样,车速至少超过100迈,结果我们家小料听说要来年年家,也抓着我,在车子上就跟他爸爸说,踩油门,再快点儿、再快点儿。圆圆,你家男人要是敢这么着你是不是得让他跪电脑主板啊?”
大料此刻也顾不得妻子的打趣,他看着沙发上的年轻女孩儿,像,特像他妈妈的一张照片,“妮妮,还认不认得哥哥了?”
大料说完这句话,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十五年前,父母带着妹妹开车逛街,竟然发生连环车祸,车子还被从立交桥上撞下来,现场一片血肉模糊,连尸体都拼凑不起来,大料当初在念军校,听闻噩耗之后怎么也不相信,每当回想那段日子怎么过来的,大料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那一年他在立交桥上往下面扔了好几十只兔子,然后到地下看这些兔子的尸体是什么样子的,那段时间他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军校的心理干预中心,别人都觉得他疯了,那种冰冷而理智的疯狂。
大料自打父母出事后一直没有哭过,他就是在脑中一遍一遍地想象车子掉下高架的过程,他不明白,怎么就会血肉模糊呢,就不能留个全尸吗?
陈瑾最开始认识圆圆的时候已经跟大料约会过,知道这些事情,所以知晓圆圆父母飞机失事的时候就想让大料开解开解她。陈瑾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儿,没想到会多么惨烈,她这是第一次看到廖哥哥哭。
马晨心听了这个冲进屋子里大喊大叫的男人问了她“妮妮,还认不认得哥哥了?”马晨心脑子里一片空白,哥哥?她还有哥哥?
陈瑾扶着大料坐在了沙发上,给他递着纸巾,早知道廖哥哥会这么难过,当初她也不会让廖哥哥去开解圆圆,她该有多自以为是,结婚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当初出车祸的不仅有廖哥哥的爸爸妈妈还有个亲妹妹。廖哥哥这么多年总是笑着,他心里的苦怎么就不曾跟自己说起过呢。
“廖哥哥,你别哭,妹妹已经找到了,一会儿我们就接回家去,你别哭了吧,小料可还看着你呢。”
廖智仁将纸巾放在脸上,擦干泪水鼻涕,搂了搂身边的爱妻,这些年多亏还有她陪着他身边,他才没有继续疯狂下去。
“陈瑾,你带着小料陪年年玩去,我跟武爷爷说会儿话,晚上我再慢慢跟你说。”
陈瑾点了点头,拉着还要看热闹的小料和年年进了年年房间里。圆圆看了看,觉得只有马晨心一个女孩子在也不好,于是她切了水果,做到了马晨心的旁边。
马晨心一下子抓住了圆圆的手,圆圆能感受到马晨心双手冰凉而潮湿,甚至还在轻轻的颤抖。圆圆安抚地拍着马晨心的胳膊,“别紧张,谁又不能强迫你什么。你看,无论发生了什么,你如今很好,有份稳定的工作,小朋友们都喜欢你,我们做家长的也感谢你。你一直都是自由的、安全的、健康的,这样就很好了。现在不过是可能要多一个哥哥,别紧张。”
马晨心定定地看了圆圆一会儿,眼里慢慢地有了神采,是了,她刚刚还经历了比异能更神奇的事情,她一定可以自由的。马晨心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直勾勾看着她的男人,试探着问:“你有个妹妹走失了?”
“不是走失。”大料原原本本将十五年前的车祸说给了马晨心听,然后说道,“虽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那段时间我把狗、兔子、猫都拿到立交桥上往下扔,然后下去看,那些小动物都摔得残破不堪,身子鲜少有完整的,我也是这样一次一次地说服自己,爸爸妈妈和妹妹都不在了。可是我今天看到你,你跟我妈妈长得很像,你等等。”
大料说完,拿出手机翻出了相册,他从来都把家人的照片放在手机里,哪怕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家里的胶片照片重新拍一次,效果可能不好,但是他知道这些照片里是他的家人。大料很快翻出了十五年前,最后一次全家福的照片,递给了马晨心看。
“你看看,我妈妈和我妹妹,你觉得跟你没有关系吗?”
马晨心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她和照片里的成年女人十分相似,而照片里的梳着马尾的小女孩儿跟她一样鼻翼两侧有着几颗小雀斑。马晨心只觉得世界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收养她的养父姓马,其实不该说是养父,而该说是师父、老局长,他发现她有异能,就全心地培养她,没有太多的关爱,只是一次一次地让她出去做任务。养父四年前去世了,就有老魏接替了局长的位置,然后今年张立上了位。马晨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抬头看了男人一眼,也许这个人是她的哥哥,“我要求验DNA。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再谈。”
大料很快叫来相熟的医生,又按照妹妹的指示保密处理,然后大料一家人和马晨心这几日就住在了圆圆家,直到DNA的结果出来,两人是直系亲属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