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十分平稳,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似乎也从没注意这边。
直到快要进了门了,他才幽幽回头看了一眼,似乎跟一边的人说了什么,他身后的那些黑衣保镖竟然走过来。
是他的人,帮宋衍解了围,让宋衍才得以逃脱掉记者的围堵,然而,宋衍想,他听到那些记者的问题了吗?
秦沐勋因为身体的缘故,所以没有来。
宋衍跟小啸一起走进了法庭,法庭上,小满依旧是林暮沉的辩护律师。
她样子十分的专业,但是却还是对宋衍笑笑,温柔的很。
宋啸说,“这个女的天天帮坏人辩论。”
宋衍说,“这是她的职业,坏人也有为自己辩护的资格……最后的决定权,在法官!”
然而在此上诉的结果……还是维持原判。
法官坚持,不能从她亲眼看见就认定陈桂香的死因是林暮沉动手,因为首先陈桂香本来就没脱离危险,所以有猝死的可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便不能随便宣判有罪。
小啸看着小满,气的脸上通红。
宋衍也是默默的,捏紧了手,远远的看着林暮沉。
法庭里是满眼的黄色,后面旁听的人许多,杂乱的让人分不清谁是谁。
然而宋衍只是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幽然的与她对视,样子没有丝毫的躲闪。
宋衍咬咬唇,哼了一声,走出去。
小啸也一起跟着出去,律师说,“对不起啊,宋小姐,这次案子我们也尽力了。”
宋衍却听不清晰一样,只是摆摆手,“嗯,没事……”
但是心里怎么都觉得难过。
妈,对不起,小衍很没用,对不对,看着凶手就站在那里,却没办法帮你报仇是吗?
她闭上眼睛,觉得脑袋有些眩晕,再睁开眼时,却看见林暮沉就在旁边。
他皱眉,看着她,“你怎么了?”
宋衍瞪着他,“不用你管!”
林暮沉吐了口气,“你放弃吧!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
宋衍还没说话,宋啸却从后面走过来,“你干什么!你还敢来跟我姐说话!”
林暮沉看着宋啸,“你是警察,你应该很清楚,这个案子,到现在,已经没有赢的可能,你为什么还要让你姐继续打下去?只会让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你们的母亲,也一定不希望,你们再这么……”
“你有什么资格提到我妈妈!”宋啸抿着唇,瞪着他说。
“我……”林暮沉最后还是慢慢的叹了声,见宋衍脸色很不好,站在那里,身形晃动,他一步迈过来,拉住了宋衍。
宋衍一愣,抬起头,看见他,推他,“放开我!”
“我带你去医院。”他不顾她的反对,只是冷声说。
宋啸也在后面叫着,“林暮沉,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姐!”
林暮沉却当没听到,只是拉着宋衍往外走。
“你放开,听到了吗。”
“你现在需要去医院!”
“我要死要活用不着你管!”
他回头看着她,黝黑的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却还是那一句,“我带你去医院。”
她终于忍不住,大力的甩开了他的手,“放开,我让你放开啊林暮沉!”
他被甩开,却也怒的又抓住她,“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听话!”
她咬着唇,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关心她的样子,一直是这样,愤怒的,暴躁的。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还来关心她。
她不需要这个凶手的关心!
刚刚宣判后,正是激动的时候,他偏偏来折腾,反而让宋衍一时控制不住。
泛红的眼睛,瞪着林暮沉,一把抓住了他的身子摇晃,“你这个时候,凭什么还要来关心我,你凭什么,你杀了我妈妈,你凭什么还来关心我!”
后面程言语看着林暮沉,他面色凝冷,低垂眼眸,轻眸半睁之间,带着一份,对宋衍的纵容,没有丝毫的不耐,只是任她这么闹着。
别人不知道,但是程言语看的出来,因为腿上的伤,他行动很不自然,此刻腿也正以一种很异常的样子直立着,但是他脸上却是丝毫的不在意,仿佛早已忘记了痛楚的感觉一样。
回头,他给人一个眼色,他的保镖便屏退了那些看热闹的杂人,周围只剩下几个相关的人,悲伤的看着宋衍和林暮沉。
林暮沉抓着她的手,“你要打我,骂我都随意,但是,别再折磨自己!”
宋衍看着他,冷笑,“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呢,看的我,都真的感动了呢,但是,我面前的这个,这么让人感动的男人,怎么会是个杀人凶手……你转身之后,怎么会那么丧心病狂的,杀了那么无辜的一个人!”
林暮沉沉着的望着她,唇角微微动了动,却只是好像没听到一样,伸手,抚开她面颊上的发丝,动作轻盈,仿佛充满了怜惜,“乖,回去吧……”他轻声呢喃。
她却推开他,向外走着,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众人一惊,林暮沉率先来到她身边,蹲下,拉她。
她更一把推开了他。
他腿上一弯,伤口的剧痛让他也跟着坐在了地上。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她还没有享过一天的福……她一直在为我.操劳……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没错,我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不听她的话,跟你彻底断绝关系,找一个普通的男人嫁了,这样,母慈子孝,或许,她也不用整天为我担心,拼死拼活的,不愿意花我们的钱,还要为我把钱存下来……”
“你知道我看着我妈的遗物时是什么感觉吗?我觉得那比让我死还难受,林暮沉,你为什么杀死的是我妈妈,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她痛苦的抓着他的手臂。
他看着激动的她,紧紧的抱住了她瘦小的身躯,禁锢在怀里,感到她悸动的颤抖着,他坚毅脸上,面无表情,只是手更紧了一分。
身后看着的宋啸也忍不住流泪,程言语看着,过来搂她的肩膀,被她一个冷眼瞪过去,讪讪的放下了手。
而这时,宋衍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的温暖而坚毅的怀抱,熨帖着她的身体,那感觉,让她心里更加的矛盾和自责起来。
这个混蛋,为什么在做了这么多坏事之后,还要紧紧的随在她身边,为什么不离的远远的……
她心里狠狠的想,如果现在在他的心脏上插上一刀,就那么同归于尽,是不是就能为妈妈报仇……
但是她没有刀,她没有武器,她没有能力杀他,这个混蛋就在面前,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办法……
这才是最煎熬的事情吧?
于是,她只能狠狠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身上微微一颤,却终究还是没有动。
只是那么,一手轻轻的抚慰着她的后背,听着她呜咽着,却怎么也不松口。
身边的保镖有冲上来的冲动,却被他冷眼呵了回去。
泪水混合着一点血丝,滚烫的落在他的肩上。
他闭上眼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宋啸看着,却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其他人也跟着悲伤,小满无奈的摇摇头,甚至忍不住不想再看……
宋衍狠狠的咬着,他却怎么也不动,她好挫败,这些根本对他没什么作用呵。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是不痛不痒的是吗?
她气愤的捶打着他是身体。
小满忙说,“小衍,别这样,别再打了,你没看到,他在流血吗。”
宋衍却好像根本没听到。
这时大家才发现,林暮沉的腿,不知什么时候,被她顶在地上,血流如注……
程言语一急,忙走过去,一把拉开了宋衍,林暮沉却上前,抓住了程言语的手,冷眸锐利的盯着他,不让他动。
程言语气愤的叫道,“林暮沉,你都要死了,还管什么女人!”
宋衍被拉开,半晌,才忽然看见地上的血迹。
因为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裤,血迹在上面并不明显,但是却能看见一点暗色的浅迹
宋衍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林暮沉。
他什么时候,流了这么多的血。
这时,小满也赶紧走上前来,撑住了林暮沉孱弱的身子,对宋衍说,“对不起,我看阿暮要去医院了,他,腿上受了枪伤,如果不好好处理,血流过多,是会被截肢的,所以,请不要再这样对他了,谢谢你。”然后,她给旁边的保镖一个眼色,保镖终于敢过来接受,一面一个,夹住了林暮沉,往外走去。
程言语愤恨的看着,最后对宋衍说,“宋衍,我对你说过吧,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不要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要只看到你看到的,有些人,他爱你,是在背后,他不告诉你,不代表,他就不爱你,相反,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才会愿意为了你,把你推给别人!”
气愤的说完,他几乎想要一个激动,将事情全部告诉宋衍。
而他又不能,于是只能暴躁的一骂,“我草,真特么的难办。”
宋啸瞪他,“程言语!你说的够多了,滚,给我滚!”
“嘿,你还敢……”他看着宋啸,最后还是无奈的哼了声,算了,宋家的女人都是特么的女神,他惹不起,他躲行了吧。
说完,就一摔手里的打火机,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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