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长琴不正是这句话的最佳典范？
我再次叹息。
回过神来，我开始仔细观察山洞的其他地方。
除了这两句话，石洞中遍布着的，多是凌乱的短句或破碎的长句，还有一个个散乱的姓名。似乎是想起什么，就刻什么，毫无规律可言，也全不成章节。
充满怨恨与怀念——
叶翩翩，妻子
韩玉玲，朋友
孙江，大哥
凌青山，凌问天之子，状元。
苏翼翔，江南苏家二少爷，性质朴
蔺元，尚书之子。
大庆二十六年，刘坤殇
庆元一年，金竹背叛
伊夏丹
展临渊
微生莲
司马璟，琼华弟子
这些恐怕都是他之前渡魂的对象，或者与他产生过亲密关系的人吧。他们或许背叛了他，或许伤害了他，或许将他视做妖异，但他还是将他们的名字一一记录在这里，作为他记忆的道标，永远留存。
我想，这小小的石洞，刻画着的就是他目前的整个世界了吧。
或者说，一生。
心情复杂离开洞中，入目的就是端坐在岩石上安静抚琴的厉初篁。
“叮——”
虽不明显，但我还是听出在我刚出来的那一霎那，那瞬间凌乱的曲音。
他，到底也不像表面上那般淡定呢。
我觉得我心情好点了。只有我一个人不淡定那就太糟糕了。
“真是好兴致啊你。”
我轻轻叹息，三两步走到他身边坐下，静神聆听。
“感觉如何？”
他轻轻闭上了眼，嘴角慢慢挂起浅浅的微笑，一点一滴，慢慢扩展，美不甚收。
“你是想要我说什么？好可怕哦~妖怪~还是其他，选一个吧。”
我有些疲惫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打趣他。历初篁的笑容不出所料得僵了一下。
“呵呵，果然是子衿会说的话呢。”
他轻笑了两下，不再说话。
琴音幽幽，绿树茵茵。
大雁南飞，黄鸟鸣翠
天很蓝，云很白。
这一刻，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天长地久。
……愿此刻永恒。
我轻轻闭上了眼。
一曲终了，一曲新起。
这是……好熟悉的感觉……
看山望水，悠远从容。
宁静淡泊，与世无争。
“……这首曲子，于我而言有特别之意……”
恍惚中，我仿佛听见他轻轻地说着话。
“你……”
我…什么…
我慢慢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似乎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不住响起，叫人心烦。我们又回到了山洞里，而我正靠在长琴怀里，一点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所以上次我脖子会酸其实是他报复我的吧，我忍不住想，顺便又瞪了他一眼。他含笑回望我。
坐起身，第一眼看到的是石洞上凌乱刻画的字迹。
——天佑二十二年，吾与子衿约定，两百年后再会。
子衿……
和我一样的名字，那不会就是我那传说中的前世吧。
我看了旁边的厉初篁一眼。
“那个，厉初篁……”
“子衿可以唤我为长琴。”
“长琴……”我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感到一阵别扭。好吧，长琴，就长琴吧。
“咳，那个，可以和我说说你跟那个子衿——那个是我前世吧——你跟她的事情吗？”
我紧张的绞手指，视线不自然的飘移着
要别人讲自己的前世，这个，怎么感觉这么怪啊。
我偷偷看了一眼稍稍愣住的厉初篁。
“子衿……”
他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又好像很迷惘。
大哥，千万别告诉我你想不起来了，那会让我想打你。
“子衿她，差不多可以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吧。”
他垂下了眼帘，回忆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即使看到了这些，她，倒也不怕我……”
他慢慢说着，表情十分平静。
“我这一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渡魂换身，每一次俱是一次生死煎熬，稍有不慎便要形神俱毁。即便最终存活下来……若至婴儿之体便罢，若稍年长些许，却不能立刻将新的身体操纵自如，哪怕微动手指，亦受万蚁噬身之痛……在能爬之前……只能躺……身旁无水无人，仍然唯有一死……在能走之前……只能爬……爬得再慢，手脚再痛……也不可停下，否则……你将永远等不到站起行走的那一天……”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声音却渐渐冰冷。
“每一次，每一次，当我挺过那些痛苦，回到那些爱我的，或者我爱的人身边之时，他们却将我视作怪物，口口声声说着，不要杀我，不要吃我。那种感受……当真美妙至极。”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微笑。我不自觉的抖了抖。
“明明前一刻还温情细语，为何下一刻便能将朝夕相依之人当作怪物般惧怕鄙弃？我很好奇。那些人的血，究竟冷还是热呢”
他慢慢眯起眼睛，杀气大盛。
“我将他们的身体细细切开，感受着昔日亲人、爱侣那喷涌而出的鲜血。果然……流出来的时候尚且温热，渐渐也就冰冷了……”
他的微笑越发的冰冷了。
“一夕之间容颜变换，周遭之人就将你视为怪物，此番情谊，实在令人消受不起。终于，我，再也没有那样做过。”
他又恢复了平静。
“子衿……和别人不同，即使知晓渡魂一事，仍然待我如昔……哪怕因为而身处危险之中，也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她……让我重新找到了‘活着’的感觉。”
厉初篁轻轻叹了口气。
“我……真的很感激她。”
哦哦，第一个不怕你的人嘛！我知道。
我了然。虽然他好像基本没说什么，不过知道这点就好了。
是人都知道，不怕他，不将长琴视作异类。这是攻略长琴最重要的两点嘛，过了基本就有七成以上好感值，巽芳不就是——！！！
等等！除了我这穿越党，巽芳才应该是第一个不怕长琴的人啊！！
这前任子衿——她不会也穿的吧？！
我诡异的看了身边的历初篁一眼，没想到你已经嫖过了……那我，我还是洗洗睡吧。二次利用无爱啊。
“怎么了？”
或许是我诡异的神色引起了历初篁的注意吧，他将因回忆而显得空茫充满怀念的目光转向我，稍带疑惑。
我、我该说什么？
“那个、你爱她么？”
我紧张的绞了绞手指。
其实我真不想问这个问题，好歹我对历初篁有点好感，十分希望往恋爱方向发展一下。问人家的旧情人……尼玛这不给自己找打击么？
不是每个穿越女都像我一样废的。
“爱？”长琴十分茫然的眨眨眼，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
“子衿莫非认为，我爱子衿？”
难道不是吗？
我想我整张脸上一定都写着这个问题。
“自然不是。”
历初篁失笑。
“虽然子衿嫁给玄霄的时候，我心中很是失望，但是她能幸福，我还是为她高兴的。我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
他的神色一下子冰冷了下去。
不过我现在没空管这些，听听，我听到了什么？
嫁给玄霄！
嫁给！玄霄！！
尼玛！！！九天神雷啊这个！！
玄霄是谁？
一句“苍天弃吾，吾宁成魔”风靡三次元的仙剑四最终Boss！
回眸一眼俘虏上万少女心的终极大帅哥！
嫁给！玄霄！！！
跪了！我真是要给我那前世跪了！
让长琴念念不忘不说，竟然还泡了仙四大BOSS玄霄！
你这该是有多苏啊小姐！
你就是我永远的偶像OTZ
第五十三章 ...
因为沉浸在前世小姐的伟大圣迹之中，我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以至于历初篁后来说的话我完全没听见。
当然，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真的没被嫖过？”
呃——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特别在看到长琴的脸色后。
冲动是魔鬼，害人不偿命。
“子衿……刚才说什么？”
历初篁微眯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得和蔼可亲，温柔美丽，我几乎都能看到他头顶那闪闪发光的浅黄色光环……
我咽了咽口水。
“这……这个……”
“我似乎听到一个很不得了的字？”
他继续笑。
不就是“嫖”么？我撇撇嘴，暗自嘀咕，这真么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说了。
“恩？”历初篁突然靠近我，“子衿刚才……在说什么？”
我……
我错了，嘤嘤嘤嘤，求原谅！
“唉……好女孩不应该将这等，这等…字眼挂在嘴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