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汝意紧紧攥着拳头不发表意见;但叶嫦娥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颤:“请讲。”
雷再晖又客客气气转向缪盛夏:“正好云泽稀土的缪先生在这里。请你为我做个见证。”
缪盛夏立刻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钟有初你这个傻丫头,这个男人想要得到一辈子牵着你的许可,你却在为父亲的疯言疯语受伤难过,浑然不觉。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大怒,会发飙,可是这些狂躁的情绪在气定神闲的雷再晖面前,全部黯然失色——雷再晖马上要做的事情,他缪盛夏在两年内绝对不可能做到。
他难道不希望那个吃了一鼻子一嘴雪的洋娃娃得到幸福?刚才父女间的龌龊大家有目共睹,她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家里有何快乐可言?
大不了,过两年再把她抢回来。
纵然心内百般煎熬,缪盛夏仍点了点头,拿出云泽稀土主持者的气度来。
“好。我为你做这个见证。”
“伯父,叶姨。我希望能有这样的运气,可以照顾钟有初一生一世。”
这句话太具冲击力了。钟有初脑中轰地一声,难以置信地望着雷再晖的侧脸。他也侧过脸来,对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可明明又带着“很抱歉没事先通知你。但我已经说出口,木已成舟,米已成炊”的无赖。
这一刻他并不是那个令白领们闻风丧胆的骨灰级企业营运顾问;只不过是一个在心爱的姑娘家中求今生姻缘的普通男人。
虽然在场的人除了钟有初都已经预料到他会说什么,但真说出口了,大家难免还是有些震撼。
“听说令尊刚刚过世。”钟汝意抢在激动的叶嫦娥前面开口了,阴恻恻的语气,“这,不太合适吧。”
“家父生前就已经有这样的打算。”雷再晖早预到他会反对,“我不清楚云泽的风俗,如果有冒犯之处,具体细节我们可以再商议。但是我想和她结婚的心意不会变。”
他又看看整个呆愕住的恋人:“有初已经收下了我的戒指。”
缪盛夏一挑眉,原来她扔的戒指是雷再晖送的。
钟汝意立刻厉声叫女儿把戒指拿出来:“你凭什么收人家的戒指?还给他!”
“钟汝意!你这是什么态度!”叶嫦娥终于忍不下去了,破口大骂,“你疯了不算,非要有初跟着你一起疯吗!”
“还给他!”
钟有初整个人抖得厉害极了,那种冷是从心底升起来的,直侵入四肢百骸:“我扔了。”
雷再晖没有想到,钟有初可以轻飘飘地一句扔了就完事,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扔了就算了。有项链是一样——”
钟汝意粗暴打断:“什么戒指,什么项链,再好的东西你也不能留!还给他!”
钟有初别过脸,声音飘忽冰冷:“也扔了。”
这下鸳鸯眼呆住,心底有一阵抽疼。
珠宝店里多得是戒指,当初买的时候时间紧迫,并没有仔细挑选,扔了重新买过是一样;但项链——那坠子独一无二,有特殊含义。
即使如此,他甚至舍不得说她轻率。虽然她的举动确实伤到了他,他仍先找自身原因:“有初,是不是我光顾着工作,冷落了你,所以你生气了?”
“前天,就是有初受到很大委屈的那天。她把戒指扔水库里去了。包括你说的那条项链。”久未出声的缪盛夏突然快速说出实情,“她说即使她不要了,也不想看到它们被送到另一个女人手上。”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秋日同学婚宴上的荒诞一幕:“钟有初从来都是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真心喜欢的东西,即使不要了,宁可砸碎也不便宜第二个。”
原来如此。
“太可惜了。”雷再晖笑笑道,“不是戒指和项链可惜——早知道你喜欢画画,有一幅琉璃画应该留下来给你。可惜也被我摔碎了。”
钟有初听得难受,突然挣脱了雷再晖,冲回房间,拿下来一个素色的锦袋打开:“你的琉璃在这里。我没有扔。”
看他脸色遽变,钟有初强忍着心疼,锦袋一倾,琉璃地球骨碌碌滚进雷再晖的手心:“拿去。”
雷再晖紧紧地握住那颗琉璃地球。
他本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现在却因为这跌宕起伏的再三变化而心如油煎。
雷志恒当初把琉璃地球戴在钟有初的脖颈上的用意十分明白——现在的雷再晖再强大再无敌,在父亲眼中仍是躺在废墟中的婴儿,拿着第一名仍然很乖的男孩,被迫背井离乡的少年,他的世界需要他爱的人来守护。
雷再晖原以为这种默契不需再提——两个人在一起,免不了有争吵矛盾,那都可以沟通。
岂料她现在竟然要亲手加注最深的伤害,将琉璃还给他。
顾不得客厅里还有其他人,他哑声对钟有初道:“好。我问你。戒指扔了,珍珠也扔了——你想看着我,把这颗琉璃送到另一个女人手上?”
不。她并不愿意。甚至只要一想到这颗琉璃会闪烁在另一个女人的颈间,那女人也会抱他,亲他,她便觉得有激烈情绪在胸口翻滚。
见他们几欲翻脸,钟汝意连连冷笑:“雷先生,你根本不了解有初。”
“我——”
钟汝意打断了雷再晖的话头,得意道:“别被她的外表蒙蔽。她一旦绝情起来,非常可怕……”
“伯父。请让我把话说完。”雷再晖望向钟汝意。
钟汝意惊觉他的双色瞳中有自己不能抗拒的力量,顿时住嘴。
雷再晖握着冰冷的琉璃,平静而缓慢地说出一番话来。
“我不认为她绝情,也不认为她可怕。有初只是一个很矛盾的女孩子。她有时候很机灵,有时候又很迟钝;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又很冷酷;有时候很干脆,有时候又很挣扎;有时候很自信,有时候又拼命退缩。一直以来,我爱她的笑容,心疼她的眼泪。我爱她的坚强,心疼她的委屈。我爱她的一切完美,心疼她的一切不完美。”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她受了伤会比别人更痛更激烈,是因为她曾在很多很多爱里成长。”
“所以我现在不能做出绝对的保证,将来是否能给她与之相媲美的爱。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令她受到伤害与委屈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听了这番话,叶嫦娥转过身去,擦擦眼角,涩声道:“姐夫。算我求你了。有初的事情,让她自己拿主意吧。”
连缪盛夏也忍不住道:“钟叔。婚姻自由。”
“好哇,大家都帮你说话。”孤立无援的钟汝意只得连连冷笑,恶狠狠地拍拍手,“好个婚姻自由!钟有初,你自己看着办吧!”
“有初。我要说的都说完了。”雷再晖转身对钟有初道,“如果你愿意,就把琉璃收回去;如果你不愿意,就把它摔碎。反正我也不会要。”
足足有半分钟,处于极度挣扎中的钟有初一动不动。
院子里有猫儿叫了一声;她的指尖动了一动,握住了雷再晖的手。
小斜眼儿慢慢地,一根根地掰开无脸人的手指,拈起那颗琉璃。
琉璃地球被小心地收进锦袋,收紧系绳,紧紧地贴在胸口。钟有初带着哭腔,恶狠狠地宣告。
“它和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下一秒,她便被雷再晖大力拥入怀中。
“有初。”他抚着她的头发,在耳边低声道,声音亦有些颤抖,“我爱你。不要再哭了。”
她虽然没有回答,可紧紧贴在他背上的手臂说明了一切。
叶嫦娥呜咽了一声。
“雷先生。你知道她的过去吗。”钟汝意冷冷的声音响起,“你知道她是怎么害死她母亲的吗?她永远说不出口!”
“钟叔!别说了!死者已矣!”
“姐夫!别再伤害有初了!”叶嫦娥哭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也是在伤害姐姐啊!姐姐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是希望有初得到幸福啊!”
不!他就是要看看女儿的反应。不能只有他的伤口永生不能愈合,她也必须和他一起溃烂。
女儿越过恋人的肩头,看了癫狂的父亲一眼。
但这一眼中再没有畏缩与悲恸——这男人令她哭泣之余,竟然还给了她对抗的力量。
“对于有初的过去,我的确所知甚少。”雷再晖稍稍松开钟有初,回山倒海般的眼神朝钟汝意射来,“既然是她的过去,而我才是将和她过一世的人——那只要我表明态度就足够。”
“妻子的过去,只需要对丈夫一个人交待——您不反对吧。”
钟汝意没想到雷再晖会反将他一军,满腔怨气被激得无法可施,只能瞠然见那男人执起女儿的手,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有初。你一世不说,我一世不问。”
芳邻的逆袭(上)
封雅颂的父亲封大疆衣锦还乡了!
伊出去打拼的时候,就是个穷工程师。这才几年,居然开着唯雅诺回来了?
什么?车是煤老板送的——就你封大疆能干!行了吧!
不患寡,患不均,人之常情。
再将被嫉妒烧红的目光,投向他的老婆陈礼梅。
封大疆去山西打工,大家都认定他肯定会在当地找个醋坛子,风是越吹越玄乎;但看似敏感多情的陈礼梅一直对老公的人品深信不疑,任谁挑拨也不动摇——光这一点已经令一众看客觉得极度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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