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记得那一幕,他拿出了皮带,鞭打母亲的那一个场景。
没有想象中的惨不忍睹和惊悚,只有暴力,没有血腥!
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尖叫和挣扎。
甚至没有绝望的叫喊和哭泣!
我听不到母亲发出的任何声音,她就那么蜷缩在一起,将自己抱成了一个团,那么瘦小的身体躺在地上,任由父亲开始打骂。
我没有反应,就在旁边看着,没有阻拦也没有哭。
大街上黑暗而冰冷,没有围观的人,也没有任何人阻拦。眼前只是一片闪着灯光的车。纷纷扬扬的白雪降落,让空气都冷成了冰块。呼吸一口,感觉整个身体都被冻住!
皮带始终挥舞着,在很冷的空气中,抽打着母亲瘦弱的身躯。
我看到猩红的液体从母亲的头下面流出来了,很红很红,染红了地上的雪。
然后父亲疯够了,也打够了,看着地上没有反应的女人,没有丝毫怜惜。踩住了她的头,扫了一眼被打的发青的脸庞,咒骂一声吐了口唾液,没有看我们一眼,毫不犹豫的走了。
那身影没有丝毫的流连。
我以为母亲已经死了,应该说我很希望她死了!
很可惜她没死。
仍旧是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翻开自己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身体,我看到了一根根断裂的骨头。
她的手仍旧像父亲的方向伸着,眼睛里充满了泪光,手已经扭曲却仍旧向前看着。
到底母亲是想抓住什么呢?
还是以为可以挽回什么?
难不成她还希望父亲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真是讽刺啊!
为什么不明白,父亲根本就不爱她了呢?根本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怜惜、
他已经不爱女人了!
爱情完全消失,剩下的是泯灭良知的兽性。
我不知道当时的我会那么有力气,扛起快死的母亲回到了娘家。
开门的是个妇女!
我不认识,应该说就算见过也没有印象。
妇人看了一眼我,又看到了我身上的血迹,惊恐道:“世钦你哪里受伤了?怎么流这么多血?”
我摇摇头喉咙很疼很疼,不知道开口后会不会吐出鲜血。
妇人看着我背着的母亲,惊讶的大叫起来,然后招呼了屋子里其他的人,把母亲抬了进去。
姥姥坐在炕上,泪水直流:“孩子啊,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谁打的?慕志泽吗?”
姥姥的哭声非常大,大的让我耳朵疼的不行,最后我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感觉有东西流了出来!
“世钦,小世钦你耳朵到底怎么了?”这是我听到的最后声音,可能是那个妇人说的!
然后我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
旁边是行尸走肉的母亲。
她是个非常可怜的人,但却是很合格的母亲。
即便是身上缠满了纱布,还渗出了鲜血,仍旧坐在我的面前照顾着我。
她的嘴唇不停的在蠕动,好像在说什么,但是和我听不到。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暂时性失聪了,得了急性中耳炎。
第4卷 第172节:罪恶的蓝瞳4
回到姥姥家之后,我仍旧过着无声无息的生活。
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了
母亲仍旧抱着我哭泣,看着我的眼睛就会流露出怨恨。
有一次她把眼睛深入了我的眼睛里,触摸我冰蓝色的眼睛,眼球在她的手指下非常的疼痛,最后我流出了眼睛,滴落在她的手上,她愣了很久!
然后赶快擦掉了,然后去洗手,狠狠的挫折那块皮,搓了很久,我以为她会拿着刀子把那块皮挖下来。
我知道,她嫌我脏!
因为我的眼泪脏了她的手!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掉过泪了。
就算是她在碰触我的眼睛,我也掉不出来泪水。
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我的耳朵又能听到了,母亲想继续带我去做检查。
但是她的伤还有我耳朵的手术,花光了姥姥家所有的钱。
在没有钱给我们了,母亲只要来到了慕家!
很卑微的,跪在地上求他们给一点赡养费。
但是他们只留下了一个喂狗的盘子,什么都没给!
母亲愤怒了,第一次从这个懦弱的女人眼中出现呢了怨恨!
她开始怨恨这个家,怨恨生活,怨恨她遭受的所有痛苦。
她告诉我,“一定要想办法留在慕家,她希望我成为这里的主人!”
我当时懵懵懂懂的点头了,其实心中很不愿意!
母亲带着我蹲在了旁边的狗窝旁边,有慕家不给钱我就不走的架势。
慕家养的是一只金毛犬,体型非常的巨大,吃的很好!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母亲喂养,所以对母亲非常的好!
看见母亲之后很高兴,乖巧的摇晃尾巴。
我当时就在想,这个狗跟漂亮小姑娘似的。
我长大后也一定要娶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做妻子。
然后两个人一起携手过美好的生活,我不会背叛她,也不作出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
可是很多年后,我还是疯狂了!
我不知道那对别人来说是什么,但对我来说是我整个心灵的砥柱。
让我背叛伦理道德,就好像让我斩断了自己的砥柱,撕开自己的伤口!
血淋淋的残忍!
在慕家的狗窝里面,我们等来的不是钱和恩赐。
而是那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父亲。
他又喝酒了,喝完之后眼睛变成了赤红色!
发怒的他看起来很诡异。
尤其是看见狗窝里的母亲后,眼中狠狠的瞪了起来!
我在想会掉下来吗?到时候要接吗?接了会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呢?
“你在我家干什么?他妈的你就是个够,我都不稀罕要你!”慕志泽叫嚷着,嘴上说着难听的脏话。
我就那么看着父亲,看着那个龌龊,肮脏,不配为人的父亲。
明明长得很美丽的,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但是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比禽兽还不如的人吗?
应该是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吧?我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不,我绝对不会像他一样,绝对不要做一个盲目的禽兽。
当时我就发誓,活着就必须要有做人的原则和尊严,要记得自己是个人,不是禽兽!
母亲看着父亲眼中亮了起来,我想她还是爱他的!
我很奇怪,爱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让母亲在遭受了那么多打击之后,仍旧痴迷于一个连禽兽都不如的人。
第4卷 第173节:罪恶的蓝瞳5
她从狗窝里爬了出来,瘦小的身体之穿着一件蓝色的小袄,脚下是一双绿色的鞋,看起来不伦不类。她的头发披散,一直到脚下,把她整个后背都给掩盖住了。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眼睛里布满了宛若虫子的血丝。她擦了擦眼睛,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当时在想,或许她是想说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只狗吗?
她也知道那是多么残忍的话,所以没有说出口。
一切都是在自取其辱。
这个时候,慕家开门了!
开门的是慕志泽的母亲,也就是母亲的婆婆,我的奶奶!
她的头发是白的,还穿了一件很红的衣服,鲜艳的让我想到了鲜血,当时我就在想,血有这么红吗?
慕志泽的母亲看了一眼跟乞丐没什么区别的母亲,和我皱起了眉头。
那目光很厌恶。
我很脏吗?为什么每个人看我都是这样的!
“儿子,进来吧,外面那么冷,别冻着了!”慕妈妈招呼儿子,一点都在乎我们还在外面受冻。
慕志泽笑着点头,当时还得意的看了一眼母亲,还有我。
很快,砰一声门狠狠的关上了!
像一个晴天霹雳,不比晴天霹雳还厉害的声音。我认为母亲已经醒了,应该明白人和禽兽的区别了。
但是我低估了爱情,也低估了母亲!
它能够成就一个人,也能够毁灭一个人!
我想去拉母亲的手,但是还没碰到,就被甩开了!
我不知道母亲要做什么!
那个冬天很冷,冷的让我全身发抖!
连呼吸都生疼!
突然间,慕家的门再次开了,仍旧是父亲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他招呼着手,对外面的狗道:“宝贝,进来吧,外面很冷!”
他让狗进入了屋子,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仍在了外面。
我清楚的知道了什么叫做人性,已经不对父亲和这个家抱有任何的幻想!
但是母亲呢?
我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死气沉沉的灰暗。
比那个冰冷的蓝,更为空寂。
很快,让我忘不掉的事情发生了,母亲在父亲关门的时候,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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