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爱他 (angelo)

　　马小萌的脸今天第N次涨得通红，囧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好在这么一来倒也让她急中生智了，指着墙上挂着的裱在镜框里的那副对联问：“奶奶，”咳咳，她这是随宣小磊称呼的。“这幅对联的字写得真好，是大家的手迹吧？”那是一副半草字体的对联……其实不算是对联，而是从唐诗里撷选出的两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落款是一枚篆体的印章，她看不懂刻的是哪两个字。
　　宣奶奶一听这话就眉开眼笑了，边笑边冲宣小磊挑眉，意思是：‘臭小子，你告诉
　　她的吧？’
　　宣小磊抽着鼻子翻了个白眼，意思是：‘没！’跟着又朝马小萌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是：‘你告诉她。’
　　宣奶奶心领神会了，问马小萌：“哦，你觉得好在哪儿啊？”
　　宣小磊使劲翻白眼……这老奶奶不仅得瑟还挺刁钻，这下终于被她逮着机会来考验马小呆了。
　　马小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侧头细细地盯着那副对联瞧了一会儿才道：“用笔行云流水、成竹在胸，但字迹又清雅俊秀、颇有风骨。”从这幅字的笔触和内容来看，她估摸这是宣奶奶的手迹，所以褒奖得不敢太过分、怕弄巧成拙……有学问的人不都好自谦这一套么？见宣奶奶颇为得意的样子，她暗暗松了口气……呼！还好她小时候的中文基本功打得扎实，不然哪儿说得出这么文绉绉的词儿啊？又还好，当年留居加拿大的几年里她曾和几个表兄妹一起被外公外婆逼着写大字、学国粹，否则也没法给出这些还听得过去的评价。
　　宣奶奶的确很得意，问：“小萌也学过书法？”
　　“学是学过，不过……嘿嘿。”马小萌不好意思的笑了，接下来的意思也不言而喻。她的字虽不难看，但也谈不上好看。相比之下，宣小磊的字倒写得极好、曾让她大为惊讶，所以当初她要他写了各种号码的那张纸片至今还被她好好保存着呢！
　　“啊？你那手破字还算是学过书法的？”宣小磊拿眼白斜睨着马小萌。
　　马小萌偷偷回瞪了他一眼……擦，要不要挑这种时候鄙视她啊？
　　“呵呵呵，”宣奶奶被他们小两口比拼眼力的模样逗得乐个不停，指了指宣小磊道：“你算是夸对人咯！这幅字是他写的，当年就是凭着这幅字拿的全国书法比赛少年组冠军。”
　　“呃？”马小萌震惊了，明明知道宣奶奶指着谁，可还是下意识地扭头看着宣小磊……是这个宣小磊吗？
　　宣少爷此刻的状态可以用一个短句来形容，那就是：尾巴翘上了天！看都不看马小萌一眼，只是高高地扬着下巴、晃着脑袋补充道：“小龙家的那些饭店招牌都是我写的！”
　　马小萌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下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了……小龙家开了多少家大大小小的各种饭店啊？难道那些招牌都是出自宣少爷之手？
　　“看什么看？不信啊？”宣小磊斜睨着马小萌道：“不信你问我奶奶呀！”说完又扭头冲宣奶奶道：“你告诉她，我一个字儿值多少钱？”
　　“我信！”马小萌诚恳地用力点头，宣小磊说的话她都信。只是震惊感并没有因为她的相信而减退、反而愈来愈强烈和深刻，比第一次听他说爱她、要跟她同居什么的都厉害！宣小磊在她面前的形象一贯是时髦而性急的、甚至还有些浮夸的。但书法？这真
　　的是他的菜么？哦，难怪了，他的硬笔字会那么漂亮。又难怪了，他的“活动室”里会有那些古色古香的文房四宝、会有超大尺寸的实木书桌、会有满满一书架的书籍……细想一下，里面有很多字帖呢！再难怪了，他会有这么好的品味和近乎挑剔的眼光。想着想着，她心花怒放了……马小萌啊，你真是捡到宝了！
　　“啧！”宣小磊轻轻推了推马小萌的脑袋，低声警告道：“含蓄点儿行不？”她用这么敬仰的眼神盯着他竟让他有点不自在了。其实他的一个字值多少钱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因为除了由于磨不开面子的原因而给小龙家写过几个招牌之外，他的“墨宝”到目前为止基本都没外流过，所以市场价会是多少根本无从考证。不过每次他动笔给小龙家的饭店题字、哪怕只写两个字，都会收到一个装着一万零八百块的大红包。而关于这件事，直到多年后的某天他才终于知道了让他倍受打击的真相……小龙家之所以会一直请他题字不只是因为他的字写得好，更主要是因为凡是挂了他写的招牌的那些饭店生意都特火，所以他们家将他视为了吉祥物。
　　马小萌听话地调转了目光，再次聚焦在那副对联上……为什么会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王维晚年才感悟到的人生、写下的名句，那少年时的小石头怎么会想到写这两句参赛呢？她深知艺术都需要发自内心的演绎才能出神入化、引人共鸣，难道当年那个小小年纪的小石头就已参悟了人生？怎么可能？为什么啊？
　　“马小萌，”宣小磊见她似乎陷入了神游太虚的忘我状态，急忙拽拽她的头发道：“别打这幅字的主意啊，我奶奶和我妈可不会答应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给你另外写一幅好了。”
　　“嗯，喜欢！”马小萌对着他重重地点头。她喜欢极了，不仅仅是喜欢这幅字、更喜欢他这个人。还记得几天前在上海的时候妈妈还跟她说宋楠是个提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当时她为宣小磊辩护了、可辩护得有些心虚，而现在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会用全身的力气呐喊：我的小石头才是最棒的！
　　“别这么看我，花痴萌！”宣小磊再一次受不了地推了推她的脑袋，只是这次的不自在不是因为心里没底，而是……咳咳，很想把她扑倒。
　　五点刚过，宣小磊的妈妈付蕴回来了。
　　宣妈妈是个身形高大的中年妇女，身高有一米七二、七三左右，体型不胖但骨架很宽、看起来像北方人。五官长得端正、嘴边有两道法令纹，显得很刚毅。而一身裁剪合体的职业装更把她果敢坚决的女强人气质凸显无疑。
　　在马小萌认识的女人当中，何小笛应该算是
　　首屈一指的女强人了、许晴也勉强能算一个，但把两个捆一块儿都没法跟宣妈妈比……她们身上没有这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霸气。于是，她才放松了没多久的心又提了起来。
　　“妈，”宣小磊招呼了一声，揽过瞬间绷直了后背的马小萌道：“这就是马小萌。小萌，这是我妈。”他知道她又紧张了，所以说话的时候轻轻捏着她的肩膀希望她能放松点……无果。
　　马小萌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一鞠躬道：“阿姨好！”
　　宣小磊无语地扶额。
　　宣奶奶掩着嘴直笑……刚才马小萌跟她鞠躬的时候她就想笑但忍住了，可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
　　阿雅的面部肌肉也抽搐了几下……刚才马小萌跟宣奶奶鞠躬那次她在厨房里切水果，没瞧见。
　　只有宣妈妈很镇定，微微一笑道：“你好，小萌。早就跟小磊说带你回来见个面的，今天总算见到了。”见她第一面时紧张得手足无措的人她见多了，早就习以为常。而根据她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马小萌的紧张很真实很淳朴，她完全可以理解和接受。
　　“嗯……”马小萌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挠头，忍住了……不雅。又想回头看看宣小磊、要他帮自己一把，也忍住了……不妥。“我……”想说我早就想来了，但还是忍住了……不矜持。呜呜呜，那她到底该肿么办啊？
　　宣妈妈任由她纠结着，不动声色地将他打量了一番，对所见感到颇满意。眼前的这个女娃生得五官秀美、面容姣好，身材也玲珑有致、比例匀称，一看就是副好生养的身量。性格看起来也不错……所谓相由心生，从马小萌的面相上来说她至少是个性格挺安分守己的姑娘，这正好可以弥补一下她儿子的浮躁和不安分。
　　“哎哟，都站着干嘛？过来坐下说。”紧要时刻还是宣奶奶给马小萌解了围……其实是受她孙子的目光指使的。
　　在这个家里、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什么人是宣小磊真心服气的话，那就是他的妈妈……他如果是齐天大圣孙悟空，那他妈妈就是那如来佛祖！所以他不怎么敢在妈妈面前造次，只能搬出奶奶来镇压她。
　　坐下后，宣妈妈倒并没有问马小萌什么问题……咳咳，儿子是她生的，他能想到的事儿她这个当妈的会想不到么？所以，哼哼，她掌握的关于马小萌的信息恐怕比他多多了！现在她要做的只是亲眼验证一下马小萌的综合素质而已，不需要言语上的沟通。所以她看了看儿子问：“烧退了么？”
　　“退了，”宣小磊撩开额发拍了拍脑门儿道：“昨儿晚上就退了。”
　　宣妈妈毫不迟疑地欠身按住儿子的额头，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道：“腿疼不疼？”
　　“还行，”宣小磊邀功地朝马小萌
　　甩了甩头道：“刚才小萌给我做过热敷了。”
　　宣妈妈和宣奶奶同时看向马小萌，把马小萌看得又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