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爱他 (angelo)

☆、38

　　“我先声明啊，”宣小磊瞥了瞥马小萌越来越僵硬的表情，出声道：“我不知道她也会去，到那儿之后才知道的。”
　　马小萌没吱声。不是不信，她一向都信他，只是不知道说什么。而他的话并没有让压在她心口的那块大石头松动点儿、反而压得更严实了。沉默良久、调整好了表情和语调后她才若无其事地问：“然后呢？”以前、过往、历史……随便怎么说吧，对她和宣小磊的现在来说都不重要了，不是吗？重要的只有这两个字：然后！
　　“然后？”宣小磊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怔怔地侧头看着她，但目光似乎已穿透了她、穿透了车窗，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倏地，马小萌心口的那块大石头更重了。或许是她错了，历史不总是影响着现在的么？
　　接下来的短短归途中，车上的两人谁都没说话。
　　马小萌稳稳地停好车，默默地拔下车钥匙递给宣小磊。
　　宣小磊没有接，而是抱着双臂直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都没有下车的意思。
　　马小萌就这么一手托着车钥匙望着他。
　　车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连带着里边的两个人的姿势也静止了。
　　“你明儿一早就是约了她吧？”终于还是马小萌先忍不住开口了。
　　“嗯？”宣小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回事，皱眉道：“我约她干嘛呀？再说就算约她我会约早上么？”
　　马小萌的胸口又是一闷……听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指不定就会约沈唯一见面的咯？“那你刚才……”她本想问他刚才干嘛要借口明早有事而提前离开的，可刚一开口就又打住了。“算了，”她摇头说了声道：“上去吧！”便推门准备下车。不想再问是因为她忽然觉得疲惫……猜心永远都是难最费神的事，何况还是宣小磊这样老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呵呵，想她起先还在为那些杂七杂八无关紧要的事而内疚、担忧，可现在看来她是在瞎起劲吧？今晚的宣少爷恐怕是别具了一番情怀在心中、无处发泄才迁怒于她的呢！
　　“哎！”宣小磊想起件要紧事来，手疾眼快拉住她问：“什么感受，听了我说沈唯一来了的事儿？”
　　“呃？”马小萌懵了……她果然是永远都猜不到少爷他的心思啊！什么感受？她直勾勾地望了他好久才平静地摇头道：“没感受。”说完便挣开他的手滑下车座，果断地甩上了车门。她不是没感受而是太累了、累得懒得去细想，还是那句话，猜心太难太费神。而且她的感受又太多太乱太丰富，一时半会根本就没法总结。
　　被甩了一鼻子灰让宣小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急忙也推门下了车。
　　马小萌绕过车头，把车钥匙塞到他手里就转身进了楼门。
　　“等等我！”宣小磊有点恼，飞快地锁上车跟了上去。
　　马小萌一向是习惯走在他身后的，听到他这话就情不自禁地驻足在楼梯口等他。
　　宣小磊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楼门口的台阶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她问：“干嘛？生气了还是吃醋了你就直说呗！”
　　“没。”马小萌板着脸对着他。
　　“有！”宣小磊真的恼了，又往她跟前凑了凑，企图在身高和气势上压垮她。
　　“真的没。”马小萌没被压垮，但因为疲惫所以语气并不强硬。她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一天、一周下来了，今晚又玩了半宿，而那个本该是轻松自在的聚会却先有宋大总裁的不期而至、再有宣少爷的拍马杀到……她能不累么？“上去吧！”她低低重复了一遍，放弃了与宣小磊的对视自顾自上了台阶。
　　宣小磊呆住了……看着马小萌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忽然发现这是她第一次在爬楼的时候走在他前头，也是他第一次正正经经地仰视她。于是就没来由的心慌了。“然后！”他冲着即将转过弯去的她大叫了一声。
　　果然，拐角处的那抹小小的背影顿住了。
　　宣小磊立马迎头赶上、走得又快又急。
　　眼角的余光告诉马小萌，宣小磊正在用她从没见识过的速度和依旧笨拙得让她揪心的姿势赶上来。下意识的，她回身迎了上去。
　　宣小磊一边往上爬一边气急败坏地盯着她，直到牢牢捉住她伸过来的手臂后才气息不稳地咬牙道：“然后！她问我有女朋友了没？我说有。她问我有多认真，我说很认真。她问我爱你不？我说爱……”
　　他灼热的气息裹挟着滚滚的怒意喷在马小萌的脸颊上，让她不禁想缩脖子，可却在听了他最后一句的时候全身都瞬间石化了……他、他、他刚才是说了爱她么？是么？
　　“你呢，马小萌？”宣小磊捏着马小萌的下巴、迫使她重新把目光聚焦到他脸上，一字一顿地问：“你爱我不？”
　　“……呃？”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袭击了马小萌，让她气若游丝、呼吸困难。今晚是怎么了？地球是在加速运转还是偏离了轨道？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看到马小萌呆呆傻傻、空白一片的表情，宣小磊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拧了一下似的、说不出的难受，悻悻地冷笑一声就绕过她继续上了楼。
　　现在换成了马小萌注视他的背影。虽然她已注视过这个背
　　影无数次，可这次的感受却大不相同。“……”她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是，她说不出来那个字……至少不是现在、不是此地，因为“爱”太沉重太复杂，绝不像“喜欢”二字那样的轻易和浅薄。之于她，爱应该是厚积薄发的，是一旦出口就覆水难收、会倾尽她一生一世的承诺。所以骤然之下，她说不出“爱”这个字、也给不了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又所以，此刻她惶惶然不知去向了。
　　等马小萌扶着晕乎乎的脑袋进了屋，看见宣小磊已经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还当着她的面儿重重地甩上了房门。她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尖，想哭。
　　她爱他的，在心底里她很清楚这点。她还清楚在她还没察觉的时候，“爱”这个字就在她身上发生着潜移默化的作用了。不然她不会因为两个多月没见他就抓狂到抱着他哭，不会在南麓山庄的“分手”之夜后就那么失魂落魄，不会一看到一想到许晴就醋意横生，更不会轻易让他成为自己的男人、毫无异义的就与他同居。
　　可他为什么不知道呢？他不是总能看穿她的么？刚才他还说她是缩头乌龟，一遇到点风吹草动就缩进壳里了呢！那他今晚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慌忙地向她索要这个字呢？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她爱不爱他、而不是受突遇沈唯一这个意外事件的影响吗？
　　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
　　宣小磊洗了一半就听见浴室门轻轻响了一下，跟着浴帘一动就看见光溜溜的马小萌扭扭捏捏地跨进了浴池。可他还在生气、很生气，所以没动也没出声，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虽然小小的淋浴房里雾气蒸腾、暖意融融，可是站在角落里的马小萌却越站越冷。又可是，要她调头出去是没可能的，因为她的勇气已经在跨进来的那一刻耗得差不多、只够她站着不倒的了……哦，还够她轻如蚊呐地哼哼一句：“我、我跟你一块儿洗。”但话音还没落，她的脸甚至整个身子就火烧火燎起来……就她现在这德性不是来洗澡难道是来打酱油的？
　　宣小磊倍感无语地望了望天花板……等了这么大会儿功夫只等到这么一句，他不能说自己不失望，于是一言不发地侧身让出了半个水龙头。
　　他的冷淡让马小萌的眼里涌进了大量泪水，不得不垂下头抽了抽鼻子才阻止了肆意蔓延的泪意。她知道他在等什么，也知道自己又让他失望了。对此，她难过极了。一时间，去还是留、说还是不说这两个问题打着旋儿地在她脑袋里翻滚沸腾起来。
　　“过来呀，马笨蛋！”看
　　着她抖抖索索地站在角落里的样子，宣小磊扛不住了，脸上冷硬的面具也瞬间崩坏。“你到底洗不洗呀？”说着，他朝她振了振手臂。
　　一听到“马笨蛋”这三个字，刚刚才踩了急刹车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了马小萌的眼眶，抽泣着扑了过去。
　　“哎！”宣小磊本是一手扶墙单腿立着的，哪儿经得起她这么莽撞的一头撞过来啊？身子一歪就结结实实地贴在了冰凉潮湿的瓷砖墙上，冻得他打了个激灵。“马笨蛋……！”
　　他越大声马小萌就越窝心，当然也哭得更凶，还不忘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将他圈在自己的臂弯里。
　　“松开点，马小萌。”宣小磊被她从未有过的大力掐得腰疼，心也很疼。“行行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其实在她刚钻进浴室的那一刻他就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了。唉，这个只会傻傻的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马笨蛋啊，怎么就叫他遇上了、喜欢上了呢？呃……好吧，还有爱上了呢？他又气又恼又郁闷地拍着她的背，指望能制止她继续把比洒在身上的热水还烫的泪水擦在他胸口。
　　无效。
　　“你再哭我就不理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