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韫睡着的时候也拧着眉。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睡过去了,还是睡得很浅,宁妍旎只这一抬手,还未有其它动作,她就被扯到了他的怀里。
男子躁热的身体与女子凉车欠的身子刚一碰上,宁子韫就睁开了眼。
初晨的男子身体竟然如此滚烫,宁妍旎下意识地往后缩去,但是宁子韫回应得很快,他哑着声说着,“这是次日了。”
“我等下还要上朝,我不碰你。”
他应是忍了很久,就在等这一刻。他下颌的棱角此时绷得,跟他说的话大相径庭。
宁妍旎一时失语,她的手还护抵在宁子韫倾过来的心口之前,抵御的姿态不减。不过三个时辰不到,他便忍不下去,简直禽_兽。
宁子韫还是像之前那般,不等她回答,就拉开了她的手。
只是并未像前几次那样恣肆肆意,他只拥上而已。
窗外睡着的花木都似随着芙蓉枝唤起了一袭明韶娇漫。
一时之间,烛光随着风入簌簌晃抖着,没有过多的小意温柔,天光已经渐要亮起。
韶阴在蹉磨之间而过,交错的日华渐渐来至,深浅地扯开了暗夜黑幕,双影沐清辉。
芙蓉花间摇曳满芬,无声的昏黑之中,滚腾的气息重迭覆至。
殿内的炭火还燃着,似是暖日越来越熏煦。
冬日确实是不长了,这日子明明过得似是炮烙让她触地难安,却又似很快,直到阵阵不适带着赧意传来。
这熟悉的感觉,让宁妍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一下子面色煞白。
宁子韫意乱之中,察觉到了她这一僵,当即也反应了过来。
宁子韫愠得脑门青筋都出来了。
又是那日子。
他切齿带着这浑身的热烫,翻身下榻,叫宫人传了水进来。一屏之前给他置的冷水,一屏之后,给她放的热水。
暖流慢慢沿着月退间下落,裹着的罗衾染上了红颜。
宁妍旎僵着被宁子韫抱着丢进热水之中,她背过身,不再去看宁子韫那噬人可恨的眸色。
待宫人们伺候着她在热水中泡了一会,再起水时,宁子韫早已从殿内离去。
卢嬷嬷已经备好了热乎的汤水,玉色的釉瓷碗底铺着层淡黄的姜丝,还有浓厚的赤砂糖色和姜色混在一起。
“这姜糖水,长公主来葵水的时候要常喝。”卢嬷嬷絮絮念了两句,她已经吩咐宫人把两桶水都给抬了出去。
将殿内的炭火烧得红了些,卢嬷嬷小心地说了句,“现在长公主来了葵水,今日怕是不能服那避子汤药的。”
宁妍旎饮完了那碗姜汤,闻言,便是轻咳了两句。
宁子韫还没来得及对她做些什么,便被迫停了下来。想起他沾上那抹红时,那几乎要掐死她的样子,宁妍旎心下也气闷得紧。
她对着卢嬷嬷说了句,“今日就不劳卢嬷嬷煎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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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兵部尚书呈上了新改的换防驻营新策,都是按着主子之前的意思新改了的,主子现在看吗?”杭实问着宁子韫。
今日朝上,宁子韫面色便是阴沉得不行。
现在听了杭实的话,宁子韫便取过那写得密密麻麻的新策看了起来。
在朝事上,宁子韫是绝不含糊,只是之前太子在时,宁子韫不与他争,大家就也都没看到他。
“可以。”宁子韫淡淡说了句。
闻言,杭实也不由为兵部尚书舒心了下。杭实又拣挑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朝事,一一和宁子韫说了起来。
宁子韫决断得很快,对朝堂的积弊也理得很清,三两下,杭实便都了解了宁子韫的意思,便一边在旁,帮宁子韫列写了出来。
“今日,是二十三?”宁子韫看着杭实还在动着的毫笔,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杭实点了点头,还有几日便要守岁过年了。
停了下笔,杭实想了想,今日二十三,应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的,“主子今日可是还有什么事要杭实去办的?”
宁子韫沉着脸。
好一会,待杭实又拿起了笔,宁子韫才闷出了一句,“以后每月的这个日子,你都提前两日提醒下我。”
“嵇易白之前给她开的那个药方子,还在吗。”
杭实跟在宁子韫身边很久,想起今日宁子韫出了御和殿时那一身还带着的冷水气,还有那秋猎夜间篷帐里嵇大夫诊脉的日子。
杭实反应得很快,他点了点头,“那药方子还在的。等下我便让卢嬷嬷熬好药,送去给长公主服下。”
宁子韫应了一声。
新岁将至,这两日的折子是少了许多,今日案上右手边的折子早就阅批完了。但是还没处理的事,其实还有许多。
尤其是久未寻到的太子。
只是,就算把皇后和太子妃拿来做饵,怕是成效也不大。接着新岁的由头,宁子韫已经下了皇命,严控了盛都的城门。
盛都说大不大,但是若要在盛都里,找出这么一个人,只怕也没这么容易,更何况朝上还有相帮着太子的大臣在。
“你派人,让余还景现在过来。”宁子韫转头对着杭实吩咐了句。
? 第五十五章
自从上次宫城事变连下的那几日鹅絮之后, 就再没下过一场大雪。
日光卷云,现在的天气虽然还是冷,但不刺骨。迎面感受到的寒意比往年腊月更是煦煦, 温和得就像是此时走进殿来的年青公子。
余还景身着牙色长衫,玉立如竹。
进殿行过礼后, 眉目清朗地看向宁子韫, 余还景便笑了笑, “陛下寻臣过来, 可有事要臣去办?”
“其实臣也有一事,想问下陛下的意思。那些想劝陛下选妃立后的言官和礼部臣官,陛下都把他们拿捏完了。但是太上皇之前在位时, 定下的那桩婚事, 至今未废,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是?”
那时赐婚了成国公府的庶女予宁子韫为侧妃, 太常太卜还测了日子的。
太子借着太子妃身后的成国公,还有其下一派的臣官在朝上站稳, 所以一直以来,太子都要受太子妃等的钳制。
现在成国公虽然权势底蕴还在,但他已行差踏错,宁子韫迟早会找个时机压制他。
不屑像太子那般利用女子, 还能将让他扩充后宫的言论都铁血压了下去,宁子韫这点让余还景简直忍不住钦赞。
至于这与宁子韫有纸皇赐婚约的季府姑娘, 余还景看向了宁子韫。
现在虽然他已经是户部的一部尚书, 这事本也不应他管,但是他与宁子韫之间向来有话便说话。
现在听出了余还景话里的揶揄之意, 宁子韫只嘴角微扯, 让余还景坐下, 却没有回答他。
杭实代宁子韫开了口,“余大人不用担心此事。季府小姐本就有心仪之人,已约好在年节之际私逃。这之后应该如何处理,杭实会去妥善解决。”
说话间,热茶端到了余还景跟前。
待宫人重新退出了殿外,余还景才又说着,“陛下可真是一如既往地薄情。”
宁子韫出言制住了余还景的感慨,“我寻你来,主要是为了太子的那些事。”
太子倒台后,许多的事都交给了余还景去处理。这事拖久了,隐患便是愈大,宁子韫主意已定,“找不到,那就设个套,把人骗出来。”
能有什么人什么事更能牵动这么一个逃难的人。
怕是除了心尖上牵挂着的人,便就只剩下了翻盘的权势,余还景一想,就大概明白宁子韫的意思。
余还景点点头,直接说起正事。太上皇如何,宁子韫应该已经不打算如何理会。
只是,还有些孤弱受牵连的女子。想起莹白带笑的那张小脸,余还景忖了下,到底还是没直接说出口。
他看宁子韫本就对皇室的子弟也感情淡薄,现在也可能不是个合适的时间。纵他真想求,也应该等到年节之后,诸事稍稍落定。
况且人家姑娘的意思呢,自己都还没问过,就一头热。
总归又是自己欺骗在先,尔后又总退缩不敢示好。余还景暗叹了下,转而问了句,“那不知太上皇后和前太子妃,陛下又是作何打算的。”
这两个本来是太子极重要的人,但是她们本来就久居深宫,现在困她们在宫中再久,太子应该也是不会露面。
所以这两个人,其实已经快等同于无用了。宁子韫摩挲了下指腹,后宫里那许多太上皇的妃嫔,年节之后,应该是都要做些了断的。
然后后宫之中,应该也就只剩下那零星的几个皇弟皇妹。
皇妹,想起她,宁子韫摩挲指腹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宁子韫的眸色乱流沉横,看在余还景眼里,却是另外的意思。
他本来也知道宁子韫不是心慈怀悲的人,余还景转手端起热茶,看着里面热水一冲,就浮沉随流的茶叶。
想起那日像枯叶般面容朽败的太子妃,余还景就有些喟然,“前太子妃对那太子,可谓是用情用心至深。”
“只是可惜到头来,前太子也没有牵挂着她。那日宫城事变,连东宫培植的卫队,都未留下来守着前太子妃。”
只留了寻常的宫城禁军在东宫,这一想便为前太子妃的痴心错付有些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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