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一尊雕塑,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韵灵的脸蛋晕染绯红,浓密的睫毛低垂,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极力掩饰心底滋生的慌乱与羞涩,赤着脚下床,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她的双臂环住他的腰,柔软的胸脯隔着一层衬衫,紧贴他的胸膛。
“你和小雅姐离婚吧,”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浅声嘤咛,“她不能给你的幸福,我给你。”
十几天没有做.爱,加之酒意暗涌,但凡是位正常男人都难以抗拒赤.裸裸的温香软玉。易泽的身体不知不觉出现生理反应,催.情的酒精作祟,冲动夹杂欲.望几乎破茧而出……他的大手垂在身侧,攥紧的拳头泄露他的隐忍。
乔雅的容颜在他眼前晃动,渐渐清晰,一寸寸侵占他的头脑,抹不去,挥不散。爱那么深,岂是一具相似的娇体能够取代?诚然,大半年的朝夕相处不算漫长,但情蛊一旦埋下,总会生根发芽。也许,他与乔雅一样,在热带海岛的第一个吻,已动情。只是性情冷淡的易泽并未意识到那就是爱,直到盘根错节的爱缠绕,再也剪不断,他的心意渐明——
他爱她,只爱她。
情.欲奇迹般淡去,他推开韵灵,淡声道:“你穿上衣服,走。”
难道上一秒他的冲动是错觉?她抬起俏丽的脸蛋,迷茫的凝视他,“你把我当成她,不行吗?”
爱一个人,甘愿卑微到尘土里,哪怕成为替代品亦在所不惜。当看到易泽那双忧伤的眸子时,她极尽艰涩筑起的理智堡垒轰然倒塌。她不能自已的想要温暖他,守护他……
易泽俯身捡起地毯上的蕾丝文胸,甩到她身上,薄唇轻动:“你不是小雅。”
话音一落,他扔下潸然泪下的韵灵,走向门口。
**
易泽打开房门,挺拔的身躯顷刻如遭电击,狠狠愣怔。
门外站着一道窈窕倩影,——乔雅。
酒店房门来不及合拢,她的眸光魔怔般盯着房间里未着寸缕的韵灵……乔雅的面颊退去血色,宛若纸张一般苍白,深棕色的瞳仁一丝一丝黯下去,直至最后一点光华熄灭,殆尽。
她没哭,没闹,颤抖的嘴唇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撒花,留评~
☆、妻术——飞来横祸
萧岚念旧情,打听到易泽的下落后,她不仅知会韵灵,顺便告诉乔雅。乔雅本就不是真动了离婚的念头,外加看到易泽的短信,她风尘仆仆赶来酒店,谁知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
她宛若破败的、呆滞的木偶,眸光空洞、眼神游离,看似落在易泽忧郁的脸庞上,又似根本没有聚焦。乔雅黯然的瞳孔骤然紧缩,仿佛疼痛已到极限,她的樱唇一开一合,反复念叨同一句话:“离婚是真的,离婚是真的……”
易泽被她浑浑噩噩的模样吓坏了,长臂一捞,将她揽进怀里。他低声解释,“我和钟韵灵什么都没发生。”
她的身体僵硬,筛糠般抖动,一阵反胃,“别碰我,我嫌你脏,”她张开贝齿,狠狠咬住他的肩胛骨,“混蛋!放开我!”
肩头传来剧痛,但他死死搂住乔雅,不肯松懈分毫,“我不会放开你。”易泽幽深的星眸漫溢慌乱,生怕一松手再也抓不住她。
白衬衫沁透淡淡的血色,她的唾液沾染腥甜的血腥味。不解恨,不解气,她牟足力抬起膝盖,重重踢向他的下.体,“你给我滚开!”
他溢出一声难受的闷哼,手臂顿时失去力气,乔雅趁机抽身。她没有搭电梯,而是冲进楼梯间,沿着冗长的阶梯跑啊跑……汗水交织泪水,模糊她的视线,心脏酸酸涩涩的疼。
乔雅的双腿不听使唤,发了疯拔足狂奔,一直跑到酒店外的马路上。稀疏的车流擦身而过,刺耳的鸣笛声震彻耳膜,她满面迷惘伫立在马路中央,大脑一片空白。
一辆白色轿车疾驰驶来,急速拉近与她的距离,三米、两米……乔雅回过神,错愕的双眸掠过惊惧。车速太高,她想要躲闪已来不及。不会就这样被撞死吧?她闭上眼睛……
等待死亡的刹那,她纤细的腰身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抱起。撞击,失重,她被熟悉的男人护在怀里,滚向身后的车道……
“嚓——”一声尖厉的急响,白色轿车在柏油路面留下一条清晰的刹车痕。车门“哐”的打开,司机一个箭步跨下车,挥舞手臂大喊:“快救人啊!救人啊!”
越来越多的轿车停下来,人行道的路人涌上车道,形成一个圆圈,将躺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包围的严严实实。人群出现骚动,人声鼎沸且嘈杂:“血!流血了!”
怎么会有血?不疼,不痛,乔雅懵了。她艰难的睁开眼皮,四肢灵活自如,显然伤势不重。搂住她的臂弯渐渐松开,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推了推垫在身下的男人,“泽……”她的双手颤颤巍巍掩住嘴唇,再吐不出半个字,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似雨帘,似水幕,洗刷不去她的惊惧。
易泽好像睡着了,浓密的睫毛低垂,狭长的眼睛轻闭着,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前额淌下来,模糊英俊的五官……
乔雅胡乱抹了抹他脸上的鲜血,颤抖的手指下意识探向他的鼻息。易泽高直的鼻梁喷洒微弱的呼吸,断断续续的,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她不敢使劲摇晃他,瘫软在他胸前,凄厉的啜泣,“你醒醒啊!你别吓唬我!求你睁开眼看看我!”
然而,一切都是无声的,仿佛电影默片。易泽苍白的面庞被殷红的血色覆盖,安静得可怕。周遭的喧嚷犹在,但乔雅的心万籁俱寂,悲伤、害怕尽数被掏空了,挖光了。她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两眼一黑,晕倒在他身上。
**
乔雅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纯白,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萦绕鼻腔。恢复意识的她“腾””一下掀开被角,拔掉输液管,挣扎起身。
窗前伫立的伟岸背影转身,按住她的肩膀,“医生让你好好休息,别乱动。”
乔雅置若罔闻,颤声问:“易泽怎么样了?”
辰坤捋了捋她凌乱的刘海,语带安抚,“他没大碍,除了脑震荡,都是外伤。”
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拂开辰坤的大手,跳下病床,“他在哪间病房?我要去看看他。”
他婉言阻止,“医生刚给他注射了镇定药物,他还在昏迷,晚一点我陪你去看他。”
“不,我想见他,”乔雅嚅动嘴角,“如果不是他,你可能看不到我了……”千钧一发的瞬间,易泽用生命保护她。
辰坤拗不过她,搀扶她虚弱的身板走向外科病房。医院的长廊静谧,回荡乔雅窸窣的脚步声,散乱、突兀。
“我没告诉你爸妈车祸的事情,怕他们担心。医生说你只是受了惊吓,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辰坤打破沉默,轻声说道。
她恍惚的点点头,娟秀的细眉拢向眉心,藏着化不开的心事。酒店房门外瞥见的画面与易泽满面鲜血的俊颜交错,织成一张密密匝匝的大网,缠绕她的神志,心乱如麻。她不由加快步伐,迫切的渴望见到他。
“到了,这间。”辰坤指了指身侧浅绿色的病房大门。
乔雅急赤白脸推开房门,伸出的手臂须臾僵直,无力垂下。她的唇角勾起苦笑,易泽的病床前坐着一抹窈窕的倩影。
他的睡颜安稳,微凸的颧骨结起暗红色的血痂,光洁的额头上缠着绷带,渗出点点血渍。韵灵手里拿着一块纱布,正帮他擦试脸上的血污。
女孩转过头,俏丽的脸颊弥漫忧虑,“泽哥还没醒。”淡淡的嗓音,透着生疏。
乔雅的步履踯躅,她没有上前,视线转向韵灵,“你出来一下,”她推了推辰坤,“你先走吧,我有话问她。”
两人走出病房,乔雅逼视她的美眸,言简意赅,“你们做了?”
韵灵微怔,忽而扯出古怪的笑意,“你不关心他的死活,只关心我们有没有发生关系?”她的口吻转重,“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你不心疼吗?!把他逼成这样,你终于满意了,对吧?!”犀利的责难,往日的姐妹情份荡然无存。
她在乎他的生死,亦在乎他的忠诚。乔雅的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她用尽所有力气颤声发问:“回答我,你们做了没有?!”
韵灵避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悠悠吐出两个字:“做了。”
乔雅的眸子倏地黯然,深棕色的瞳仁流转丝丝绝望与凄然,险些站不稳。她倒吸一口冷气,艰涩的挺直腰板,“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朋友。”生冷的言辞,桀傲的转身,仅存的冷静支撑她没有失态。
韵灵弥望那道清秀且寂寥的背影,跌坐在大理石地面上,两行清泪滑落,她扪心自问:“小雅姐,我错了吗?泽哥是爱你的,他甚至不惜为你赔上性命,可你为什么对他如此狠心?你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吗?”
蹭回自己的病房,乔雅扑进辰坤的胸膛,失声呜咽。镇静与坚强都是狗屁,什么家产、报仇她通通不在乎,她只想和易泽在一起,牵着他的手走下去……可终究不可能了,是吗?
她的手指寸寸收紧,很快将他的衬衫揪出死褶,“他们上床了……”语无伦次的悲鸣透着心碎的苍凉,“他为什么要救我?我宁愿昏迷不醒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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