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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匪妾 (柳成欢)


  “之后的事儿,不若朱叔接着补充?”周鸾手上的刀松了开,却一脚踢中那朱尚书腿弯,只听“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双膝跪地。
  朱尚书此刻狼狈跪地,却依然淡定道:“既然你都知道,还来找我干什么?”
  “今日若是杀了我,你认为天家能放了你?”
  周鸾笑了笑,“朱叔,您都说了,我想知道爹娘的下落,在此之前,我哪敢动您啊?”
  “既然如此,本官更不该与你说了。”朱尚书冷笑一声,“你个罪臣之女还敢来都城,听你叫本官一声叔,本官提醒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周鸾笑了笑,“您说的对,不过罪不罪的,再改了这个天,说不准谁就从功臣变成罪臣了是吧?”
  “本想着,您今日说出来,我还能留您个全尸,留您家人安稳的吃您留下的福禄,既然您不愿,那便不必谈下去了。”
  周鸾言毕,收了刀刃,吹了口哨。
  朱尚书刚松下一口气,却被七八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这夜,都城内三品大元竟于自家之内暴毙,死状凄惨。
  怪的是,如此大的阵仗,这三品大元的家眷奴仆却偏偏沉沉睡去,当夜未听到半分声响。
  如此猖狂,目无王法,天家震怒,着大理寺查办,封锁都城。
  与此同时,周鸾却与手下驾马西行,已至千里以外。
  路上,张三吐了口嘴里的沙子,不解地问道:“当家的为什么没问出来您爹娘的下落,就命我们将人处死了?”
  周鸾望着远处的孤烟,未落只言片语。


第68章 大结局
  近日都城之中有了件新闻。
  话说那个没娶妻没纳妾,甚至连个通房都没有的将军,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个儿子。
  原本给高门贵女相看的媒婆,听闻这消息也只得缓上一缓,且等着时日看看情况。
  曾有传言,这位大将军在外头养了一个女子,可谁都不曾见过,人们也只当是无稽之谈,便都忽略过去。
  可如今,眼瞧着玉粉雕琢似的孩童都站到眼前了,做媒的人也就无法再装聋作哑。
  穆寒年一举从都城贵女最想嫁排名之二一落千丈到五十名开外。
  倒是宁子恪,虽一直有着风流的名号,可这些年也未曾真纳进妻室,且凭着那副欺骗人的倜傥模样,便替了穆寒年,一跃成为都城中除皇上之外,那个最想嫁人选第二人的存在。
  宁子恪闻言,飞速跑到将军府凑这场热闹,手执着宽扇拼命挡住疯狂上勾的唇角。
  “啧,你啥时候有了这么大的便宜儿子了?我怎么不知道?”宁子恪双手环抱在胸前,扫视着面前的小萝卜头。
  瞧着面前的小破孩儿黑瞳干净眼白纯粹,瞧着就是还没被世事污浊的纯粹。宁子恪瞧着这小孩,也生了几分喜意,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头顶。
  穆寒年凉扫了他一眼,将小誉拦到身后,眼神中尽是警告。
  “谁稀罕呢?”宁子恪白了他一眼,收回手来,左右看了一圈,又问,“这孩子他娘呢?”
  穆寒年并未搭理他,转过头招嬷嬷让领着誉儿去后院。
  周边没了人,穆寒年扫了他一眼,才道:“你今天来,不会就是看孩子的吧?”
  宁子恪敛眉,从袖口抽出一张笺扔到他跟前,“瞧瞧这个。”他不复往常随意姿态,面上竟然爬上了一个叫“肃穆”的东西。
  “过不了多久,西边那些个胡人还会作乱,到时必定派你去剿灭。”
  “怕是要趁着那时,龙椅上那位便会行动。”宁子恪苦笑一声,“我宁王府只承袭了个侯爵,不过是个面子活儿没甚么实权。”
  “怎么那位偏偏就是容不下?”宁子恪叹了口气,脱口而出的虽是疑问,却根本无需他人回答。
  上位者,便是从前不是那个性子,但是只要待在那位子时间长了,哪有几个没有猜忌心的?
  寻常人一朝发了横财,怀揣千万珠宝尚得猜忌四邻,又何况那人怀揣的不是寻常珠宝,而是……皇权。
  只是,善疑者,人亦疑之,疑之谋之,暗恨更生,如此反复,是以患矣。
  听着他的一字一句,穆寒年的面色也寸寸冷了下来,道:“你想要虎符?”
  宁子恪面容有一瞬的尴尬,不过再是尴尬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的。
  “我只想着,咱们两个兄弟一场……”宁子恪顿了顿,“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实不愿与你兵戎相向。”
  穆寒年抬手呷了口冷掉的茶,眉头紧蹙。
  “瞧你那个样子。”宁子恪强笑起来,“知道你是个爱国忠君的,总不能拉着你当乱臣贼子。”
  闻言,穆寒年放了茶,低声道:“爱国是真的,至于忠君……”
  现在皇位上的那个却不是什么明君,连那位子来的都算不上干净。虽有些歪才,却全都点在了皇权之外。
  若是臣子可取一二,可那是九五之位,瞧人用人却全凭自个儿心意,奸佞大权在握,甚至有的连同胡人余孽谋财乱政,皇椅上那位却充耳不闻目不下视。
  且那位是心下容不得任何越过她人,又岂止是容不下藩王侯爵这么简单的?
  “我是从没想过要拿一辈子虎符的。”穆寒年叹了口气,“这些事,我不会插手,只是有一点。”
  “什么?”宁子恪问。
  “留着条命。”穆寒年对着他的目光认真地道。
  宁子恪笑了笑,那笑是发自肺腑的,胸腔震颤的笑。
  “好。”他举起茶杯,连同着豪情壮志一饮而尽。
  ……
  红妆肯为苍生计,女妖娆能有几?
  一身红衣绞纱,舞着双斧,身姿矫健却携着无端的曼丽,如火红瑰丽的罗刹海花。
  衣摆末的纱染了大片暗红,沉重拖曳在泥地里,兵铁挥舞间垂坠的纱忽地窒空几滴飞溅出几滴血红。
  也是这转过腰身之间,破碎的衣料翻卷的皮肉也瞬间刺了有心之人的双目。
  疲惫随着夜色笼罩四野,困顿在苦战中耗尽力气。
  才不过三月,西边就乱起来了。
  这场□□来得突然,却好似蝗虫一般,叛军所过之处是一副千疮百孔的模样。
  胡人原本东进为的就是掠夺,只是多年的“苦心”没想到将原本的土地都赔了进去。
  人一旦沾了赌,即便满盘皆输也要将命压上再赴下一场赌局,又何况是以江山为注的豪赌。
  可是赌这个东西,十赌九输,全盘皆输已是定局。
  只是这场困兽之斗,却是无比惨烈的,将许许多多无辜百姓缠卷过来,成了刀下冤魂。
  这场乱最终烧到了黑虎岭的地界,周鸾抄着双斧困战了一夜。
  “官府的兵都死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周鸾提着斧刃从敌人甲胄中费力拔了出来,朝一旁的孟云喝问道。
  孟云长刀一挥,冷光一掠,四方血溅,收刀时四处应声倒了一片。
  他闻言眉头一皱,张口满是嘲讽道:“早就去请了,那群官府养的闲人,怕是不想送命不敢来罢!”
  “再这样下去,咱们黑虎岭的弟兄也撑不住了。”周鸾扯过一旁的弟兄,砖头挡住敌人当头长枪,“边打边撤!撤到东南城墙守城!”
  黑虎岭百十来个人听令边打边退,退至东南城墙处,却见守城官兵将那城门死死封住,如何都不肯放下。
  周鸾抬头遥遥望向守城将领胄上红缨,黑夜的火把燃得更加鲜红刺眼。
  胡人追兵瞬吸便到,后路被人家堵上了,黑虎岭一众也只得奋力抵抗,期待能杀出一条血路出去。
  刀刃从上方劈下来,她拼了力劈到一旁,躲了性命之灾,却躲不得皮肉之苦。那刀的劲道之大,连带着皮盔削掉肩头的肉,剧痛席卷全身,一瞬间抽掉浑身的力气。
  她不是不眠不休不知疲倦的木牛流马。她是人,是血肉之躯,力气也有尽时。
  现下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强弩之末只靠着一根神经吊着,若是力竭,怕是一个不慎就得亡于刀下。
  力气流失得愈来愈快,冷汗涔涔下落,耳骨膜似乎被鼓罩住似的,发闷的隆隆声,周遭的声音也听不大清楚了。
  耳畔轰隆声顿起,现下周鸾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隐约听着声想着怕是要下雨。
  刀枪鸣空,铁骑突出,局势顷刻间峰回路转。
  “开城门了!”
  “杀!”
  “是援兵!”
  喊声吼声纷纷杂杂,嘶鸣声马蹄声箭雨声不绝于耳。
  周鸾这头刚缓过力气,眼睛还瞧不分明,却也就着虚影挥舞双斧,将近身之处用斧刃防了个密不透风。
  虽耳不聪目不明,却凭着多年来的功底,手起斧落,凭着那直觉,也杀出一条血路来。
  只这血路也不是轻易便可杀的出来的,才突围,这身上便又多了几道骇人的伤口,最重处隐见白骨森然。
  与此同时,城门大开,涌出一众黑甲,为首之人更是手握斤斧,十步杀一人,直闯到阵前红衣女子身前。
  那红衣女子似是杀红了眼,两双斧头舞得严密,竟不能叫人靠近一步。
  “周鸾,是我。”穆寒年以斧背挑下她右手的斧头,靠近她低声喝道,“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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