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儿可是在留我?”
苏吟儿想了想,低下头:“陆哥哥,我晚上......一个人,害怕。”
陆满庭眸光微暗。
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饶有兴致地左右瞧了瞧,似在证明什么。
终于,他看到他想看的了。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拼命地往心口揉,似要揉进他的生命里,揉得她骨头都快碎了。
“吟儿,四年了。”
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开口留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需要他。
他在她眼底看到了惊惧。
惊惧好。
惊惧让她需要他,惊惧让她依靠他。
她只能依靠他。
苏吟儿被他搂得快要窒息了。
她怯生生地推他,他适才松了些力道,性I感的薄唇贴着她的耳畔,强势又灼热的气息是少有的宠溺。
“乖,我今晚有事,他也不会找你。”
“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老皇帝得了如此大礼,够得折腾,怕是一连几日也不会寻吟儿的麻烦。教训了老东西,陆满庭还要去做一件正事。
*
安国君府,地下监牢。
监牢终年不见阳光,浓浓的血腥味混着烂泥的腐朽味,充斥在沉闷的空气中。
最底下一层,靠近入口处的几间囚房里,铁钩穿过被锁之人的手腕和脚腕,将他们牢牢地钉在厚厚的墙壁上。
凌乱的头发遮住他们愤恨的双眼,没死,还吊着一口气,却是生不如死。
他们旁边的囚房空着,连着空了两间,再往里走,最尽头的囚房里关着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被锁在铁柱上,浑身血淋淋的,无一处完好的肌肤,只能从他犀利的眼神里,依稀辨认出他年轻时的狠辣。
陆满庭踩着泥泞悠闲地走进,手里随意把玩着三颗玉核桃。他甚是可惜地抚过隔壁空着的囚房石砖,敲了敲。
“原本这一间是为了右都御史准备的,不过他被我鞭打成了肉泥,无福和你做同伴了。”
刑部尚书惊恐地抬头,后颈上的铁钩一紧,扯得他钻心地疼。
他被抓进来已有数日,可他过得不知时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在疼痛的时候才是暂时清醒的。
而这一切,都拜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所赐!
他比地狱的罗刹还要冷血,比蛇蝎子还要狠毒!
刑部尚书唾道:“要杀要剐随意,给我来个痛快!为何这般折磨我们?”
陆满庭抬眸,黑沉的眸底是骇人的狠辣。他步步逼近,行至刑部尚书跟前,一脚踩在对方的伤口上,狠狠地碾压。
“痛快?你配吗?”
陆满庭笑地阴寒,似想起了不堪的往事。仇恨让他俊朗的面目扭曲,让他滚动的喉间全是嗜血的疯意。
刑部尚书吐了一口血,愤恨道:“就算,就算是为了沈家,你也,你也不至于如此待我!”
“当然不至于,”陆满庭松开脚下的可怜人,抬手指向靠近门边关着的那三人,嘲讽道,“不若我告诉你,他们的名字。”
刑部尚书颤抖地厉害。
当陆满庭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就怔住了。
十五年前的那起惨案、那起大火,是他们七人共同谋划的。那些兄弟的名字,连同他的名字一起,刻进了尘封的往事里、刻进了生命的骨子里。
他不安地整理着思绪,忽地想起什么,猛然大惊。
“你你你......你没死?!”
陆满庭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他唇侧勾着瘆人的弧度,拿出一张泛黄的牛皮纸。
这张牛皮纸很旧了,四边被磨得不成样子,应是有不少的年头,却折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
他就着昏暗的烛火,一笔一划,在最后一个名字上打了个×。
“等着,汪正卿很快会来陪你。”
*
这一夜,苏吟儿瑟缩在景阳宫的墙角,用一张狐裘紧紧地裹住自己。
她想着晚宴上老皇帝砍杀太子的种种、想着老皇帝用逗鸟棒勾她的下巴、想着金鞭下被磨成的肉泥,害怕地睡不着,睁眼到天明。
第30章 初一
深冬的天还寒得很, 簌簌冷风吹得景阳宫屋檐下的冰沟子乱晃,可无论怎么晃,冰沟子挂着的红色纸鸢就是落不下来。
那红色纸鸢是苏吟儿前几日心血来潮用纸糊的, 不知怎地被风吹到了外头。
侍女洋桃唤来两个小太监, 搭了张不高的木梯子,颤颤巍巍地用竹竿捅那冰沟子。
檐下的小宫女在扫地, 将昨晚未燃尽的红色炮竹齐齐扫到不显眼的角落里,待到初三过了, 才能正儿八经地打扫。
远处的廊下立着一个白色少年, 嘴里衔着半根狗尾巴草,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小太监们瞧。
洋桃看不过去了:“金少, 您倒是搭把手呀!”
金少剑眉一挑:“安国君让我来给婶婶送礼, 可没让我多管闲事。”
话虽如此,他一个纵身飞到屋檐下, 轻轻松松取了纸鸢递给洋桃:“你也不去催一催?这都快巳时了,小婶婶还没起呢?”
“急什么?大年初一睡得饱,有福有财身子好呢!”
洋桃不紧不慢地往内殿走, 恰好遇见清秋端着洗漱的铜盆出来,往里瞧了一眼,看向金少, “去吧去吧!”
内殿,苏吟儿懒懒地趴在贵妃榻上,怀里抱着一只绘着祥云图案的暖手炉。房间里点着安神香,袅袅香气从金鼎上徐徐升起,氤氲了她卷翘的长睫。
许是昨夜没睡好, 她有些头疼, 单手撑着莹润的下颌, 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见着金少过来,她垂下宽大的袖摆,理了理面前的衣襟。
金少命人将一排红木箱放下。
红木箱沉甸甸的,封口处分别用红色的喜纸贴上,寓意着平安顺遂、吉祥如意,满满当当的,全是明晃晃的金子。
“怎么样,小婶婶,咱陆叔大方吧?”
苏吟儿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没别的么?”
往常的大年初一,天尚未亮,陆哥哥会来到浅月阁,在她枕头底下塞个漂亮的利是封。
利是封并非钱币,是铸成钱币形状的避邪品,正面可以写上祝福语,背面印有龙凤、双鱼等吉利的图案。
苏吟儿晓得不该奢盼,可就是忍不住会问。
金少不明所以:“嫌少啊?这些金子可以在京城买下一栋三进三出的院子呢!”
苏吟儿敷衍地笑了笑,没吭声。
金少又摊开双手,死皮赖脸地凑到苏吟儿跟前:“大过年的,小婶婶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苏吟儿将面前的桂花糕推至金少跟前,自顾自地将一片片金叶子摆出来。
按照习俗,宫中的大年初一,妃嫔们应当去永寿宫拜见太皇太后、坤宁宫拜见皇后,奈何这老皇帝的先母和皇后早早就去了,剩下苏吟儿地位最尊贵,想来那些妃嫔们等会要来。
苏吟儿无意同那些女子周旋,打算赏每人一片金叶子,应付了事。
金少是个自来熟,丝毫不在意苏吟儿的不理会。
她静静地坐着,纤长浓密的眼睫像是蝴蝶的翅膀,戚戚轻颤,诱得他伸出右手。
苏吟儿忽地抬头:“干嘛?”
她面前本就不甚明亮的光线被挡住了,她往左边挪了挪,避开金少的追逐。金少干咳了一声,拿起一片金叶子,对着窗外的阳光晃了晃。
“我家多得是金子,不差这玩意。要不然,你写个利是封给我?”
红木色八角矮几上,恰好摆着几张不同样式的利是封,那是苏吟儿打算送给侍女们的。
苏吟儿摇头:“不行,我没有多的。”
金少翻了个白眼:“萝卜头,你也太小气了吧?五文钱的利是封都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是......”
苏吟儿涨红了小脸,想想不该同他计较,又气鼓着桃腮,抽出一张利是封,递给他。
她记得清楚,有一回她哭得伤心,金少送了一只巴掌大的玉兔子给她。
她不想欠他人情,挑了个金坠子一同拿给他。
金少没接金坠子,只拿起利是封瞧了瞧。
他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给自个倒了盏茶:“利是封上没写字,还能叫利是封?”
苏吟儿一时语塞,顿了顿,拿起矮几边上的狼毫笔,挽起袖摆,在利是封上浅浅落下几个字,还没写完金少的名字,金少就不干了。
“错了错了,我不叫金少,那是别人给我的雅称。”
苏吟儿握着狼毫笔不动,那水泠泠的美目瞪得圆圆的,桃腮簇着一抹艳丽的红,不用细看,也知被气着了。
金少笑地张扬。
他趴在矮几上,从下往上打量她,似在打量一只被惹急了的小兔子。
“萝卜头,你为啥不问我叫什么?”
苏吟儿恨了他一眼:“你到底说不说?”
“说说,金多多,我叫金多多。”
——“噗嗤!”
侍女洋桃没忍住,快速跑去门背后,叉着腰大笑,那候着的一众小宫女,个个都捏着帕子捂着嘴。
金少不甚在意地“切”了一声。
没见识!他爹还叫金不愁呢!
“嘿,小婶婶,你别顾着笑啊!你看你,字都写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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