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月跑的飞快,一点都没有想挨打尽孝的意思。
宋太太奋起直追:“你们看看!看看!不嫁人我认了,她就不能好好的在家呆着,她以为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跟人出去干大事!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今天不打服她,她都要上天了!”
林姨娘搀着她,哪里能赶得上宋绘月灵活的脚步,累的气喘吁吁:“太太,大娘子是个有主意的……”
宋绘月转到银霄身边,一把揪住银霄:“上房顶,快!”
银霄二话不说,就背起宋绘月,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宋太太拎着竹棍傻了眼,站在原地不动了,仰着头看屋顶上的人:“元元,去架梯子,我今天不揍她,她都要野到她爹的路子上去了。”
元元向林姨娘求救,林姨娘道:“太太让你去就去。”
随后她无声做了个口型:“慢慢的。”
元元会意,慢腾腾的去取梯子。
宋绘月听了宋太太的话,便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又赔笑道:“阿娘,我肚子饿的很,就让我先吃饭吧。”
“饿死你!我还省心!”宋太太抬着头眯着眼睛看她,见她和她爹一样,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便心疼不已。
可越是心疼,就越是气,气宋绘月掺合到晋王的大事里去。
她指着银霄:“还有你,成天和她胡闹,还不快把她给我带下来,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银霄利落地从屋顶上跳下来,拿背对着宋太太,主动的请宋太太出气。
宋太太不想费力气打他,这就是个铜皮铁骨,打了他自己还手疼。
“阿娘,”宋绘月又叫了一声,“我真的饿。”
随后她那肚子里适时的发出一声咕噜声,确实是饥肠辘辘了。
宋太太一听她是真饿,只好瞪她几眼,告诉她这顿打先寄下,让她先吃饱饭。
这时候,元元才带着梯子姗姗来迟,将宋绘月接了下来。
林姨娘赶紧让元元扶着宋太太进屋子,自己推着宋绘月和银霄去厨房,厨房里时刻煨着热汤,还有谭然一早买回来的猪肉包子。
宋绘月对着肉包子龇牙,林姨娘笑道:“不吃这个,我还做了蒸卷,再让谭然去买油炸鬼。”
谭然在外头听见了,一边嘀咕油炸鬼不划算,一边出去买。
林姨娘揭开蒸笼,往外夹蒸卷:“大娘子,您这回可真是吓死我们了,那牢房里是个什么情形,咱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一天三趟的送饭进去,见也见不到您,虽说王爷有言在先,可太太心里还是急,心焦的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您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说句不好听的,太太只怕要活不成了。”
宋绘月接过蒸卷吃了一个:“哎。”
她只哎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卯足力气吃,吃饱之后,喝了茶水,吩咐银霄去喂她带回来的画眉鸟,自己起身去了宋太太屋子里。
“阿娘,”她挥手让元元出去,“我让您担心了。”
宋太太坐在床边,扭过头去,藏了两眶热泪。
宋绘月坐到宋太太身边,拉着宋太太的手,低声道:“阿娘,您放心,我不是走阿爹的老路,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张家那个疯子,是一定要来害我们的,我和晋王说好了,一起把那个疯子给扳倒,王爷有真龙之姿,又谋了这么多年,他不会让我出事的。”
宋太太忍不住泪流满面,转过身来,把宋绘月抱在怀里:“好孩子,阿娘都明白,可阿娘怕啊!”
她用自己枯瘦的手臂把宋绘月使劲往怀里揽,恨不能把宋绘月重新藏回肚子里去,让谁都找不到。
“你阿爹走了,清辉还躺在床上,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醒,阿娘就剩下你了,你要是有个好歹……”
“阿娘别怕,我一定活的长长久久,”宋绘月轻轻拍了拍宋太太的后背,“活到七老八十,牙齿掉光,走不动路。”
她说起自己在牢里编晒盘,说的轻描淡写,仿佛牢里和后院是一样的。
又绞尽脑汁,说了许多俏皮话语,让宋太太把心放回肚子里,托了林姨娘做了姜豉肘子的福,她闻着香味,便馋虫发作,人在屋子里,心在厨房,垂涎三尺的想去尝一尝。
宋太太一看就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拍打她两下,就算是打过了,让她赶紧去解解馋。
宋绘月奔进厨房里尝了个鲜,便在家中四处的走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完之后,心满意足的又是吃又是睡,养的精神抖擞,第二天陪着宋太太和林姨娘去买供佛用的撒佛花、鹅梨、兰花、胡桃、泽州饧,准备酒品、果子送神。
等到了过年那一日,反倒不出门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早起祭祖拜佛,之后的一整日,大家都不出门,一味的胡吃海塞,连躺在床上的宋清辉都比平常多喂进去一碗汤,唯独宋绘月和银霄出了趟门,去了群龙无首的王府,一起埋了面蛇送瘟神。
等到了守岁的时候,就只有银霄和宋绘月要守岁。
宋太太明天一大早就要去谢家、祖大夫家、王府拜年,早早就歇下了,其他人一整年都在忙,今天夜里也要早早睡下,让小辈们守岁。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守岁
守冬爷长命,守岁娘长命,为了宋太太长命百岁,宋绘月做足了准备,和银霄在火盆旁对坐。
外面是山呼海啸般的爆竹声,淹没了从禁宫传出来的乐器之声。
今天一大早,大内就开始了大朝会,宫里还有使臣来贺,叫做排正仗,晋王天不亮就进宫,至今未出。
宋绘月边吃蜜橘边道:“元宵的时候咱们也挂两个灯出去,压上灯谜,看看有没有人能看上咱们的灯。”
银霄点头。
宋绘月知道他不善言辞,所以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我从京都走的那一年,元宵灯会出了件趣事,有个男子挂了菊花灯,也不知道是谁在旁边挂了盏黄瓜灯,我那时候还小呢,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大家都笑,气的那男子提灯就回去,换了盏桃子灯出来,结果又让人在旁边挂了盏猴子灯,这男子就揪住跟他过不去的人,两人打了一气,后来听说那个挂菊花的人是象姑馆接客的象姑,故意损他那人是他的恩客。”
她那时候也不知道象姑馆是什么地方,只知道阿娘一直埋怨阿爹,不该让她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爹说别人敢说,她就能听,现在不懂,将来总有懂的一天,想起从前的事,不是很有趣味吗?
总好过回忆起过去来,干巴巴的,连个可笑的笑话都没有。
就像她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能把自己逗笑。
她笑,银霄也跟着笑,笑容里没有内容,也不知道他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只是无意识的,宋绘月笑,他就笑。
闲言碎语的说了半宿,银霄忽然前倾着上半身:“大娘子,好像有地方走水了。”
“我们这里?”宋绘月连忙站起来。
“不是,”银霄摇头,“听声音隔的有点远。”
宋绘月放慢动作,仔细聆听动静,然而她的耳朵和银霄的耳朵好像不是一回事,除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她什么都没听到。
她皱眉往外走:“出去看看,这个时候,宫里刚散吧。”
银霄取下披风追了上去,一边跟在宋绘月身后往前行,一边张开双臂,将披风抖开,扬起风来,披在了宋绘月肩上,仿佛是他的手从背后拥抱了宋绘月一下,一触即走。
打开大门,宋绘月站在大门口,驻足倾听,这一回她也听到了声音,噼里啪啦,是火星在天空中爆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那爆竹声也变得小了。
还在守岁和游玩的人都看向了烧红的天,起火的地方似乎不止一处,火势大小不一,看样子是有三个地方。
火一起,比银霄反应还快的是巡夜的禁军,春节不同往常,禁军三衙彻夜不休,再加上一到这个时候火情就多,因此也没有太大的惊慌,由禁军三衙带头,领着巡防的驻军、各衙门衙役,骑马的人往前,驮着水囊、唧筒、麻搭、火钩,后面的人抬着梯子水桶,兵分三路,狂奔而去。
大街上有人道:“是不是细作干的?”
“肯定是,听说细作还没抓完,刚抓到的时候,第二天还是第三天,细作不就杀了人吗?”
“还好起火的都是外城。”
外城人烟不如内城稠密,更方便禁军出入,也更好挖沟堑。
爆竹声又稀稀拉拉的响了起来,和马蹄声混杂在一起,响的让人按捺不住,于是那些爱凑热闹之人也蜂拥而去,可惜不能分身三处,只能视火情大小取舍看热闹的场地。
也不用约定回来汇合,不出意外,等火一灭,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回归,就会大谈特谈,将火场情形说的一丝不漏。
宋绘月不能免俗,也要去凑热闹,由银霄选定了火势最大的一处,跟随着众人前去。
禁军到之前,百姓可以救火,禁军到之后,百姓就不能掺合,只能在外面看热闹。
也因此看热闹的人比救火的人都多。
宋绘月远远的站着,看了片刻,忽然眉头一皱,拍了拍银霄,伸手往前刚来的一群人中一指:“那是张旭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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