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停落在盛府门口,也不知是谁将盛婳回来的消息传给了楚斟,点珠一掀开车帘便瞧见楚斟早已等候在门口。
“三公子。”点珠喊了一声。
楚斟含笑冲着她点了点头道:“我来接她。”
点珠扶着车帘愣愣的点了点头,正要喊方管事上前来抱盛婳下马车,却见楚斟衣裙一甩上前一步道:“我来吧。”
若是旁人说这话,点珠大可直接拒绝,可姑娘与三公子只有婚约在身的,这确实也算不上唐突。
她回身见自己姑娘正闭目,便当是默认了,身侧测了测便要让楚斟上马车。
楚斟人刚踏上马车,远处忽传了马蹄惊踏的声音,这声音惊醒了盛婳,她掀帘看去,人便一顿,恰与陆焉生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陆焉生下了马车,见楚斟的脚就搭在马车上,便了然他的意思,眯了眯眼眸,在众人睽睽之下,忽就从侧边登上了马车,而后掀开帘幕便瞧见盛婳一双轻盈目光盯着他瞧,陆焉生的心募得便软了三分。
门帘募得便遮上,小小空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婳婳,我不准!”陆焉生忽然道。
盛婳眼眸轻颤,她自然知道陆焉生指的是什么,她咬了咬唇正要说话,却见陆焉生靠近了她。
在还未反应过来时,陆焉生已环绕住她,大掌就搭在盛婳软腰上,盛婳忽的一滞,动了动身子问他:“你要做什么!”
她压低嗓音问他,说话声音低小,生怕叫外头人听去。
陆焉生痛呼了一声,掩下的眸光里皆是试探与心慌,他那模样好似很痛苦,盛婳这才想起前些日子他受了鞭打,此刻应当浑身疼的很,下意识的,便没了动作。
陆焉生嘴边笑意微微勾起,凑到她耳畔道:“乖些,我抱你下去。”
而后便稍稍用力,人便到了他怀里,下一刻便掀开了车帘,挑眉看向站在车下的楚斟。
“劳烦让让道。”陆焉生面无表情对着楚斟道。
楚斟手扶着门框,紧紧攥了攥,看了眼窝在他怀中好似已昏睡过去的盛婳,抿唇便让开。
陆焉生抬脚便下了马车,举止稳妥,行云流水,就连半点颠簸都无,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的人,盛婳这才惊觉自己上了当,咬了咬唇低声道;“你放我下来!”
陆焉生垂眸看着她道:“再闹我便亲你了!”他如今一副泼皮模样,好似当年曾与她玩赖的小小少年,盛婳当时便闭了嘴,惊恐的看着他,面色也绯红一片,她太晓得陆焉生个性,但凡能说出来,就不是说说而已。
陆焉生却是勾唇笑了笑,自打知道盛婳与他一般,他便太晓得如何与她相处了,再不必像之前那般隐匿自己内心,生怕吓着她了。
人刚走到台阶上,楚斟三步并做两步的便挡在了陆焉生跟前道:“有劳了,我来吧。”
说着便要从陆焉生手中接过盛婳。
这还是他头一回这般据理力争,窝在陆焉生怀里的盛婳不禁攥了攥拳头,她如今只要开口,于谁都是难堪的事情,且也无力气挣扎。
陆焉生面无表情,察觉到怀中盛婳的不安,皱眉便要说话:“她如今受不了颠簸,你多说一句,她便多煎熬一分。”
楚斟手微微颤动,目光复杂的看了眼他怀中的盛婳,却是并未让道。
陆焉生将怀中的盛婳紧紧抱着,见劝说不听,闪身便要避开,恰此刻身后又响起马蹄声,陆焉生回眸,便瞧见匆匆赶来的盛柏。
盛柏见人都僵持在门口,各自神色都阴霾的很,盛婳又被陆焉生抱在怀中,细细一想便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抿着唇上前道:“还愣著作甚!”
而后二话不说,上前便从陆焉生手中接过盛婳,脚步不停的便直奔娉婷阁。
陆焉生眯了眯眼,看了眼楚斟,这才抬步跟上,楚斟则顿在原地须臾,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发怔,掌心叫他自己掐的生疼,他知道,盛婳方才是醒着的。
盛婳不禁松了口气,盛柏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可好些了?”
她点了点头,有些心虚的埋进了盛柏的胸口,身后脚步声渐近,盛柏便什么都没讲,直奔了娉婷阁。
刚将盛婳放上榻,陆焉生便进了院子,楚斟则跟在了身后,盛柏先一步关上了门,对着外头两人道:“她精神不大好,要休息,你们先回吧。”
而后又看向一旁的陆焉生道:“你去书房等我。”
而后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急切的两人都关在了门外。
盛柏掀开帘便进了内寝,坐在了盛婳身侧,犹豫半晌才道:“婳婳,我与外祖父已决定,白楚两家的婚事便就此算了。”
盛婳眼眸颤了颤,见他神色凝重,便猜到这事并不简单,哽了哽嗓子艰难问道:“为何?”
见盛婳只是好奇缘由,并无半分难过与不舍,盛柏这才放下心来,他看了眼外头道:“楚斟他身份存疑,楚家也不干净,想必你对楚斟母亲应当有些印象吧。”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81章 欣喜
盛婳对楚斟母亲, 只依稀有些印象,除却那日楚斟拜师,便再没见过, 盛柏忽然说起这人,盛婳还回忆了一瞬,只记得她好似不大有体统, 行止之间没有贵族夫人的规矩。
盛婳垂眸道:“见过一回。”
盛柏微微蹙眉问道:“这么些日子, 你就只见过她一次?”
“是,就是楚三公子拜外祖父做先生那日, 见过,后来便再没见过了, 就连订婚那日, 也未见到人, 听讲是去服侍身患重症的母家亲戚去了。”
盛柏神色略严肃道:“你就没怀疑过不对?什么事情能有自己亲生儿子定亲的事情重要,又是膝下唯一的儿子。”
盛婳愣了一瞬, 她确实没怀疑, 准确来讲, 这事上她本就没上过心, 这婚事自打一开始就与楚斟说清楚了关系,于她而言只是无奈下的合作, 来与不来都无甚干系, 但听盛柏的意思,好似楚夫人并不简单。
“所以,是楚夫人有什么不好?”盛婳开口问道。
盛柏环胸, 看了眼窗外才低声道:“我前些日子才知道, 楚家夫人脾气古怪, 最见不得有人与楚斟沾染, 后院里的女眷,除了年岁老迈的,但凡年轻些的,都被折磨打死了。”
盛婳闻声吃了一惊,檀口微微张起,她虽觉楚家夫人身有市井脾性,却实在无法将她与恶毒至极的人画等,盛柏既然说,便是确凿的事情,所以并未怀疑真假,眼眸复杂问道:“她为何要这样子?”
盛柏闻声却抿唇不语,沉默半晌却道:“婳婳,退婚吧,楚家的事牵扯颇深,楚斟再出息,对你再好,都绝非良配。”
见盛柏避而不谈,盛婳便隐约才道牵扯许很严重,她张了张唇问道:“可会牵扯到你与外祖父?”
盛柏摩擦掌心道:“你放心,我会竭全力护住白家。”
盛婳不禁沉吟,垂眸不再讲话,好似是在深思,盛柏便靠在一侧等着她做决定,许久才听盛婳长吁一口气道:“好,全由兄长与外祖父做主。”她顿了顿又道:“若是不急,再缓缓吧,他眼下考试渐近,莫要因此事耽误他。”
听盛婳松了口,盛柏心下顿舒了口气,不过他也瞧出来了,盛婳对那楚三并无儿女情长,若是有,断无可能这般轻巧放手,点了点头道:“你放心,这事我会安排,只是你需得主意些分寸,这娉婷阁,往后莫让他随意来往,就是连你往后,轻易都莫要再见他了。”
盛婳眼睫微微颤动,眼底虽有不忍,却是点了点头道:“这个我懂,兄长放心就是。”
楚白两家的事,既已说清楚了,盛柏犹豫半晌忽开口道:“婳婳,你觉得陆家老二......”
“什么?”
话还未说完,只提提道陆焉生的性命,便被盛婳打断,这反应实在迅速,倒是让盛柏顿了顿。
“好端端的,兄长为何要提他!”盛婳越是心虚,反应越是激烈,这事盛柏最为清楚。
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好笑的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叫你这一打断,我反倒忘记要说甚了。”
到底是没将陆焉生愿做白家赘婿的事情说与她听,这事盛柏自也有自己的考量,其一是盛婳此刻身体虚脱,听那程九先生的意思,是不已烦思过度,其二便是入赘婿的事情能瞒的一时是一时,这前脚才退婚后脚就定好了下家,无论是外头还是盛婳自己许都接受不了,怕她心生抵触,倒不如先瞒上一瞒,若是婳婳与他相处好了,在提也不迟的。
盛婳狐疑的看了眼盛柏,好似不信他的话,撅了撅嘴正要开口问他,盛柏却先动了身,将盛婳按在了榻上,仔细替她掖好了锦被道:“好生休养吧,你这才醒,莫要操心太多事情,对了母亲坟墓的事情,点珠应当与你说清楚了,十日后起坟,你好好养着那日莫要下不了榻缺席了。”
一说起白潋荷的坟墓,盛婳不免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了盛柏的手问道:“兄长可查到了是谁?”
她自己虽也有怀疑,但总觉得那人不至如此,到底是养在深闺中的姑娘,怎也想不到旁人的恶能有多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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