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婳眨了眨眼眸,许久才应了一声:“好。”
楚斟出府时还依依不舍的往回看了两眼,身边小厮催促了好几声,才上了马车,马车行了不到一刻又停了下来,他正诧异是什么事,掀帘看去,恰此刻,几个身穿兵将衣裳的男子驾马一闪而过,楚斟看着领头已离去那人的生身影,眸光微沉,掀着车帘的手又紧了几分。
赶车的许未却开了口问道:“公子,那好像是陆二公子?”
陆家这一年里再京城里风生水起,前几年鲜少露面的陆焉生,这一年里也算是叫得上名号了,毕竟十三岁的千夫长,在整个宁京也寻不出一人来。
楚斟没作声,只是出神盯着一处瞧,忽见他眼波闪了一瞬,若不是今日见到陆焉生,他险些忘了一事,那事他越琢磨越觉得有迹可循,其实想要弄清楚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肖将人请进白府待上几回,便能知晓,可他不敢,那层朦胧的薄纱好似可以遮掩那层真相,亦能遮掩住他可怜的自卑,他有些害怕真是那般,他眯了眯眼睛,看着空荡的长街出神,而后只听他长叹了一口气便再无言余话。
许未觉得有些奇怪,便多看了楚斟几眼,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公子对陆家二公子态度近一年都有些微妙,可真要细究出来却又挑不出半分不对来,许未摇了摇头,便又扬鞭驾马而去。
陆焉生收了消息,便直奔出了城,吩咐身后人先回军营,自己则驾马驰骋,行了十几里地,天色渐黑,在日暮落下的前一刻钟,终是瞧见了人影。
“怎么样!寻到了吗?”
宁去马不停蹄七八日,这几日在马背上小命都觉叫颠去了一半,正恍惚间忽听到自己公子声音,他还琢磨着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一抬头便瞧见了自己公子竟当真出现在眼前,他不可置信擦了擦眼睛,眨了好几下。
陆焉生皱眉头又问道:“我问你,有没有消息!”
这一声利呵,将宁去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从马背上摔落而下道:“确实有绛县这么个地方,只是小的寻遍了整个村子,都没寻着您要找的那人。”
陆焉生握紧缰绳问道:“可查仔细了!”
宁去忙点头道:“整个村子就没有姓程的人家,小的怕错漏还特地去每家都敲门问了,当真没有这么个人。”宁去有些不确信问道:“公子可会记错了人?”
陆焉生眯了眯眼睛笃定道:“不会。”
“那便怪了!”宁去没敢再质疑,摸了摸后脑勺直纳闷:“那会不是别的村落?”
“别的村落.....”陆焉生抿唇道:“你在去寻,无论是姜县,还是将县,都一一去找!不惜代价与酬劳务必寻到程九!”
宁去闻声忙连声应是,他顿了顿又问道:“太子那处也没信吗?”
话一出口又觉得是废话,但凡有信儿,自家公子倒不必在这处焦急了,宁去不禁又低声叹口气。两人的身影被夕阳拉的斜长,莫名带了几分孤寂。
只是宁去还未寻到人,隔年六月底,盛婳却又病下了,这回病来势汹汹,已吐了好几回血了,白府上下都焦灼不堪,甚至连京中御医都派遣不知繁几,彼时陆焉生正在驿站焦急的等着宁去,手中的信件已然被他磨得发黄。
“砰砰”两声响,门忽被敲响,陆焉生猛然抬头,不假思索便闪身上前应门,一见来人,神色便一沉。
书伺身型一佝有些惧怕,见陆焉生神色阴沉,说话都有些磕巴,记着陆衷的交代,哆嗦道:“大公子让小的来寻你。”
“说。”陆焉生薄唇微启不耐烦道。
书伺吞咽了一瞬道:“大公子说,盛家二姑娘估摸着要不行.......”
陆焉生闻声脸色募的一白,好似脱力一般扶住了门框:“你说什么!”。
书伺叫陆焉生吓得不敢说话,他眼里的怒意好似能生吞了自己似的,可想起衷的交代,书伺索性闭着眼睛道:“大公子怕您往后生了憾事,替您寻了个进白家的借口,二公子快别耽搁了,咱快走吧,马就候在门口!”
陆焉生有些不可置信,紧紧捏着手中信件,她不是已经定亲了,身边不是已经有楚斟了吗,这病事怎丝毫不见好转!他心口处好似破了窟窿,疼得的倒吸了口凉气,他确实记着今年苦夏婳婳险些九死一生,可他明明记得,她是熬过去的!
见陆焉生迟疑不定,书伺壮着胆子又催促了两声:“二公子!再不去许就迟了,快别耽搁了!”
这一声喊好似震醒了陆焉生,便见他人已抬步飞奔离去,书伺刚要跟上,又见陆焉生顿下了脚步,只听他道:“你在这等着宁去,若是他带人回来!切记即刻便领取去白府!”
话音一落,便见他已从二楼栏杆翻身而下,脚下好似生风一般直奔出了驿站。
书伺愣在原地,有些惊诧,二公子说什么人要领着去白府?他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有那个能耐,虽是这样想的,人却是半步都不敢动,生怕一个不慎丢了二公子吩咐的差事,他人在屋门处打转,并未瞧见掉落在地上的腰牌。
陆焉生驾马疾驰而过,见城门已关,他高声呼喊:“开门!”
天色已晚,城门已关,若想进门还需令牌才成,这几日城中有贼人作乱,这门禁则尤为严格,城门看守不敢轻视,从罅隙往外头瞧,只瞧见马头,隔门喊道:“城中已宵禁,若是公务进城还需令牌!”
陆焉生急不可耐,不愿在这处耽搁时间,习惯性往腰间一掏,却是摸了个空,立时低头搜楼个遍,却找不见那小小令牌,他抿唇道;“我是羁贾大营千夫长陆焉生,有事急要入城,你莫要耽搁,速速开门!”
若是以往,那看守许就开了门,可昨夜才收到戒严命令,此刻这门是怎么要不敢开!
那看守躲在城门口道:“军爷莫要为难小的,上头下了严令,必须又令牌才能进城!”
陆焉生眉眼一皱,下马凭一己之力猛地便推向城门,可用尽力气这城门直晃动两下,只是这动静惊动了里头的看守,这硬闯之举实在骇然,想也不想便朝着城门箭守高呼:“有人硬闯,快戒严射箭!”
下一刻便听箭矢凌空声跃,直直的插在了陆焉生脚边,若非陆焉生躲得及时,许是要受伤的。
彼时陆衷正在娉婷阁外,看了眼屋内晃动焦急的人影,屋内盛婳情状很不好了,只听里头忽听见咣当一声,好似是哪个婢子手脚不稳打翻了药,随即便听到里头白郝怒不可遏痛斥,白郝如今已至耄耋,这年岁陆衷真怕出了什么事,不假思索便进了屋。
掀开珠帘便瞧见婢子跪地在地,平日里和气的方管事此刻也未见半分和色,可见是跟着一块上火,陆衷忙抬步上前,看向那婢子道:“速速收拾了再去煎!”
白郝被气的脸色发白,陆衷忙上前扶住了他,房间里人皆各司其职,刘本神色难看呆在盛婳榻前,沉着一张脸盛婳她行针,楚斟则靠在一旁守着,点珠杏枝两个丫鬟时不时替盛婳擦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满屋子的人都围着床榻上昏睡的盛婳转着。
陆衷只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盛婳,便不忍的挪开了双眼,床榻上的盛婳已消瘦的不成样子,薄被下的瘦弱的好似薄纸,叫人看了就心疼,就这么单单看着,就觉着床榻上的人好似随时能断气一般,陆衷不知盛婳能熬到几时,不禁看了眼窗外,焉生怎还不到!
正在此刻,只听见脚步声传来,他们转身瞧去,便瞧见阿肆一个趔趄摔倒在门边。
越忙越乱,刘本因这动静吓了一跳,手微微一颤,施针的手用过了劲儿,只见盛婳皱眉嘴边忽有鲜红血色流出。
楚斟惊颤的喊了一声:“婳婳!”白郝见状更是险些晕厥过去。
方管事上去便要去踹阿肆,只见阿肆忙跪倒在地磕头认错:“阿肆的错,是阿肆的错,只是老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白郝闻声一怔,侧身看了眼床榻上的盛婳,他此刻哪里能走得动!
陆衷了然,拍了拍白郝脊背安慰道:“先生,阿衷陪您去,咱去去就回!太子殿下亲临应当是出了什么大事!”
白郝无奈低声叹了口气,摆手便往门外走,这时候若是没有陆衷在白府上下怕是要乱套。
着急忙慌间并未瞧见盛婳微睁迷离的眼眸。
他们人刚到长廊下,便见太子负手而来,陆衷一眼便瞧见了跟在他身后的陆焉生,只是恍惚间好似瞧见了陆焉生的身影微微晃动。
待靠近些,鼻息间传来一股淡淡血气,一笼烛火打在陆焉生身上,陆衷此刻才瞧见染得已叫血色染红的衣角,手臂处好似还有鲜血凝柱留下,陆衷不禁怔愣在原地。
白郝刚要行礼便被徐顾白拦下道:“老大人不必多礼,盛二姑娘如今在紧要关头,孤便不多言其他,这位是孤与焉生寻来的神医,二姑娘顽疾他或尽可一试!”
话音落下,陆焉生身型微微一滞。
即便是太子介绍,白郝仍旧几分迟疑,盛婳身子一贯是由刘本医治的,刘本的医术虽说算不上是再世华佗,但也算是枯骨生肉,若是没他医治,盛婳也许便拖不到现在,白郝打量了眼来人,眼生的很,浑身上下皆是流气个头不高,一双吊稍的眉眼叫人瞧着不大舒服,只一眼便知不是宫中御医,这样闻所未闻的人,叫白郝如何放心将盛婳交托在他手上。
相似小说推荐
-
小狼奴 (摘一朵影子) 2023年2月28日完结952 6479 小公主从斗兽场上捡回来一个伤痕累累的小奴隶。小奴隶像个小兽物,旁人一靠近他便...
-
全京城都怕国公夫人 (月下摘星) 2023-1-31完结199 1600谢三公子成婚的那天,全京城的闺秀都哭了。哪个不要脸的抢走了她们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