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即使重锐单独召见她,其他人也不会怀疑什么,只会认为那是为了听取重要情报。
诸葛川和秦正威其实也都理解她对王爷的想念。
虽然他们不清楚谢锦依与荀少琛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经历了这么多,他们都看到了荀少琛对她执念有多深。
他们都能想象得到,当荀少琛终于将她握在手中时,对她的监视和看守会有多严密,她为了逃出来,一定吃了不少苦。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再次见到他们王爷。若不是对王爷用情至深,又怎会这样不顾一切找过来呢?如今这世道,她这样走在外面,该有多危险。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担心公主得知后会失望,甚至会因为王爷对她的怀疑而感到伤心。
好在,公主并没有像他们担心的那样。
诸葛川又对谢锦依说:“今天上午王爷为了您出手掷刀,我觉得若是您去见一下他,或许也能让他再想起点什么。”
谢锦依点点头,又问:“既然重锐忘了这些年的事情,那你们有跟他说他的经历吗?”
“有的。”诸葛川顿了顿,又马上补充道,“殿下的事情,老秦和霍风也都有跟王爷讲过的。”
谢锦依有点好奇:“那他是什么反应?”
诸葛川咳了一声,眼神躲闪了一下,开始给她铺垫:“殿下,其实当初您刚到千机营的时候,咱们是谁都没想到,您会和王爷走到一起,就连王爷自己都没想到的……”
当初王爷还说,把人家公主当妹妹。
后来等这两人走到一起时,其他人都傻眼了。
不说别的,就说王爷从前靠女人和酒发泄戾气,那些女人里头都是风情万种放得开的,这小公主完全不是那一挂,身子还这么弱,跟那些女人完全不是一回事,王爷能忍得住?
谢锦依想了想,问:“重锐不相信?”
诸葛川眼神微闪,于是谢锦依大概猜到了。
她回想了一下前世重锐对她的态度,以及他平时说话的语气,轻哼一声:“我想想……他是不是说,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之类的话。”
诸葛川打了声哈哈,试图转移她的注意:“本来也是王爷老牛吃嫩草,王爷能入得殿下的眼,本来就是走了大运的!”
谢锦依心下了然:“所以重锐是真的这么说了。”
诸葛川擦了擦额头的汗:“殿下,虽然王爷的脑子暂时想不起来,但他的手脚都是认得您的,您看他今天掷出的刀多有力!我听老秦说,那个冒犯您的燕军,手骨都被刀鞘撞断了。”
谢锦依:“我就是问问,你不用紧张。”
诸葛川苦着脸说:“殿下,我这不是怕您生气么?等以后王爷想起来了,王爷知道了肯定要叫我好看的。”
谢锦依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待会儿去见他,总要先把情况问清楚。除了这之外,你还知道他以前的事情吗?他从不跟我提那些艰难的事。”
一个人的性格转变,多少都跟经历有关的。
就像她刚重生时,整个人都被仇恨蒙蔽着,若不是因为重锐,谁也说不准如今她会在哪里。
诸葛川点点头,道:“是有一些需要注意的,我现在就跟殿下说说。”
与此同时,除了这些是需要马上说清楚的之外,还有一件事是不能忽视的,那就是谢锦依自己的身体。
所以,秦正威在回到军营之后,也让人去找郑以堃,让他抽空走一趟城中的重府。
于是,在谢锦依和诸葛川还在交谈的时候,郑以堃背着药箱也来了。
诸葛川有点意外:“老秦想得还挺周到,我本来还打算晚点派人去找老郑你呢!”
郑以堃朝谢锦依行礼后,才朝诸葛川道:“能早则早,王爷今日怕是要发作,我待会儿还要回营里候着,以免生变。”
谢锦依是一直知道重锐有头痛症的,但还没亲眼见他发作过,倒是之前有听表兄谢锦焕提过,当时谢锦焕还说得有鼻子有眼,说是可怕得很,但谢锦依一直以为他是夸张了,只是为了吓唬她。
然而,刚才和诸葛川一番交谈之后,诸葛川告诉她:自从王爷醒来之后,头痛症发作较之前更甚,殿下千万不要在王爷发作时靠近。
听到郑以堃这么说,谢锦依尽管已经有了准备,但仍是止不住担心地问道:“这怎么还能料到发不发作?那他现在岂不是很难受?”
郑以堃点点头,道:“这也是下属想与殿下商量的事情——殿下可想减轻王爷的症状?”
这不是废话吗?谢锦依马上道:“当然想啊。”
郑以堃微微一笑:“那殿下晚些时候,随下属一起给王爷治病?”
不等谢锦依答应,诸葛川就皱着眉说:“老郑,王爷现在这臭脾气,那可是六亲不认的,万一伤了殿下怎么办?”
这王爷连他这个体弱多病的军师都往死里打,半点没手软!
“那只要不死人,我就能治的。”郑以堃摆摆手,转而看向谢锦依,“就看殿下愿不愿意跑这一趟?”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将军
谢锦依毫不犹豫地说:“当然。”
诸葛川捏着眉心, 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您这小身板,挨一下都挨不了……”
谢锦依:“重锐打女人?”
诸葛川一噎, 那还真没有过。
他只得道:“不是这个问题, 就是他发作起来的时候,可能都已经不太管面前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了。”
“诸葛, 行军打仗的听你是可以的,”郑以堃一脸“你不懂”的表情,说,“但治病和情情爱爱的, 你不懂的地方还多着呢!不然你以为当初殿下来了之后,王爷为何就没怎么发作过?”
唯一一次发作, 还是因为公主的蛊毒毒发,而且还为了公主强行忍下了。
诸葛川自然也想到了, 但还是说:“可王爷如今根本不记得人。”
谢锦依:“我会让他想起来的, 而且……”
她笑了笑, 又道:“诸葛,不是你说的吗?要是他真的一点都不认得我,今天早上又怎么会出手?”
他只是暂时不记得了, 又不是时间再次倒回,发生过的事情都是她和他一起经历过的,记忆又不会消失。
见谢锦依已经下定决心, 诸葛川也知道劝不住了, 只得让郑以堃到时候记得护人。
郑以堃自然也应下了。
因为诊病需要安静的环境,原来诸葛川与谢锦依的交谈便暂时停下, 让郑以堃先给谢锦依看病。
之前郑以堃有给开调理蛊毒的药, 谢锦依已经停药许久, 郑以堃也早就做好重新调理的准备,可等他一为谢锦依把脉时,还是暗暗吃了一惊,刚才与二人谈笑时的轻松表情也不见了,微微皱着眉。
诸葛川见状,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半晌后,郑以堃收回手,倒也没说什么听起来让人恐慌的话,只说好好调理,还是能好起来的。
这话若是换成其他大夫说,谢锦依都不会信了,毕竟她自己之前喝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是清楚的。可郑以堃说能治,那她起码就可以放心了。
等到诊断之后,谢锦依又去换了身衣裳,还用了裹胸,做药童打扮,这样好待会儿跟着郑以堃去军营。
尽管千机铁骑旧部受到打压,但郑以堃在军中的地位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毕竟追魂神医名声在外。
只要是个人就有生病的时候,尤其是要上战场的人,那是把脑袋挂裤腰带上的,谁也不会不长眼得罪军医,否则紧要关头想活命都没门。
诸葛川仍是有点不放心,又加了句:“如今这杂军比不得咱们从前千机营,殿下万事小心,不要一个人落单。”
谢锦依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我知道的,你们放心。”
郑以堃也说:“不用担心,待会儿回到营中,我就叫两个人帮忙打下手,实则保护殿下,都放心吧。”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郑以堃带着谢锦依出门了。
尽管谢锦依已经不是女子妆容打扮,甚至为了不起眼,特地穿了灰扑扑的衣裳,却反而显得皮肤更白净,即使低着头,一路上仍是不时有人追着她的身影看过去。
有认出郑以堃的打过招呼后,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郑以堃淡定地介绍说是自己药童,不等多说两句,军营那边的方向便来了人。
赶来的士兵急匆匆地朝郑以堃说:“先生,营中有急事,请快回去!”
郑以堃点点头,不再多说,带着谢锦依加快脚步。
士兵在前头带路,郑以堃低声朝她道:“十有八九是发作了,殿下做好准备。”
谢锦依心中一紧,抿着唇点点头。
*
千机铁骑曾是燕国第一门面,主帅重锐的带兵能力,更是甩燕国里其他武将九条街,有人排来排去,最后加上按燕皇器重的程度排,排第二的也就是睿亲王潘明远了。
如今燕国国门被破,潘明远却不可能亲自跑到前线带兵,因为他还得紧紧护在燕皇身边,毕竟说不准有没有人要做那投敌叛国的事。
动荡的不止是国界,还有权力中心,所以而他作为燕皇胞弟,不得不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