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奴 (摘一朵影子)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摘一朵影子
- 入库:04.11
下了三场雪后,终于到了腊月二十四祭灶节这天,天还未亮透,狼奴就自己牵了马,背着满满当当的包袱,一手牵缰绳,一手提鸟笼,一路飞鸿踏雪泥,直到承天门停下。
辛恩本打算亲自领他进宫的,但要忙的事太多,昨夜收到急务就带人出了北镇抚司,连去哪都没来得及说。没有腰牌,狼奴只好等着长春宫派人来接他。
师父说,等他再练两年,个子再长高一些,能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办任务了。进了锦衣卫,他就能有属于自己的腰牌。有了腰牌,他就能像嬷嬷说的那样,随意出入宫闱,永永远远待在殿下身边。
再也不分开。
小福子穿着崭新的厚袄子,领着两个小太监出了承天门,正要往北镇抚司的方向去,不防被一匹通身乌黑的骏马拦了道。
他打眼一瞧,大雪纷纷落在同样一身玄衣的小郎君身上,他发上拢了碎雪,两边肩膀和身后的包袱、手里的鸟笼子上都积了一层薄雪。
不知冷似的,他连件氅衣也不披,白净的脸上眉眼俱浓,唇却是红的,一瞧见他便笑了:“小福子,狼奴回来了。”
要不是这句话点醒了他,小福子几乎要以为这是哪家贵人的小公子。
一年前他还是个遍体鳞伤的臭狼崽子呢。凶得要死,除了小殿下,谁挨近都要咬。
小福子咧着白牙仰面笑,看他翻身利落下马,霎时又变得比自己稍矮一个头了,伸手替他掸落肩上的雪:“倒省得我跑那么远路接你了,走,咱回家过年去。”
进了承天门,小福子让两个小太监帮狼奴提东西,狼奴却摇着头不肯,小福子便亲自扒了他的包袱帮忙提着,狼奴这才不说什么。
走了没几步,狼奴嫌小福子太慢了,又把包袱拿了回来:“你快一点走,我要回去见殿下了。”
“哎!”
小福子伸手欲拦,狼奴却已叼着鸟笼,两臂轻展飞身上檐,如一只轻盈的燕子,在茫茫大雪里飞跃而去。
“干爹,这孩子真厉害!那雪面上好像都没留印子!”
“那是,咱长春宫的人!”小福子神里神气地拢着袖子,领他们照原路往回走了。
楚言枝今早起来喝粥的时候,门牙下边那颗牙忽然掉了,幸好没咽下去,红裳拾起给她洗了,说要扔到最高的地方去。怕太高的地方实在够不着,扔不准落进雪里、泥里寻不见,红裳便没去长春宫最高的正殿屋檐丢,而是站在东侧殿的院子里,想掷到兰心阁的屋檐上。
楚言枝拿帕子捂着下半张脸,站在庑廊底下避着雪,怕红裳扔不准,便跳着指:“近一点近一点,手再高些!”
红裳寻了个好方向,约莫着差不多了,正要往上丢,忽有一道黑影飞掠而过,她一惊,往后避闪不及,跌到了雪上。
几个跟着闹的宫婢被吓了一跳后反应过来了,忙去扶她。
楚言枝跑出庑廊,见红裳被扶起了才停住脚步,视线却突然一暗,一只手臂遮在了她顶上。
楚言枝微微吃惊:“小福子这么快就把你接回来了?”
狼奴不答,一手抱住笼子,一手握住了她的手,护她不受风雪所侵,跑回了庑廊下。
他欢喜地把鸟笼子捧给楚言枝:“殿下,狼奴送你的!”
楚言枝垂眸看笼子,里头两只颜色灰扑扑的瓦雀被冻得瑟瑟,紧抓着那截横木杆紧挨着不动,两双透亮的黑眼睛却还时不时眨动一下。
楚言枝一与这样的眼睛对视,就会想起自己曾经不小心捂死的鸟。她没接,看着狼奴黑发与眉锋处都夹杂着雪粒子。雪粒子一挨着他的脸,又霎时融化成了一小点透明水珠。
她领他往兰心阁内走,一面问:“不冷吗?怎么没有穿我让人给你送的袄子?”
狼奴见殿下没接笼子,差不多知道殿下并不喜欢这两只鸟儿了,有些失落地将笼子放到身后拿着。
听见楚言枝的问话,他又害羞道:“都小了,狼奴长大了,穿不下。”
宫婢们要么在各处扫洒,要么跟着红裳一起为她丢奶牙了,此刻兰心阁内只有一个年纪最小的宫婢在里面守着,翻炭盆、盖熏笼。
“拿两个果干攒盒来,还有几碟点心,再点两盏福仁泡茶。”
“是。”
小宫婢退去外间准备东西了,楚言枝到炕座上坐下,她这一年虽也长了个子,却没狼奴那么夸张,坐上来的时候脚尖还不能完全挨着足承。
楚言枝本想让他脱去外衣放到熏笼上烤烤雪水,回身才意识到他压根没穿外衣,蹙眉问他:“那你师父没有给你准备衣服吗?”
“备了,练功不方便,狼奴就没有穿。”又能单独和殿下待在一起了,狼奴一面暗暗打量着兰心阁内的陈设和四面窗子,一面朝她靠近,许是室内地龙烧得热,他脸上浮了红,殷殷地望着她,“殿下不要担心奴,奴不冷的。”
楚言枝想到刚才他抓她手的时候,手心确实是热烘烘的,狼奴素来体质异于常人,且去年开始习武了,耐寒很正常。可她分明记得,有一回狼奴朝她喊冷来着……
楚言枝不管这个了,从袖子里抽了张帕子递给他:“擦擦脸上的水。”
狼奴接了,按了按浸在雪水里的两道眉,顿时觉得自己的脸上都扑满了属于殿下的气息。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更快了,擦完了便把帕子叠好,捧给楚言枝:“殿下。”
“自己收着呀。”楚言枝才不要他用过的帕子,又指锦杌,“别背着包袱了,坐下吧。”
狼奴脸上不笑,眼睛里却全是笑意,把帕子小心地放进了自己怀里。他没坐楚言枝指的那只凳子,而是把包袱解下放上去,然后坐到了离殿下最近的那只凳子上。
楚言枝只当他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倒不好说什么。
狼奴拉了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用气声道:“殿下,奴有话对你说。”
楚言枝还拿帕子半掩着唇,她早起照镜子瞧过了,这颗黑洞洞很容易暴露,双唇张合幅度不能太大,尤其是笑的时候。她抬眸道:“说呀。”
狼奴还一副害羞的样子:“殿下近一点,狼奴悄悄对你说。”
楚言枝觉得不对劲,莫非他被人欺负了,回来还不大敢说?不能吧,看他如今的功夫,比七月份见时又精进了许多。
那是辛恩打他了吗?娘亲说有的严厉师父会在徒弟犯错后罚打板子。她知道打板子,午门外常有被打伤打残甚至打死的宫人或官吏。
楚言枝犹疑了下,还是探身朝他靠近了,想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狼奴眼见着殿下贴近了,心脏噗通噗通几乎要蹦出肋骨。
他手里还握着她的手,也朝她探去,唇对着殿下莹白小巧的耳朵,用气音小声道:“……奴一直在偷偷想殿下,没有人知道。”
他语息喷热,一说话这温度便将她整只耳朵包裹住了。楚言枝只觉得耳垂连同这半边脖颈、脸颊都被惹痒了,忽然也浮上了和他面上一样的淡粉。
第57章
殿下可不可以喜欢狼奴一点点…
小宫婢绣杏端着一个大托盘绕过屏风掀开珠帘低垂着眉眼进来了, 手脚伶俐地将两杯泡茶放好,开了果干攒盒,将食盒里的三碟点心都整齐地在中间, 这才抬头道:“殿下,东西齐了。”
抬眼一瞧, 看见楚言枝这边脸和耳朵都透着粉,还蹙着眉心拿帕子扑颈侧, 绣杏觉得奇怪:“殿下不舒服?”
她移目看向坐在下位的狼奴,他的脸更红一些,浓垂的睫毛扑闪着,视线落在殿下偶尔擦碰过足承的鞋尖, 手则搓弄着袖摆。
楚言枝停下不甚自然的动作:“没有呀, 掉完那颗牙,这颗牙又晃,我心里烦。”
绣杏今年也才十三四岁, 听了笑道:“就是断断续续的,好烦, 奴婢也才换完没两年,换完前面的,后面还要长新大牙哩。”
楚言枝端起茶抿了口, 茶气一熏两边脸的热度总算均匀一点了。她暗暗瞥了狼奴一眼,他恰要偷看移来视线,经她那一瞥立时睫毛乱眨,笑涡却深了。
楚言枝既烦他惹红了自己的脸, 又觉得他话里话外都好玩得紧。
她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要他偷偷想的话了, 他竟当了真。什么明想暗想, 其实没有区别, 她只是不想总听他说想她的话而已。
楚言枝指了另一杯茶,正要他自己端去喝,外头宫婢们一递一句地拥着进来了,红裳扑扑长绒袖上的雪粒,看了眼狼奴,无奈道:“殿下,您那颗牙不知掉哪去了,恐怕得等雪化了才能找着。”
积雪白,她的乳牙也白,她们几个扒着雪找半天,眼睛都要看盲了也没能寻见。
楚言枝下了炕座,让几个宫婢都到那个大熏笼旁烤烤火,又拉了红裳在炭盆前坐下,叫绣杏将那盏福仁泡茶端给她。
“那我这颗牙会不会以后都长不出来了?”楚言枝绕着帕子发愁,“留个洞好难看。”
“殿下最好看。”人一多,狼奴便趁此站到了楚言枝的身畔,敛着羞道,“殿下没有牙也最好看。”
楚言枝有点生气,拿帕子的手往他腰腹轻推了下:“你才会没有牙!怨你,你把红裳吓着了,我的牙才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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